第16章 學徒

春夏之交的季節，天亮的早，太陽還沒露頭，他就起來了，由於起的太早，他也沒叫媽媽弄飯，自己洗漱一下帶著挎包就出門了，他很喜歡一大早，馬路上被陽光投射的自行車及他的影子，在快速的向前移動，他想要追上影子，可卻永遠在影子後面，除了偶爾能看到環衛工人在清掃馬路，空蕩蕩的大街，彷彿整個世界只有他一個人，朝陽不慎刺眼，和湛藍的天空，整潔寬敞的馬路，路邊的綻放花朵，剛剛長出來的青青嫩草，清新的空氣，構成了一幅美妙的動態畫面，他很喜歡也很這樣的清晨。

他以為他到的很早，會等著師傅出來，可是遠遠的就看見師傅站在路邊抽著煙等著他，「師傅，怎麼到這麼早啊！」他略帶不好意思的說著，「你還不清楚咱們這個活，看著咱們白天不在單位，挺自在的，其實咱們的工作強度是最大的，每天都得起早貪黑才能幹活，晚了就都上班走了，沒人就幹不了活，畢業分配可別干這活，冬天更遭罪，慢慢就知道了。」，師傅說著話，帶著路，兩個人就奔今天工作的地區出發了。

很快，到了一個工廠小區，裡面有十棟樓左右，都是老式的房子，上樓的樓梯和走廊都是室外的，上樓后，一層四戶，左右各兩戶，入戶門都在室外，他心裡想著，冬天這房子得多冷啊！可他忽略一個問題，那才是他最遭罪的的時候。

師傅從包里拿出來用戶卡片和鋼筆，告訴他跟著走，師傅手很利索，一轉身的功夫，就把四戶的門都敲了一邊，然後很大聲的喊了一句:「抄表了，開下門，抄表了，開下門！」，聲音很大，不大一會，四戶的房門陸續的打開了，用戶有的剛起，有的還沒起，從開門的狀態能看出來，有的穿著睡衣，有的帶著圍裙，有的一邊打著哈欠就開門了，師傅教他如何讀數，因為那個時候的流量計都是機械的，帶錶盤，和機械手錶一樣，區別就是手錶是12進位，而這個是10進位，而且一個表需要五六個錶針指數，看不好就看錯了，如果錯了，回去核算價格就會是錯的，接下來就是解決糾紛，很麻煩，師傅在前幹活，他就在後面跟著，手電筒和鋼筆還有用戶卡片，不停的在兩隻手上來的翻騰，還一邊和用戶說著話，一氣呵成的感覺。就這樣挨家挨戶的走著，一直忙到8點左右，師傅才收工。「吃早飯了嗎？」師傅好像才想起來吃飯的事，回過頭問道，「太早，沒吃呢」，他順口回答著，師父帶他到路邊的小攤，點了兩碗豆腐腦和幾根油條，吃完就帶著他來到單位，開始用算盤核量，交卡片，領卡片，還領了幾本收費收據，一直忙到小10點才回家。回去的路上，他就想一早到現在五個多小時了，雖然緊張一點，然後就沒事也挺好，可是，他想錯了，到師傅家門口的時候，「下午五點到早上咱們幹活的小區門口，我帶你把收費的工作熟悉下，你就可以獨立幹活了」，師傅說著話就回家，他回了句「好的」，也回去休息了。生活就是這樣，前一秒還晴空萬里，下一秒就會烏雲密布，毫無徵兆。

他四點半多點就來到了早上幹活的小區門口，傍晚的夕陽透過薄薄的雲層，形成了漸變色晚霞，傾斜的投射下來，落在人們的身體和周邊的物體上，映襯出暖融融的金光，小區門口的商販不停地吆喝叫賣著，蔬菜、水果、自製的熟食、兒童玩具、日常生活用品等，見縫插針的在道路兩側馬路上、人行道上、犄角旮旯的空地上隨意的擺放著，人們或步行或推車或三三兩兩的拉著手，

在不規則的市場中間沒有規律的遊盪者，因為刮碰、秤砣或稱盤做了手腳、價格等雞皮蒜毛的事，偶爾也會有不和諧聲音傳出，熙熙攘攘中，就像一幅縮小版的清明上河圖。

她正四處看景的時候，師傅已經到了，沒有早晨複雜，不用挎著手電筒，也不用拿著鋼筆，背著挎包就行，「按照每張收據上的金額和門牌號，一個門洞一個門洞一層一層的對應著敲門，收錢，注意別收到假錢就行，千萬別把收據丟了，收據就是錢」，師傅一邊準備東西一邊說著話，隨手拿出來一元、兩元、五元、十元的紙幣組成的一百元零錢和一包一角、五角的硬幣，「這些零錢給用戶收錢的時候的找零用，別著急，每筆錢都查好了，少了可得自己賠，咱倆每人一棟樓，這樣會快點，完活咱點回家」，師傅繼續囑咐著，隨手一指說道：「你那本收據是這棟樓，我是旁邊這棟，一會還在這碰頭。」，說完師傅已經和道邊的居民說著話走過去了，他也奔著自己幹活的這棟樓走去，開始幹活。

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左右，他才從樓里出來，天已經徹底黑了！看見師傅正在約好的地方等著他，馬路邊的市場也都撤了，只有一兩伙賣燒烤和小吃的還在忙著。

師傅沖著他說：「回家把錢數一下和收據存根對下數，看看有沒有少錢、假錢，明早到單位再把錢和收據一起給我，早點回去吧，第一天干這個，肯定累」，「好的，師傅」，兩個人整理好物品離開了小區。

那晚，夜空好清澈，月光灑落在地上，沒有一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