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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小寶都在錢愛書家看書,小寶看得很認真很投入,這讓錢愛書很吃驚。

「小寶,真看不出來,你也這麼愛看書。以前覺得你挺愛玩的,幾個夥伴就你最不抓書本。」錢愛書不止一次的跟小寶這麼說。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村長過幾天就要讓我去上班了,我都不懂要做些什麼。」

「可是看這些書,不一定對你有什麼幫助,我看你還是去找狗蛋哥吧,工廠的事他都懂。」

「狗蛋哥那麼忙,我怎麼好意思去打擾他呢,村長他們一家對我真的很好,可是我媽就是不領情。」小寶雙手托著下巴,望著窗外,眼裡流露出幾分憂傷。

錢愛書看著小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小寶那雙憂傷的眼睛就像是一個怪物一樣讓他的腦海里全是它的影子。錢愛書讓小寶一個人靜靜的呆在屋裡,自己走出去,去透透氣,屋裡真的很悶。

「小寶,小寶,你快去看看吧,你媽要出事了。」這時有鄰居急急忙忙跑來,朝屋裡喊。

「什麼?我媽怎麼了?」小寶慌忙跑出來。

「還不是因為你家那塊地,你媽也太固執了!」鄰居說,「你快去吧,你媽拿著鋤頭要砸人啊,就在你家那塊地頭,誰也勸不住她!」

小寶媽今天一大早就扛著她做法事用的那一套大大小小的家什去了她家那塊旱地。她知道,今天坳里就要在這塊地上動工,她不能這麼輕易的讓坳里得手,更不能輸給了自己的「敵人」——村長六豆。小寶媽在地里挖了一個深坑,埋下一根高木竿子,竿子上掛滿了各種做法事用的旗啊符啊什麼的。她要對這塊地做一個法事,做了這個法事之後,這塊地上面如果蓋了房子,住不了半年就會倒塌,要是沒倒,房子的霉運就會傳給住在裡面的人——缺胳膊少腿啊,暴病身亡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這是一個狠毒的法事,只是這種事情是否可以當真,誰也說不清楚。

小寶媽這麼大的動作,自然把大家都招去了。六豆和其他村幹部都到了地頭要拆了她埋的那根竿子。小寶媽自然不幹,雙方就這樣說著說著動了手。小寶媽就一個人當然處在下風,情急之中,她操起剛用來挖坑的大鋤頭。

「誰敢拆了我的竿子,我就砸誰,就算今天沒砸死你,以後總會有機會辦掉你。」

小寶媽手中揚著鋤頭,大家顧忌了,場面就這樣僵持下來。

「媽!你在幹什麼!」小寶急匆匆的趕來。

「小寶,你來幹什麼?你回去。」小寶媽喝住朝她跑過來的女兒,「我叫你回去,你聽到沒有!你不聽媽的話了?連你也欺負媽,還和著外人?」

「媽,村長他們這是為我們好,難道你就不想過好日子?每天在外面被人家的指指點點,就那麼好過嗎?」小寶急得哭出聲來。

「這還不是他們害的。」小寶媽指著六豆他們,情緒越來越激動,「從前我是多麼的風光,方圓幾十里的鄉親全當我是神一樣的看待,哪個見了我不敬畏三分?可是現在,我落得被這些王八羔子欺負,我不甘心啊!」

「你的生意不景氣,是因為大家都識破了你那套把戲,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六豆一臉的無奈,「嫂子,你把鋤頭放下,什麼事情都可以好好商量。」

「誰說跟你沒關係?我學的是我們李家村世世代代傳下來的神術,說什麼破除封建迷信,全是你媽的胡說八道。」

「現在是什麼世道了?你怎麼就這樣執迷不悟呢?」

「你們分明是嫉妒。

」小寶媽揚起鋤頭,看了一眼四周圍著的村民,然後把鋤頭對準六豆,「我不會輸給你的,你這個卑鄙小人,我砸死你。」

小寶媽揚起鋤頭朝六豆砸過去,鋤頭落下的速度不快,也許小寶媽只是想嚇唬一下六豆,發泄一下心中的憤恨。六豆閃身躲過去了。

小寶媽心中的憤恨還沒有發泄完畢,她揚起鋤頭又朝六豆砸過去。

「媽,不要啊。」小寶撲過去,擋在六豆和她媽之間。

鋤頭已經揚起來了,當頭砸下……六豆想推開小寶,但是來不及了。

「小寶!你怎麼這麼傻啊!」六豆扶住倒下去的小寶,「叔對不住你啊!」

小寶媽獃獃的站在那,片刻后,她瘋子似的大喊大叫跌跌撞撞的狂奔而去……

「造孽啊!」人群中有人嘆息。

錢愛書趕到醫院的時候,小寶已經奄奄一息了,六豆叔守在床邊。

「小寶。」錢愛書滿臉都是淚水。小寶已經看不見錢愛書的樣子,但是聽得出他的聲音。

「書……哥……」她張開無力的五指。

錢愛書忍不住衝過去抓住小寶的手。「小寶。」

「別怪我媽……書……書……哥,我,好害怕……」

「小寶,別怕,我在這。」

「記得……常回來,看我,帶,帶……」

「是不是書?小寶?」

小寶點點頭,小寶的頭上包著血染紅的紗布,只看得見她那雙眼睛,帶著恐懼、憂傷和不甘。

「我還有好多沒讀完……」小寶閉上了眼睛,「多讀點書,書……哥……」

送走了小寶,錢愛書回家把家裡那些找出來給小寶看的書全燒給了小寶。

傍晚,有人在水庫里發現了一具屍體,是小寶媽的。

第二天,錢愛書就要回學校了。走出了坳口,他回頭望了一眼被火燒雲蒸的村莊。他知道這個小山村已經不再是他當年的快樂天堂,小寶走了,永遠的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小寶,我會讀很多書的,你放心的走吧。」他心裡一次又一次的說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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