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1 章 第 281 章

地丁被雲戮拽著飛離結界時，整個人已經哭獃滯了，一路上反覆問雲戩，如若結界破了，不醉還能不能回來？

雲戩為了寬慰她，一遍又一遍點頭，說能回來。

兩人飛落至聚雲台時，只見台上的人都已被黑影轄制住，動彈不得。

雲戩腳步還未站穩，黑影便拉住他的腰，將他橫空舉起，往他四肢注入光柱，痛得他撕心裂肺。

地丁知道這是他們的計謀，飛回的路上雲戩已簡要同她說了，便沒有阻止。

片刻之後，光柱消失，莫白將雲戩放回地上，輕聲說道:「師弟，我已將你的骨髓打通重鑄，你隨時可以通過血發吸食他人靈力、壽命。今日起，你便是謬靈第二十四任帝王。」

他抬頭掃視了眼周圍，繼續道:「這群百姓廢了，重新養一批吧。我懶得殺，師弟，你把他們都吸食了。」

百姓們剛逃離宇宙的吸食，驚魂未定，又聽到要被雲戩吸食，頓時奔潰了。

「不，師哥，我不會吸食他們。」雲戩滿頭大汗，面色蒼白，語氣十分虛弱。

「他們是罪人，他們的先祖殺了師傅，現在師傅好不容易重生，他們還想殺師傅！」黑影語氣聽起憤怒無比。

「我們也是罪人，謬靈百姓，誰不是罪人呢？不然怎麼會被宇宙關在這裡？可是，我們真的所有人都犯罪了嗎？我們每一個都罪大惡極，罪有應得嗎？」雲戩從袖中飛出數百個異通鏡，將聚雲台上的景象聲音傳到謬靈各個角落。

只見他緩緩繼續說道:「我們其中確實有人惡事做盡，罪不容誅！可是謬靈大多數百姓都是無辜受累，只因為生在謬靈，只因為是罪犯的子孫，便要受盡磨難艱辛，這不公平！宇宙是非不分，善惡不辨，一言堂判所有人罪該萬死，師兄，我不想再做另一個『宇宙』。」

「你看不見嗎？他們要殺師傅！三百多年了，你還沒有看清嗎？！」黑影惱怒極了。

「那是師傅有錯在先！」雲戩爭辯道。

「師傅有什麼錯？！《謬靈計劃》又不是她制定的！她不來謬靈，《謬靈計劃》還是會執行。若不是師傅，就不會有我們，就不會有這些百姓！師傅做錯了什麼？又不是師傅吸食他們的靈力，也不是師傅給他們的苦難，是宇宙！他們有本事去找宇宙算賬啊！」黑影憤怒地大吼，嚇得謬靈百姓心驚肉跳。

「宇宙有錯，師傅也不清白。」雲戩的語氣絲毫不懼。

「雲是！」黑影激動地幻出長劍，提劍朝雲戩殺去，質問他現在是要幹嘛？是要將師傅繩之以法嗎？

「看來我三百年前殺你是對的，你執迷不悟，我就不該復活你！」

雲戩飛出□□阻擋，劍、槍相博，擊得火花四濺，點燃了幾座大山。

地丁見狀，急忙施法幻雨澆滅烈火，並阻止兩人打鬥。

「師傅，他要殺你！」黑影怒目切齒道。

「小非，是兒說得對，《謬靈計劃》雖然不是我提出，但是我不清白，也不無辜。」這是地丁的心聲，這是壓在她心上，讓她無法喘息的大石。

「師傅。」黑影還是不服。

「師傅。」雲戩也喚了聲師傅，轉身朝天下百姓道:「她是罪人，我是罪人，宇宙也認為我們是罪不可赦的罪人。宇宙不願意給我們一個贖罪的機會，我們可不可以給自己一個贖罪的機會？一個申述、一個改過的機會？一個」

「莫小姐，你能原諒今辰嗎？」被定在聚雲台上的陀螺不想看這三人演戲，開口打斷雲戩的話。

「師傅原不原諒今辰，由她來定。天下百姓原不原諒師傅，由天下百姓來定。」雲戩望了眼陀螺，想繼續說，又被「揚非」打斷。

「你們誰敢動我師傅試試看？！我殺不死你！」

「小非。」地丁搖頭示意「揚非」不要如此。

黑影點了點頭，繼續兇巴巴道:「你們這群蠢貨，謬靈外面的結界隨時會破，你們隨時會死，只有我師傅能救你們，你們還想殺她，真是愚不可及。」

「師傅，你三百年前說的解救謬靈之法是什麼？」雲戩問道。

「我不記得了。」地丁搖頭。

「你是不記得，還是不願意說？」陀螺又嗆道。

「我真是忘了。」地丁沒有看向陀螺，擔心忍不住露出殺意。

「沒事，師傅，你慢慢想，說不準什麼時候便想起來了。」雲戩繼續扭頭朝天下百姓道:「盲目的暴戾與仇恨只會讓謬靈變得更糟，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為艱難惡劣，絲毫不會改善我們的處境。現在謬靈危在旦夕，你我都不知還剩下多少時日，我希望我們是活在我們熱愛的事物里，而不是活在仇恨與殺戮之中。今日起，我會重新建城，各地人世因趣而居，具體方案，我之後再說，現在我們先說我師傅的事。」

「我想設立一個『贖罪閣』，容納有罪但願改之人，十日為一個時限，時限到后，由天下人一同判定，一至十等，又死至生，如何處置，由你們決定。如果大家最後還是不願意原諒罪人，便把罪人投去嗜血洞填結界，也算是贖罪了。謬靈百姓們，你們願意給我師傅，給謬靈所有犯罪人一個改過的機會嗎？」

「我願意。」陀螺率先答應，引得眾人驚訝不已，她不是一直要殺妖孽嗎？剛才還不怕魔頭殺她，公然挑釁妖孽，現在怎麼又忽然反水了？

陀螺瞥見眾人詫異的目光，又重複了一遍她願意。

她此前已與莫止結恨，加之她又殺了俞愉，莫止方才已放話要殺她。她本就不是莫止對手，如今又有揚非、雲戩加持，她更是死路一條。剛剛雲戩在世人年前故作聖人時，她忽然想到一條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法，現在她故意當著天下人的面得罪他們，他們若要維持他所言的寬容、善良，便不得殺她，要得給她改過的機會，否則便是失信於天下人。

「我現在給謬靈所有百姓每人發一個異通鏡，你們將自己的決定寫在鏡子上面，你們的地址、姓名和決定都會顯示在天空中的異通鏡上，最後由異通鏡統計出結果。一日為限，究竟要不要給我師傅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由你們決定。」

陀螺心裡暗自誹謗道，即使天下百姓不答應，他們能殺得了莫止嗎？地址姓名都寫上，留給他們秋後算賬？況且，手腳還被揚非定著，怎麼寫啊？

她剛想到這兒，揚非立馬出手解開了他們身上的定身術，嚇得陀螺慌忙底下了頭，擔心這魔頭是不是能讀心。

於是她什麼都不敢瞎想了，只是一邊在手裡的異通鏡上寫下同意，一邊在心裡求放過。

「你們先回去吧。」雲戩發話讓眾人離開，大部分人都立馬走了，少部分衝過來想殺他們，都被揚非抓住，若不是素禾和雲戩制止，揚非當場便把他們殺了。

等待的時候，雲戩帶地丁、莫白、俞愉的屍骨回了皇宮。

回去的路上，地丁不想讓杜商見自己到頭髮全無，面貌醜陋的模樣，幻出一個面罩將自己的頭包住，只在眼睛除留下一條細縫視物。

雲戮死後，百姓們便把皇宮拆了，一把大火燒成灰燼。

一炷香前，賈鈺用靈力個法寶新建了個簡潔的皇宮，布置好宮裡的人事，迎雲戩歸來。

「皇上。」賈鈺熱淚盈眶地望著遠處走來的雲戩和莫白，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之情，他們三人一路扶持，蟄伏隱忍數十年，終於等到了今日。

「小鈺。」雲戩激動地握住了他的手，攜他一同邁入正殿。

正殿上，杜商和一眾朝臣都在等著雲戩，曹公公也在。

雲戩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步登上了寶殿，坐在龍椅之上。

今日，他們要在此商議謬靈新政，茲事體大，他不由正襟危坐，聲色俱厲。

「謬靈，不是我一個人的謬靈，是大家的謬靈。」

雲戩率先發表自己的立場，他想創造一個包容多元的世界，而靈力強大是基礎。

他要把靈法傳授出去，凡想學者皆可學。安身保命后，再定心容魂。

「各類人世士，各類安家，每個城市按趣而居。我們在制定一類所有城市必須遵守的律法，再此基礎上，每個城再提出他們添加的規則，由我們統領大局，決定是否通過。如果不知自己興趣愛好者，可以試著各個城市都住住看，找到自己喜歡的、合適的城市。」

只有熱愛，才能建設出美好。

「至於謬靈外的結界，由賈鈺率領謬靈志同道合之士，創立城市解決。」

雲戩跟著眾人從白天商議到晚上，又從黑夜商議到天明，將細則都敲定后，見一天的時限快到了，便要跟「揚非」、莫止回聚雲台去。

路上，地丁想起今早離開時，杜商步履沉重的模樣，忍不住拉住哥哥，幻結界將他們兄妹二人包住，詢問他為何杜商會靈力全無？發生什麼事了？

「為了不讓人識破我的假裝，他把所有靈力都傳給了我。」

莫白不知道杜商究竟遊了多少條血刃坊暗湖才找到他，他只記得，杜商找到他時，整個人都泡得浮腫了，渾身冷得瑟瑟發抖，話也說不利索，咳嗽半天只吐出四個字:「救救莫止。」

「小止，我們商議出很多計劃，可杜商的計劃不僅是想救你的身，更是想救你的心。他知道你內疚，『贖罪閣』便是他制定來為你緩解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