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3 章 第 283 章

陀螺見杜商昏昏沉沉中竟還惦記著莫止，頓時如蒙霹靂，氣憤極了，難受極了，她惱怒地一巴掌朝杜商扇去，欲把他扇清醒。

簾幔后的破爛見狀，恐陀螺傷到杜商，急忙上前想將她拉開。

陀螺本欲打退破爛，可床上的杜商猛然睜眼，陀螺被他冷峻的眼神嚇得一哆嗦，縱使知道他如今靈力全無，可是她依舊怕他。

方才的憤怒與慌張頃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只有恐懼與不安。她慌忙收回揚在空中的手，慌張地連連退了幾步，退著退著，碰到身後的凳子，嚇得她雙腿一顫，癱坐在凳子上面，手腳發軟，無法動彈。

「破」看到破爛，杜商冷厲的眼神變得柔和。

「她沒事，她沒事，她沒事，你放心，師姐她沒事。」破爛從兜里掏出兩個洗凈的青果遞給杜商，他睡了一日，肯定餓了。

「她」

「最後有五千萬人表態，其中三千九百八十三萬多人選擇給師姐一個機會。昨晚朝神醫向聖上提交了『贖罪閣』的規劃，規劃里建議十日為一個期限，每十日由謬靈百姓審判一名贖罪閣成員。聖上和謬靈閣都同意了，但規定了贖罪閣成員都不能濫用靈力傷人，尤其是師姐，師姐不能再使用邪術害人。贖罪閣的規則修改好后便在異通鏡上向世人公示，目前通過的人比反對的人多。」

破爛把青果塞到杜商手中，這下他該可以安心吃東西了吧。

杜商見破爛眼神發怯，便知他有事瞞著自己，故作嚴肅道:「還有呢？」

破爛見掩瞞不住，雙手在胸前反覆交叉，訕訕道:「現在，贖罪閣的成員有師姐、朝神醫、今辰、還有我。」

「你加入贖罪閣幹嘛？！」杜商又氣又急地從床上支起身來，破爛這傢伙做什麼事都只憑一腔熱血，完全不顧自己死活！十日審判一人，萬一審判到他怎麼辦？謬靈這幫人麻木不仁，冷血無情，萬一就不明是非定了他罪，判了他死刑怎麼辦？

「走，去找十一哥退出贖罪閣！」杜商焦急地拽住破爛手臂，起身下床，拉著他要去找雲戩。

破爛急忙嚷嚷道:「我不能退，我是贖罪閣閣主，我向世人擔保了我會讓贖罪閣的成員洗心革面、棄惡從善。我也向師姐、神醫、今辰承諾，我會努力讓世人原諒他們，給他們重新開始的機會。猴子，我要對他們負責，我不能退出贖罪閣。」

昨夜，從雲戩任命他為贖罪閣閣主的那一刻起，破爛便帶著神醫、師姐還有今辰跑到謬靈各個村莊問診治病，幾人一夜未歇，今日天快明時，師姐估摸著杜商快醒了，對他說道，聖上和弋娘娘都忙，定沒時間照顧杜商，若杜商醒來看不到親近之人，肯定會失落難過，便讓他回皇宮去陪杜商。

「猴子，師姐她」

「那我加入贖罪閣。」杜商望著破爛眼中閃爍的光芒，便知自己只能同他共進退了。

「我也加入。」漸漸從慌亂中平復過來的陀螺，聽見杜商要加入贖罪閣，想起了秦樂交給她的任務，立馬也聲稱要加入贖罪閣。

破爛望著兩人猶豫了一瞬后，點頭答應。

他幻出兩張表格給二人填上，蓋上章印，杜商和陀螺兩人便算正式入了贖罪閣了。

交代完贖罪閣的規則后，破爛帶著兩人朝普安鎮飛去，按計劃，神醫她們應該在那裡行醫一個時辰了。

可三人飛到普安鎮后，並未見到朝笙、素禾、今辰的身影。

普安鎮入口排著長隊，百姓們一個個興高采烈，精神煥發，昨夜他們有的連夜按意向策劃了個新城，有的通過天上的異通鏡瀏覽別人擬建的新城，篩選自己想要加入的。

這才一夜的功夫，大半百姓都有了注意，大早上就找鎮長拿了表格，飛速填好，排隊提交給鎮長。

破爛從未見過謬靈百姓如此喜氣洋洋，朝氣蓬勃的模樣，他不由被感染，喜上眉梢地向百姓們打聽有沒有見到朝笙她們來鎮里行醫問診。

不少百姓聽到朝笙的名字，臉立馬黑了下來。

昨夜他們在異通鏡里看到了朝笙和那妖孽素禾、孽障今辰都在那贖罪閣里。

不少人沒有好氣地推開破爛，罵罵咧咧道:「沒有，沒有，滾開，雜碎，不要擋道！」

杜商見有人對破爛動手，立馬上前去攔，可是如今他靈力全無，又重傷初愈，被一個大漢輕而易舉地推搡倒地。

「猴子！」

「杜商！」

破爛欲去拉地上的杜商起身，可見陀螺氣咧咧地要出手殺了那個大漢，立馬轉身去拉陀螺。

有些百姓見狀怕惹出人命，急忙紛紛搖頭，說他們一大早就來排隊了，沒見任何大夫來他們鎮里。

「好的，好的，多謝你們了。」破爛拽住陀螺，杜商也從地上爬起來，走到破爛身旁，問破爛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猴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

「那就好，陀螺，猴子沒事，你消消氣，算了算了。」

陀螺原本不肯善罷甘休，可看到杜商冷厲的眼神，不敢再鬧，只得訕訕地點了點頭。

破爛拉著二人朝計劃里村莊一個一個往前找，最終在金水鎮那裡找到了朝笙她們。

破爛他們趕到金水鎮時，朝笙、素禾、今辰他們都被打得頭破血流，衣衫被撕得破破爛爛，匍匐在地，任人踐踏。

「你們幹嘛？！」

破爛震憤地推開他們身上踩踏的人們，率先將朝笙從地上拉了起來，並脫下衣衫給她穿上。

「他們醫死了人！他們得血債血償！」一個大漢憤怒地朝他們沖了過來，被陀螺一刀殺死。

「殺人了！」

「殺人了！殺人了！他們本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我們不能原諒他們！我們要找皇上殺了他們！」

頓時間，一群人一窩蜂朝他們殺來，陀螺提刀朝他們殺去，破爛急忙去阻。

杜商朝莫止走去，看見她趴在地上，一臉死寂，將身上的衣裳脫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將她從冰冷骯髒的泥地里扶了起來。

「我知道，是他們誣陷的。」

杜商也不知自己為何同莫止說這些，他下意識握住莫止的手腕想給她輸送靈力，可手指搭在她血淋淋的手腕上時，他才意識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靈力，無法再幫她療傷止痛。

「我治好了那人，那人是別人又下了毒，這才暴斃而亡，可是他們都不信我們。」朝笙扶起外孫后，搭起杜商的話解釋道，邊說邊將剛才被陀螺砍得瀕臨死亡的大漢救回。

若是從前，以她的脾氣，這幫人得罪了她，她斷然不會再救，可如今，她為了今辰，她什麼都願意做，只求他們再給他一個機會。

保住大漢性命后，她又開始給今辰包紮傷口。

「他們逼要莫止輸靈力給他們，否則九日後就投死我們。莫止輸了很多靈力給他們了，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們，抓來很多所謂的罪人，讓莫止用罪人的性命救回他們親人愛人的性命。莫止不肯，便打我們。」

朝笙的聲音變得顫顫巍巍，她一點都不怕被打，反正她也時日無多了，可是她怕今辰黑化，被打時，今辰一直直勾勾望著她，她一直忍著疼，笑著對今辰說她沒事，她沒事，忍一忍就過去了，忍一忍就過去了。

「不要再救他們了，他們不值得。」杜商冷冷地對眼前的莫止道，可是她似乎被打得麻木了，毫無反應。

「猴子，不要胡鬧。」破爛已經制服了陀螺和眾人，重新維持好秩序，讓需要看病的人排好隊，繼續給他們救治。m.

「破爛，這樣是行不通的，這些小恩小惠打動不了他們，九日後他們不一定會選擇原諒我們。哪怕他們選擇原諒，他們又有多少人？區區九日，神醫能治多少人？兩三百人？兩三萬人？這比起全謬靈的總人口來說簡直微乎其微，無濟於事。」

「不是微乎其微！兩三百人也好，兩三萬人也罷，對於救的那個人而言，那是他們的一生，一個人就只有一生。猴子，我知道你很氣憤很難過，我也同樣難受，我也心疼神醫、心疼師姐、心疼今辰，我也替他們委屈，替他們不值，可是，猴子，我們不能意氣用事，罔置人命。」

「我醫，閣主，你幫我寫藥方，我醫他們。」朝笙朝破爛點了點頭后，笑著今辰道:「辰兒，人無完人，我不苛責自己，也不苛責他們。方才是他們錯了，我原諒他們。」

說完，朝笙擦掉臉上、手上的血跡，牽著今辰上前幫他們治病療傷。

杜商望向眼前還是一片空洞的莫止，輕聲說道:「我讓十一哥建了一個『謬靈計劃』城，城裡的百姓會身處你當年的境遇，然後設法自救。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明白你的苦楚，你將不再孤單。素禾，你沒有罪，你不是罪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你沒有罪。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你將不再孤單。

地丁絕望無助的內心被杜商的這幾句話觸動，眼淚刷一下涌到眼眶，哽咽地說道:「謝謝，謝謝你。」

「那又如何？再多兩三萬人也救不了她！」一旁的陀螺望著一臉是血，光禿禿沒有頭髮的莫止，只覺得她面目可憎、醜陋不堪，氣憤地打斷兩人的對話。

「行醫救人確實太慢，最好的辦法是讓莫止恢復素禾的記憶，想起她上一世死前究竟留了什麼方法拯救謬靈。」

一直一言不發的今辰忽然回身朝他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