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神性
斧刃破空的聲音使這一刻頭骨心中的恐懼達到了頂點,這瀕死前最後的一擊讓他理智的防線徹底地崩潰了。
「我可以帶你去祭壇的深處!放過我!」
下一刻,凄厲的嚎叫聲在陳秋的腦海中響起,而這最後的慘叫也並沒有持續多久。
於是,一切陷入沉默,只留下其餘靈魂的重複的呢喃,仍然在陳秋的腦海響徹。
「事實上,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先前的微笑消失了,此刻的陳秋表情顯得格外的嚴肅而莊重,在眉宇之間,甚至有那麼一絲的淡漠,似乎毫不關心剛剛問出的問題。
說完,他便拔起砍在頭骨縫隙邊緣的斧頭,將它再次高高舉起。這一次斬擊並沒有對腳下的這頭怪物造成太大的傷害,很明顯,頭骨的存在已經讓這頭怪物的體質有了大幅的增強。
可事實上,眼下這個頭骨可絲毫不敢招惹眼前的這個瘋子。
「我,我是負責魂潮能量灌輸的法師學徒,我我叫塞尼爾!是魂葉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
這個自稱是塞尼爾的頭骨,不僅敘述毫無邏輯,而且在提到魂潮后,語氣中還不知不覺的帶上了幾分癲狂的色彩,但這並不妨礙陳秋在她的話語中提煉出有用的信息。
「等等,你剛剛說,魂潮?它不是傳說中滅世的危機嗎?怎麼會被你一個小小的法師學徒所利用?」
可陳秋的問題卻只引來了頭骨的一聲嗤笑。
「哈,魂潮?滅世?在蓋亞大陸的大法師們每一次實驗都將摧毀無數個世界的種子,區區魂潮又能算的上是什麼?」
很明顯,這個塞尼爾已經忘記了自己現在的狀態。
但陳秋也大概了解了這個世界所發生的問題。大概率就是一場實驗事故而已,只不過在這個高魔世界中發生,從而表現力強一些而已。
而魂潮的話,現在還不知道本體的性質是什麼,但如果僅僅讓塞尼爾這麼一個普通的法師學徒就可以操縱的話,那估計也不會有多強。
那為什麼不讓塞尼爾帶路,直接去抑制魂潮的核心,然後一勞永逸呢?
如果沒有魂潮,那估計那些亡者也就不會再有什麼異動,這樣的話,苟住七天,應該不是問題。
陳秋心中一動,便將斧子放下,把手伸到了頭骨的裂痕之中。
「趕緊帶路,別再廢話。」
可就在這時,那閃爍著金光的天空突然揚起了一陣灰色霧氣的漩渦,就連周邊的骨堆和血河也開始了激烈的顫抖。
而下一瞬,一道炙熱的金白色的光柱就這麼直直的插入了那根灰霧巨柱的旁邊,閃爍的光輝甚至令陳秋的眼睛都難以睜開。
但陳秋還是在那一剎那間,看見了那道光柱中心的東西。
那是一位身披銀甲的天使,全身上下長滿了金色或藍色的眼睛,在他的身後,則是由觸鬚和吸盤組成的翅膀,在灼熱的光輝下不斷的扇動著,顯得聖潔而富有詭異的美感。
「那是,審判庭?完了,全完了。」
在陳秋的手下,塞尼爾突然開始哀嚎,似乎看見了什麼,自己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恐怖一般。如果說先前他面對陳秋的慘叫是對於死亡的恐懼的話,那現在他的崩潰則是來源於某種未知的折磨。
只見那名天使般的怪物在空中虛握,剎那間,無數的肉漿便從他頭盔和盔甲中的縫隙中湧出,在他的手上匯聚成了一把紅黑色的大劍,緊接著,他便高高舉起手中的武器,
向著面前的霧柱斬出。
金紅色的光輝化成了半月形狀的斬擊,直直的沖向了那根巨柱的根部,而這時,一個渺小的人影卻從地面跳起,迎向了那道斬擊。
只是,一拳。
那個人影舉起右拳碰撞向無比恢宏的光輝,那道金紅色的斬擊便直截了當的分解成了四濺的火花和熔岩。而那個人影卻余勢不減,仍舊衝上前去,與那位天使纏鬥了起來。
煊赫的火焰摻雜著如同磐石般厚重的碎片在空中四散開來,僅僅是一瞬間,那道人影便已經變了一番模樣,而那位天使的盔甲也有了幾道破口,露出了底下蠕動的血肉。
「走啊!快帶我去祭壇!」
雖然身下的塞尼爾仍然還在崩潰的低聲自語,但陳秋卻不想浪費時間。
要知道天空中的那兩位強者,無論哪一個都是陳秋現在惹不起的,如果他們戰鬥完畢,順手將陳秋斬落,那陳秋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所以只有快點跑,跑的越遠越好。
而塞尼爾在聽到了陳秋的呼喊聲后,也拉回了一點心神,於是便一言不發地操縱自己的身體,向著那道霧柱走去。
而越走近,耳畔響徹的呢喃聲便愈發雜亂和響亮。只是值得慶幸的是,似乎先前在這一片的骨堆都已經被那兩位強者的戰鬥餘波給清理乾淨了,以至於陳秋兩人前行的過程中,沒有一絲阻礙。
但這並不能夠讓陳秋真正的放下心來。
似乎冥冥之中一直有一種預感,縈繞著陳秋的腦海,可無論是感知中灰霧的流動痕迹,還是腦海中的混沌,都沒有一絲的異動來佐證陳秋的感覺。
可陳秋越是靠近那兩位強者戰鬥的中心,就越是感到危險和不對勁,這種生物本能的趨利避害,甚至讓他想要直接跳下塞尼爾的身軀跑掉。
到底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呢!
這種感覺幾乎達到了頂峰,就連陳秋腦海中淤積的混沌都重新開始了流動,讓他感覺腦袋幾乎要炸開。
「碰。」
是槍聲。
奇怪,為什麼會有槍聲?
這個世界不應該只有中世紀的科技背景嗎?
不對,應該是競爭者,只要競爭者才能拿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武器。
子彈要飛向哪裡?
陳秋瞬間明白了先前的預感是從何而來,但在子彈極快的速度下,還有隻能勉強地避開自己的要害,哪怕是最快的速度,也只能將子彈的目標從眉心轉移到左肩。
完全不屬於子彈的威力在陳秋的左肩轟的炸開,藍紫色的光束在子彈命中處綻開,將陳秋的左臂切下並在空中蒸發殆盡,完全沒有一絲癒合或復原的機會。
會死的吧!失去手臂,半個身子都被灼燒碳化,傷口連血都沒有流出一滴。
如果是常人的話,那必然已經倒在地上哀嚎痛哭了,這種傷勢,哪怕是天神下凡,都難以醫治的吧。
可陳秋動了。
陳秋的左臂已經被削去,右臂還插在塞尼爾的頭骨縫隙里,但這並不妨礙他用腳將放在塞尼爾頭上的骨刺踢出去。
那個身穿t恤的黃衣女孩睜大了眼睛看著以極快速度衝到面前的骨刺撞上了身後的骨壁。這一次攻擊當然不可能給她造成任何傷害,但她無比確定,對方已經找到了她的準確位置。
因為在那幾根散射而來的骨刺中,只有她面前的這根被她打出了偏轉。
「快上。」
陳秋清楚的看到了那根骨刺奇怪的軌跡,哪怕是根據彈道來看,也能夠推算出敵人所處的位置,不得不說,對方很明顯是一個專業的狙擊手,那個位置不僅易守難攻,而且還具有極佳的視野。
這麼一個兼具高度和隱蔽的狙擊點真的非常不錯。
當然,這是針對於普通人而言的。
對於身下坐騎就有七八米長的陳秋來說,這點高度對他而言不過是輕而易舉就能夠到的地方。
槍械這種東西有一個這樣的特點,威力越大,重量和體積就會越大,像剛剛那麼強大的攻擊,敵方不但不可能射出第二發,而且還難以轉移自己的位置,一旦沒有一擊必殺,就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陳秋非常具有信心。
然後,他就看到了眼前那一顆黃色的子彈。
子彈的速度之迅捷,令它剛剛被陳秋看到就已經到了眼前,而它剛剛到陳秋的眼前,便直接貫穿了陳秋的眼珠。
乳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血液如噴泉一樣,隨著子彈飛濺到空氣中,可令人奇怪的是,陳秋卻沒有倒下,而他身下的塞尼爾也沒有停止前進的腳步。
他,他沒有死嗎?
塞尼爾的身軀在骸骨森林的地面上摩擦的聲音在那個黃衣女孩的耳中就如同魔鬼的低語一般。難以置信的恐懼籠罩了她,讓她的心神徹底失守。
於是,她的腦袋炸開了。
原本她用來抵禦那些亡者低語的就不是自己本身的意志。雖然她身上所攜帶的道具能夠減弱精神衝擊帶來的影響,但如果她自己失控,那誰也救不了。
所以呀,她的後腦勺直接伸出一根細長的骨刺,整個腦袋都被撐開了一條如蜈蚣般的裂縫。這個縫隙把她那姣好的面容分成兩半,從下顎到後頸,全都流出了紅白相間的不明液體。
而陳秋此刻卻是面無表情。
大腦直接被貫穿的疼痛確實超出了他的想象,但這也並不足以讓他被精神衝擊所擊倒。有了之前被骨刺從腦袋內部撐開的經歷,他當然不會畏懼頭部受創的傷害。
但對方竟然會被這種東西嚇死,這確實超乎了陳秋的意料。
「走吧,上去看看戰利品。」
陳秋嘆了一口氣,並沒有再去多想,畢竟對他而言,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相較起來,敵人的戰利品才是更加吸引他的玩意。
比方說那把威力巨大的槍械……
「虛無,你這個婊子養的狗東西,我要把你的脊椎骨直接抽下來餵豬……」
「喂喂,暴虐,不過是一個籌碼罷了,至於那麼著急嗎?」
此刻,在某個充斥著混亂和無序的房間中,一個金髮的少年正表情猙獰的看著眼前黑髮黑眸的維肯特。
此刻的他們也並沒有處在先前那種不可名狀的詭異姿態,而是重新轉變為了一開始的人類形態,這也使得暴虐的威脅顯得那麼的人畜無害……
或許……
「你就等著我把你的皮扒下來一點點撕碎吧,你個腦袋裡全他媽是糞的傻逼玩意。」
「行了,暴虐,這次確實是我們技不如人,只是,虛無,這個可以硬扛兩位神明賜福的怪物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一身紫袍的恆動此時卻在一旁打圓場,他也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副高腳杯,往裡面斟滿了不同的飲料,遞給了在場的各位。
此刻的兩人,或者說兩神也不再掩飾自己的好奇和真實的性格,或者說,在納多和那名黃衣少女死後,他們也不再對這個賭局抱有更多的謀劃了。
當然,作為資深的賭徒,他們對於這枚能夠把他們的人選盡數剿滅的籌碼還是很有興趣的。
維肯特欣然的喝下了高腳杯中的可樂,臉上又掛上了那標誌性的戲謔的笑容。
「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那個時候想要做一枚籌碼,然後就隨便找了個瀕死的肉體塞了一個靈魂。」
維肯特停頓了一下,極不紳士的打了一個嗝,然後對著面前的兩位神明眨了眨眼。
「結果,在我塞了第三十七個靈魂之後,那個瀕死的人卻穩定了生命體征,這也導致海量的信息與他獨有的物質發生了融合。」
「我去,我他媽日你娘的!」
暴虐聽到這裡,卻又開始大喊大叫起來。
而維肯特卻少有的在眼中透露出了興奮和快意。
「沒錯,他有了神的性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