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
「大人,就是這邊了。」
身旁穿著黑色輕甲的騎士,側著身子恭恭敬敬地走在日月侯爵和查翠曼女士的前方引路。
一條筆直而狹窄的小路貫穿在一間間漆黑陰暗的牢房之間,只有幾盞微弱的油燈散發著微弱地光芒。
「就是這兩間。」
引路的騎士身上的甲胄雕刻著漂亮的花紋,說明他的身份也並不低下。
「情況如何。」
日月侯爵微微彎腰,從一小格玻璃透過厚重而冰冷的鐵門朝內窺視。
「一個是擁有化獸能力的小孩,據說變成了魔物老鼠襲擊了村裡的牛羊,村民們到鎮上雇傭了騎士討伐。」
那個黑甲騎士在一旁介紹道。
「嗯,另一個呢。」
查莫弗點了點頭,又走向另一間牢房。
「另一個,本來有人想要報告給聖殿高層的,可是被我壓下來了,所以趕緊先來稟報您。」
黑甲騎士故意壓低聲音說道。
「怎麼了,有什麼特別嗎?」
查莫弗望著漆黑牢房內的狀況,不解地問道。
「據說是,不死之身……」
黑甲騎士眼神緊張地盯著查莫弗身後修女打扮的查翠曼,捂著嘴在查莫弗耳邊低語。
「哦?不死之身?真的嗎?」
查莫弗深棕色的眸的忽然亮了一下,望向那個騎士問道。
「沒錯,是那幾個外出逮捕鼠人小孩的騎士親眼所見,他們返回的途中遇見了那個不死之人,據說是,就算砍了腦袋,還是會完好無損地長回來。」
黑甲騎士緊張兮兮地說道。
「真的嗎,真是有趣,幸好沒有通知皇家研究院和聖殿的那幫人,不然肯定是落不到我的手裡了,索奇尼,你這回真是立了大功了,你有什麼想要的。」
查莫弗臉上有了笑意,讚許地望著眼前的黑甲騎士。
「侯爵大人,先不說這些,你還是儘快處理那幾個知情的傢伙吧,那些人正打算向上稟報搶一份功勞呢,那樣您就難辦了。」
黑甲騎士忠心耿耿地低著頭說道。
「你告訴我他們的名字,我立即處理。」
查莫弗正了正神色,說道。
「就是這些,那支發現不死之人的騎士小隊已經被我派人軟禁了,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這張名單上是知情的騎士長和官員,請您過目。」
黑甲騎士從胸甲里掏出一張羊皮紙,遞了上來。
「好,我馬上處理,這兩個人我就先帶走了。」
「是,我會善後的。」
黑甲騎士說罷,手腳利落地掏出鑰匙打開了厚重的鐵門。
腐臭溫熱的氣味立即撲面而來,查莫弗表現得不為所動,可身後的查翠曼卻捂著鼻子立即逃開了。
「幹什麼?要放我出去嗎?我早說了我只是個旅客。」
伸手不見五指的牢籠里傳來充滿活力的聲音,可日月侯爵伸出兩根手指朝著牢獄之內一揮,隨著白光一閃,牢籠里的人聲馬上就止住了,隨即傳來一聲摔倒的聲音。
黑甲騎士立馬走入黑魆魆的牢房內將其中關押的人拖了出來,將另外一個牢房裡的小孩也眩暈拖出后,日月侯爵掌中催動魔力,浮現出一個散發紫色光芒的微型法陣。
「拜託你處理後事,我先走一步。」
日月侯爵朝黑甲騎士說道,並示意查翠曼準備離開。
「大人慢走。」
黑甲騎士恭恭敬敬地鞠躬說道。
紫色的光球包裹住了倒地的二人以及查氏兄妹,下一刻光球憑空消失,再次出現,就是在日月侯爵宅邸的地下室里。
這間屋子裡陰森森地排列著一格一格未知材質的金屬打造的巨大長方體暗室,有的安靜地沉寂著,有的暗室之中則是發出可怕的響動。
低矮的天花板上垂著著發出幽藍光芒的蠟燭吊燈,屋子的角落與通路的盡頭放置著幾尊面具上紋著獨眼標誌的威武盔甲,彷彿盡職的騎士一般守衛著此處。
屋子的中央忽然亮起一個紫色的巨大光球,光芒落幕之後其中顯露出先前監獄之中幾人的身影。查莫弗打了個響指,角落裡的盔甲就彷彿活過來一般,直起身子向他身邊走來,將地上暈倒的一大一小兩人扛起后就默默地轉身離開。
查莫弗與查翠曼跟在這個魁梧的鐵皮巨人身後,直到扛著兩人的盔甲停在了兩間暗室門口。查莫弗伸出兩隻手各自按在兩間暗室嚴絲合縫的外壁上,兩面外壁由中央緩緩向外層一圈圈收縮,最終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圓洞。
高大的盔甲將肩上的二人各自丟入暗室之中,外壁上的圓洞再一次緩緩收攏。做完這些,威武的盔甲也踏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原位,重新變為紋絲不動的雕塑。
「好了,接下來去迎接你說的那幾位神官吧,他們在哪?」
完事後查莫弗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語氣輕鬆地對身旁的妹妹說道。
「我在這聯繫不上日鬼的人。」
查翠曼答道。
「好吧,你去後院的花園裡試試,那裡沒有屏蔽法術。」
查莫弗帶著查翠曼離開了這間陰沉的屋子,屋子裡一座座墳墓般的暗室隔間可怖地佇立著。
二人來到莊園戶外,花園裡的地面已被積雪鋪滿,綠意凋零隻剩下枝幹的植物上蓋著一層白色,隨查翠曼一同前來的紫甲騎士小隊已經被她遣返了,所以這間莊園方圓幾里現如今只剩下兄妹二人,放眼望去,皆是連綿起伏的荒原與山脈,也都是一副銀裝素裹的景象。
厚厚的雲層之中忽然略過一道小小的影子,從高空慢慢地朝二人飄落,到了近處才看清那是一直通體雪白的鴿子。
查翠曼伸出一隻手,讓鴿子降落在她的掌心,誰知剛剛落下,鴿子就張開潔白的雙翼,伴隨著一陣飛散的羽毛,化作了一卷羊皮紙輕輕地躺在查翠曼的手心裡。
查翠曼將羊皮卷小心翼翼地攤開,只見暗黃色的羊皮卷上用墨藍色的墨水描繪了一個精細的法陣圖樣。
「這是什麼?」
一向見多識廣的查莫弗也為能認出這是什麼法陣。
「日鬼的人鼓搗出的新法陣,據說是加密的傳送法陣,具體我也不太懂。」
查翠曼彎下腰,將鋪開的羊皮卷放在地面的積雪上,一隻手按在羊皮卷中央的法陣上,並朝內注入魔力。
羊皮卷上用某種墨水描繪的法陣忽然亮起一道墨藍色的光芒,隨後一個滿是玄妙紋路光圈從中浮現放大,最後一個巨大的墨藍色法陣深深地烙印在潔白的積雪上,散發著搖曳昏暗的幽幽光輝。
忽然間,法陣之中有什麼東西從地下憑空浮出,一截墓碑一樣的矩形物體緩緩浮現,並且不斷伸長,漸漸露出全貌,隨後好幾尊同樣的東西從法陣中鑽出,那些長方體的東西看上去就像是棺材一樣,木質的表面上面紋滿了精妙的紋路。
那些東西一共七尊,全部出現后,直直地立在積雪之中,那法陣嗖地一聲便消失不見了。
查莫弗上前將那幾個棺材一樣的東西推倒在地,然後走向其中的一尊,用手攀著表面一下子翻開,拉開封蓋之後發現這東西竟然真的是一尊棺材,內飾綉著柔軟的紅色綢緞,其中正躺著一個神情靜謐,雙眼緊閉的老者,那老人雖然發須斑白,但一身神官長袍衣著整潔,平躺的身軀旁還放置著一根法杖以及幾件飾品,看上去也是老者的隨身之物。
「死了嗎?」
查翠曼在一旁問道。
「沒死,還有呼吸,應該只是睡著了。」
查莫弗將棺材蓋上后,一打響指,不知從哪又走出四個盔甲騎士,他們將幾尊棺材扛了起來朝屋內走去。
「你看上去很滿意,你不是一向只對怪物感興趣嗎?。」
雖然查莫弗表面上沒有什麼反應,可身為妹妹,查翠曼依舊敏銳地察覺到了兄長此刻的欣喜。
「他們可能只是普通的人類,但是他們腦子裡關於神明的知識是無價的。」
查莫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微笑著向妹妹解釋道。
「想要了解神明的知識,就自己入教好了。」
查翠曼正了正自己身上修女服的衣領,說道。
「哼,我可不會信仰什麼神明,在我看來,祂們可不值得我奉上我的虔誠。」
查莫弗冷哼一聲,朝屋內走去。
「你在我面前說這個,還真是……」
查翠曼跟在查莫弗身後,撇著嘴忿忿不平地說道。
二人重回地下,來到一間一塵不染的房間,此處被天花板上的光陣照得敞亮,房間內整齊擺放著一排木質平台,每一張平台上都平放著一個身穿長袍的人,儘管他們身上的神官長袍樣式不同,但此刻都一同和諧地雙目緊閉,昏睡不醒。
查莫弗換上了一身較為整潔的白色法師袍,走到最邊上的一張平台旁,手中提著一根纖細的木質法杖,那根樸實無華的法杖尖端縈繞著色彩斑斕的魔力,法杖在平台上那人的額頭輕輕劃過,留下一個同樣閃爍著斑斕色彩的神秘符號,查莫弗伸出帶著白色手套的手掌,將一枚灰暗無華的正方體石塊輕輕放置在那人額頭上的符號上。
灰暗無華的石塊觸碰到那個充滿魔力的符號后,立即漂浮起來,在半空慢悠悠地旋轉,那人額頭上的符號則是散發出更加強烈的七彩光芒,照耀著那枚灰撲撲的石塊上,隨著七彩光芒的浸潤,那枚灰暗無華的石塊也漸漸變得透明,石塊內部中也映射出縹緲絢爛的迷濛光彩。
將平台上每一個神官的額頭上都放置上這種石塊后,查莫弗就帶著查翠曼離開了這個房間。
「那些是什麼?你又研究出什麼新玩意?」
在房間內一直屏息凝神看著查莫弗操作的查翠曼,現在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用來提取這些神官的記憶,不過還要一段時間。」
查莫弗隨口答道,遠去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地下無數錯綜複雜的暗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