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應得的處罰
呂倩倩回到辦公室並沒有時間休息，她必須儘快將劉川媽媽的「醫療事故報告」整理出來，上交醫院，並等待上級機構對事故原因作出調查。
呂倩倩做過的大小手術不下千例，不敢說每個手術都成功，但醫療事故還是第一次。熟識的同事都過來關切地詢問：「呂醫生，沒什麼事吧？好在病人諒解了你，你也是為了救人才做的手術，相信上邊會酌情處理。」
劉川媽媽與呂倩倩之間的秘密除了他們兩個，只有護士小陳知道，正是因為這樣，呂倩倩感覺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喘不過氣來。
「不管怎麼處罰，這都是我應得的。」呂倩倩說。
「呂醫生快別這麼說，你也儘力了，我們做醫生的，每天都提心弔膽，病人還未必理解，治好了是理所當然，治不好就是庸醫醫德差，搞不好還有醫療糾紛，哎，誰讓我們是外科大夫呢？這就是個高風險的行業。」
呂倩倩不知道該怎麼與同事們交流。同事們都是好意來安慰呂倩倩，可是聽到她的耳朵里，卻覺得特別刺耳，這也難怪他們，他們並沒有了解劉川媽媽為了救張珊所作出的犧牲。
「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吧。」
同事們都離開了，他們有的搖頭嘆氣，有的臨走之前對呂倩倩再三叮囑，要看開一點，一切都會過去的。呂倩倩呆坐著，桌上擺滿了劉川媽媽的各種檢驗報告。過量消炎藥物導致的心衰竭，這樣的事故，對於一個從業十多年的成熟外科大夫來說，實際上有點自欺欺人。並且呂倩倩交給護士小陳的處方中，藥劑的量是正確的。等到調查組下來，對劉川媽媽的遺體作出檢驗，必然會對小陳產生懷疑，這是呂倩倩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是呂倩倩做的，她不願意連累小陳。呂倩倩打電話將小陳叫到辦公室，囑咐她等調查組下來，就說都是按照呂醫生的處方給病人注射的消炎藥。說著呂倩倩將處方遞給小陳。
「呂姐，處方不對……」
「這個處方才會讓病人心衰竭，如果我不換處方，他們一定會懷疑你沒有依照處方做。」
「可是這樣……你的責任就更大了。」
「沒關係，我想好了，做了這麼長時間外科醫生，見多了死亡，我也心灰意冷了，我就等著上面吊銷我執照，好好休息下。」
「這對你太不公平了，你這麼優秀。」
「優秀什麼，『有時去治癒，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特魯多醫生的這句名言如雷在耳，哪個醫生敢說自己優秀呢？」
「那你犧牲也太大了。」
「比起劉川媽媽，我這又算得了什麼？」呂倩倩淡然道，「希望你能幫我嚴守這個秘密。」
「放心吧呂姐，你也是為了救人，況且劉川媽媽心意已決，就算你不幫她，她也會另外找人。你就不要太自責了。」
「我明白。謝謝你！」小陳跟呂倩倩共事5年多，倆人有著姐妹般的情誼，呂倩倩相信她。
此時此景，有再多的話也不知道如何表達，呂倩倩與小陳相互看著對方，沉默不語。
醫院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院長助理親自去山區將院長接了回來。一到醫院，院長直接就去了呂倩倩的辦公室。
「呂倩倩你怎麼回事？搞出這麼大的事情！」院長見到呂倩倩，二話沒說，對著呂倩倩就喊，「你怎麼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呂倩倩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倒是說話啊。
」
「你讓我說什麼？」
「你……哎呀，叫我怎麼說你好。」
「……」
「罷了罷了，想想怎麼跟上邊交代吧，好在死者家屬就是我們的病人，要不你就麻煩了。」
「你放心，我不會連累醫院，也不會連累你，有什麼事情，我一人承擔。」
「我不是怕承擔責任，現在事情已經發生，瞞也是瞞不住的，儘快想好解決辦法吧。」院長拿起呂倩倩擺在桌上剛剛整理好的報告，粗略翻看了一遍，接著說道，「我們別等著上面下來人了才去說，主動將報告送到衛健委去，馬上就去，你跟我一塊去。」
「你去就行了，我要說的都在報告里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現在不是說清了就行了，搞不好，你的執照就要被吊銷了。」
「我還是不去了，我還有病人要照顧，也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呂倩倩的話裡帶著傷感，她是深愛外科醫生這個職業的，救死扶傷已經深入到她的骨髓之中。
「好吧。」院長無奈地嘆氣，-「我會儘力幫你，我也不想看到你離開手術台。」
「謝謝你……」
院長拿著報告走出呂倩倩的辦公室，去了「4.4槍擊案」嫌犯的重症監護室。監護室門口由張震親自領隊把守著。之前在張珊的身上已經出現過一次歹徒潛入病房的事情，這次，絕對不能再讓歹徒潛入殺人滅口。
張震攔住了院長：「除了主治醫生，誰也不能進入。」
「我是醫院的院長，我想進去看看病人的狀況，在我們這裡，不管你是兇手還是平民，我們都同樣對待，我們只關心能不能將病人治好。」
「請把你的證件給我看看。」
「我剛回來，證件沒帶在身上，你放心，我絕對是院長。」
「請你先去把證件拿來。我們也是為了保證嫌犯的安全，有得罪的地方，請你諒解。」
「好吧……」院長無奈地走了。
回到辦公室，院長將助理叫進來，把呂倩倩整理的報告交給他，並讓他馬上交到市衛健委去。助理答應著接過報告，走出辦公室。
助理走後，院長雙手顫巍巍點上香煙吸上一口，身子斜靠在椅背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嘴裡喃喃自語道：「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
「滴滴……」院長的簡訊鈴聲響了。
院長打開簡訊箱，是一個他並不知道的號碼，簡訊上寫著：「為了我們共同的理想，不能讓瘋狗醒過來，不惜一切代價！」
「弟子遵命！」院長跪在地上，深深叩首，然後將手機卡取出來，掰成兩半，扔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