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鷂子山
周天風風火火來到鷂子山,這一路與候王寨的荒蕪又不同,生機開始復甦,越靠近鷂子山越是像回到了江南春季的綠意盎然。
如果說候王寨是江南中的荒漠,那麼鷂子山就是荒漠中的綠洲,從候王寨來到鷂子山就像進入桃花源一般。
只不過這綠洲里,時不時總飄出陣陣涼風,冰冷徹骨如刀似劍,在鬱鬱蔥蔥的山間,顯得格外怪異,周天被吹的連打幾個噴嚏,心中忍不住抱怨道,一個土匪窩後山,哪整這麼多景兒,就這種新手村,放書里都超不過十回,也犯得上這麼邪乎?
借著月色,周天來到山谷深處,一個山洞赫然出現在眼前,山風原來都是從此處刮出,蔓延至整個山谷。
山洞前空地里種了一棵參天大樹,周天借著月光看過去,樹下似乎還種著許多圓形的東西。
周天揉了揉眼睛湊近打量,才看清一個個圓滾滾的東西竟然都是人頭,其中一個還在翻著白眼看周天。
周天嚇了一跳,捂著眼睛向後急退,「我只是路過而已,要找就去找那妖女,我是無辜的,只是長的好看點而已。」
只見那人頭白眼翻的更深,而且不光會翻白眼還會張嘴說話,「你小子喊什麼,把她弄醒了就完了。」
周天酒勁早就嚇得灰飛煙滅,聞言從指縫露出眼睛,努力保持平靜,低聲說道,「你是人是鬼?」
「廢話,當然是人,我只是被那妖女埋起來了。」那人頭話還沒說完,就「哎呀」一聲疼的叫起來。
「是人你tm嚇老子,是人你翻什麼白眼,是人你還不該去哪去哪,在這搞行為藝術呢你?」周天邊踢邊說道,說一句踢一腳,直把那人踢的口吐白沫才停。
那人暈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委屈的說道,「礙我什麼事,我也是被抓來的,你以為我想栽在這。」
周天一想也是,但是管你是不是被強迫,嚇著自己就是不行,心有餘悸的看向地上其他的人頭,問道,「那他們呢,是死是活?」
地上的人頭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當然都是活的,只是睡著了而已。」話剛說完又「哎呀」一聲。
「都睡著了,就你不睡,讓你嚇老子。」看來周天確實被嚇得不輕,直到現在依然心有餘悸,忍不住又踢了幾腳。
「睡睡睡,現在就睡,你別打了行不行。」那人被打的頭皮發麻,偏偏又無可奈何。
「睡你大爺,等老子走了再睡。」周天踢了最後一腳,蹲下身子低聲詢問,「為什麼把你們都埋在地里?添人口種人么?」
人頭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周天,「你不會沒看出這是個陣法吧,而修士就是啟動和鎮守陣眼的活楔子。」
看不出來也不能承認,周天淡淡的說道,「當然看出來了,我只是剛剛受驚,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人頭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你到底是誰,天蓬閣怎麼派個煉精期的修士來候王寨?」憋了半天才忍住下邊一句,人頭本想說這不是送死么。
你懂個屁,人雖然是天蓬閣派的,但是今晚是為了自己而戰,為了金子而戰,周天鄙夷的說道,「煉精期也比你們這樣送人頭強,都入土了還這麼多廢話,在這老實等發芽吧。」
地上人頭一愣,他這是要進洞跟女妖拚命了?那不還是送人頭么,忙在周天動身前說道,「道友莫急,不若先把我挖出來,你我二人共同衝進去,殺她個乾乾淨淨。」
「我殺你個頭,
誰告訴你我要進去了,等我回去多喊點人過來再說。」周天不由環顧四周,這會子風變得更大了,吹的周天後背一陣發涼,很不舒服。
「那更好,道友把我挖出來咱們一道回去搬救兵,在下天蓬閣福城分院高等弟子閆竹子,還未請教?」閆竹子見周天起身,哪能捨得白白放走這逃生的機會,忙報出名號希望周天能改變心意。
「你愛誰誰,也別管我是誰,把你挖出來,萬一再被妖精發現,那我就真成陪葬了。」周天不耐煩的說道,沒想到這人頭還是個高等弟子,這麼算起來跟白螃子是一個級別。
周天既然已大致摸清情況,路線也都默默記在心裡,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活著出去,帶著天蓬閣的大部隊來踏平這鷂子山,剛剛的酒話醉話當然當不得真,單打獨鬥非智者所為,周天可不想被當成韭菜種在這。
打定主意后,拍了拍閆竹子的腦袋做為安慰,便轉身要離開。
只聽噗嗤一下,一陣笑聲傳入周天耳中,周天還以為聽錯了,疑惑的看向閆竹子。
只見剛剛還求周天挖出自己的閆竹子,這時看起來已是呼呼大睡,嘴角還自然的掛著一絲晶瑩剔透的口水,彷彿一直沉睡從未醒過。
周天不由心中佩服,畢竟常言說的好,睡得是福嘛。
「真想不通,四大金剛雖然腦子不好,也不至於輸給你一個煉精期的修士吧。」
伴隨著女子的聲音飄來,一陣陣冷風吹向周天,比剛剛還要再冷上三分。
周天倒不信真的碰到鬼,若是鬼的話,恐怕閆竹子等人早就去見閻王了。
既然是人那就沒什麼可怕的,就算比四大金剛厲害又如何,再厲害也是女的,自己再煉精也是個男的,老爺們還能讓一女人給嚇跑了?
更何況跑也跑不掉了,周天心想這麼好聽的聲音,跑了有點可惜,便四處尋找著女子身影,一無所獲后,語帶深意的說道,「姐姐三更半夜不睡覺,是夜色難熬睡不著啊還是在等人啊?」
「哦?難得你還有聊天的雅興,叫什麼名字?我看有沒有資格入我的元氣陣。」飄渺的女聲此時像從天上傳來,悠揚婉轉似潺潺流水,聽的周天骨頭都酥了,若不是提前知道妖女的身份,簡直以為是仙女下凡。
周天被勾出了興頭,嚇退的酒勁也有重返之勢,陰陽怪氣的說道,「你等誰我就是誰,你是妖精那我就是死鬼。」
一句話把地上裝睡的閆竹子嚇得半死,身為福城分院的首席二弟子,色狼也見過不少,但是敢調戲女妖的他還是頭回見到,頓時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妖風吹過,一個白衣女子的背影出現在周天身前,只見女子隨手一揮,地上已經出現了一個長約六尺寬約三尺的方坑。
周天注視著這個頗有深意的坑,突然出現的白衣身影並沒有讓周天過於吃驚,畢竟氣氛已經烘到這了,如果不穿白色衣服周天反而會覺得奇怪,似乎自古至今各種靈異事件都是伴隨白衣不離不棄。
因為只看到了女妖的背影,如瀑的長發又直垂腰記,周天心裡還是毛毛的,怕就怕女妖轉過頭來還是一副背影,那時就真的是噩夢成真了。
「我說姐姐咱先別急著挖坑打洞的,我栽你還是你栽我還不一定呢,咱能不能先扭過來頭再說話。」周天彬彬有禮的提議道。
妖女還沒怎麼樣,倒是把地上的閆竹子急得夠嗆,這人是得多傻還能有閑心聊天,難道看不出這是給他挖的葬身之地么,想到此處索性也不再裝睡,睜眼哂道,「你看不出來她要葬了你么,都要投胎了你還栽什麼栽,小兄弟聽哥一句勸,下輩子嘴別這麼欠,要不你還得投胎。」說完繼續閉目裝睡。
「就你懂得多。」周天忍不住上去又是一腳。
這時女子緩緩轉過身來,一副嬌弱病容映入眼帘,且不說這精緻的五官世間少有,連這回首時款款的身姿,也讓周天看的醉眼迷離,頗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意。
若要在女子身上挑出點毛病的話,那就是這蒼白的俏臉,毫無半絲血色,額角的青絲上還掛著幾分斑白。
怎麼年紀輕輕就有白頭髮了?周天眯眼仔細看了半天,才看出額角的斑白是一層薄霜,順著看過去發現不止是額角,就連眉間似乎也有薄薄的霜霧,周天看的嘖嘖稱奇,冰火兩重天了屬於是,完全沒發覺女子眉宇間越來越重的殺氣。
有了候王寨的經驗,周天在女子出現時便已施展觀氣術,如此年輕的病美人,竟然已經到達化神初期的凝神期,這倒是讓周天吃驚不小,畢竟身為院長的任布行也才凝神期而已。
雖然同屬凝神期,但是周天發現,女子身上的黃色輝光並不像任布行那樣柔和暖煦,而是像黃色流水似的,裹在身子周圍四處亂竄。
「這是什麼情況?難不成是境界不穩?」周天疑惑的想,不過就算是凝神也無所謂,幾場硬仗下來,周天對這些虛頭巴腦的修為也不太在意。
大不了就打一架,如果一架不行那就就再打一架。
有了這想法,周天便開始做熱身運動,活動肩頸伸腿拉筋,邊忙活邊隨口說道,「姑娘年紀輕輕就有凝神期的境界,確實厲害,不過為夫不習慣打女人,不如折中一下,我救人你睡人,咱們各取所需怎麼樣。」
女子對於周天的胡言亂語倒是沒太在意,但是周天能看出自己境界,這倒是女子沒想到的。
「你一個煉精期能看出我是凝神期?有點意思,怪不得能從候王寨全身而退。」女子眯著眼睛重新打量周天。
周天這才明白看修為也有等級限制,合著自己這也算是個特殊技能了。
「我說大姐,能不能別把候王寨說的跟龍潭虎穴似的,那四大金剛數都不識,你還指望他們能幹什麼大事。」周天語帶不屑的責備道。
女子沒有說話,而是拿眼神掃了一下地上的人頭,周天這才記起都是四大金剛的功勞。
妖女張嘴剛要嘲諷幾句,經驗豐富的周天就藉機會如箭般射向女子。
……
一拳落在空處,周天剎不住身形差點閃到在地,向前連沖三步才勉強穩住身子,這是穿越之後第一次打空,周天鬱悶的回頭看向妖女。
女子在周天沖向自己時,一躍而起向後飄退,此時正疑惑的看著周天,似乎不明白他在做什麼,想了片刻后淡淡說道,「你若是就這點本事,只會用些下三濫的招數,那今天這個坑我就沒白挖。」
閆竹子一直在偷看,關注著戰事進展,此時發現周天不僅不施法,還輪拳就上,忍不住大罵道,「簡直有辱斯文,杭城分院無人乎?竟然派一介武夫出來丟人現眼。」從周天袖口的「杭」字,閆竹子已經確定了周天身份。
周天白了閆竹子一眼,「你懂個屁,這叫做投石問路,看我的絕招。」說著學候大施法時,雙手向上托舉,嘴裡發出低沉的嘶吼聲。
閆竹子愣然看向周天雙手,心中大惑不解,陣仗這麼大怎麼沒有絲毫氣機感應?難不成自己埋的時間太久變遲鈍了?
女子也皺眉看著周天施法,淡淡說道,「還想偷奸耍滑?真不知死字怎麼寫的。」
「就是現在,-閆竹子快動手!」只見周天怒目圓瞪,雙手像托著無形天雷般砸向妖女,勢如開天闢地,聲似龍虎咆哮。
女子聞言果然防備的看向閆竹子,還以為中了兩人奸計。
閆竹子尷尬的和女子對視,別說偷襲了,就算偷看都費勁。
女子再看向周天,發現哪還有人,早就抜腿跑了老遠,原來不是兩人奸計,而是他一人的奸計。
女子怒極反笑,想不到這種人也能修仙,飛身追了上去,雙足在樹木間不停輕點,每片接觸到女子玉足的樹葉都瞬間結冰,若鴻身姿在林間不斷穿梭,轉眼便來到周天身後。
女子抬起一隻纖纖玉手遙指周天,食指伸直拇指收在手心,其餘三指似階梯般依次自然垂下,真氣不斷在食指尖匯聚,直到散發出淡淡的白光。
遠處閆竹子看到這一幕也不禁感慨,「看看這氣勢,這才是法術該有的樣子,你個廢物只知道瞎咋呼有什麼用。」說完心討周天這次應該必死了,一場相識就此別過,生離死別近在眼前,閆竹子終於還是沒忍住,朝著周天「呸」了一口。
……
周天感到身後有異,這股氣勢之強讓他覺得像是天要塌了一樣,四周明明空無一物卻覺得呼吸受阻,忍不住回頭看去。
只見一道白光凌空而至,自妖女指尖發出,瞬間便來到周天身前,離近後周天才看清白光是一把透明冰劍,晶瑩剔透的冰刃讓劍意更加森寒。
周天避之不及,只能眼看著冰劍透體而入。
心中悲呼道,「完了,又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