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風似乎安靜了許多,霓虹燈陸續開亮,打開了夜的天堂。
面對兩碗熱乎乎的面,於清鱗內心踏實了許多,此時的他才有點回過神,指著面,「吃啊!」他只覺得杜小諾在眼也不眨地看著自己,使他不敢抬頭,更不敢直示那雙一看就會讓自己痴迷的眼睛。
杜小若抬了抬筷子,「清鱗?你……來一起吃。」
杜小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看不出一點拘束。
於清鱗邊吃瞅著她,心又開始翻江倒海的起伏,仍是那麼清雅,可愛,仍是那麼讓自己心血澎湃。他想起了那首詩:
「若我會見到你,事隔經年。
我將以何賀你,
以眼淚,
以沉默。」
既然,茫茫人海故事何止一起,那為什麼我們又會相見,難道這就是緣,還是深藏於心的懷念,執念!那為什麼當初要分開,那依稀的往事敲打著自己的腦袋,他不敢想,也不能想了。
杜小若己放下筷子靜靜地看著他的發獃,突照張嘴,又喉哽。似乎為了緩和尷尬,兩人幾乎同聲
「你怎麼在這兒阿!」
「呵呵」杜小諾笑了,「究竟咱倆誰該在這兒,誰不該在這兒,世界這麼大,或許你該在哪兒,我就該在哪。」
這話於清鱗不知道怎麼接了。
「這些年你還好吧!」
「什麼叫好?什麼叫不好?我也不知道我這個年齡,這個樣子叫好還是不好!」
「那你住哪兒啊?小諾。」
「一個朋友家。」
於清鱗很清楚他所說的朋友,那個他認為有點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寒月梅,她哥即是著名律師寒石,她大伯省政法書記寒山,紅二代,實權派。
「寒月梅還好吧!世紀聯華開業時我們碰到過一次,她匆匆忙忙的。」
「她什麼時候不好過,人家堂堂一省報記者你操哪門子心!」杜小若似乎有些生氣了。
於清鱗突然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扭頭看看杜小若,眼角眉梢掛滿怨霜。
「我的信你看了嗎?」
「什麼信?……」於清鱗愣了一下,
「嗯,我都看了呀!」於清鱗想起讀大學時杜小若給自己寫的那厚厚一撂子信。
「那你為什麼不給我回話,我在你心裡頭就那麼差嗎?」
於清鱗蒙了,「不是,小若,我不是都給你回了嗎!」
「回了!」杜小若眨動眼睛,陷入了回憶。是啊,在杜小若的印象里,給於清鱗的信幾乎有回,但關鍵的幾封,都沒音,特別是最後一封,於清鱗畢業剛完成實習那封。
「那一夜我……」手機響了,刀郎那滄桑凄婉的歌聲叫醒了短暫的沉默,
李月欣的,「清鱗,在哪兒呢?」話筒里傳出李月欣的聲音,
「剛聽3樓李大媽說你和一個漂亮姑娘在蘭州拉麵館吃飯,同事還是……不會是杜…那個吧!」
「一個老同學」於清鱗心裡打了個頓,杜小若這個名字他在李月欣那可是從未提起過的,她怎麼會說「杜那個」呢?奇了怪了。
「來家裡一塊坐坐吧,讓我也認識認識。」
「我們只是在街上偶然碰到,天黑了,她還要趕回家,改天吧,我們這就結束了。」
「偶遇啊,還改天吧!於清鱗馬上滾回家,我還餓著呢!」李月欣明顯是生氣了。
「有事兒啊?」
「是,這會兒有點事我得過去一趟」於清鱗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好,給我你的手機號,我明天上午聯繫你。」
於清鱗拔了下杜小若的號,慌忙去把帳結清,走到麵館門口很紳士地把杜小若讓出門。
杜小若「?」的笑出了聲,給這幽涼的風也添了一絲溫馨。
於清鱗回去就寫下這首詩:
「你經意地一笑
給秋風嚇了一跳
經年未開的心凍
惺忪」
目光所滯,心有所系,於清鱗看著前面這個清麗圓潤的l背影,和煦暖心,這還是那個推心置腹的丫頭片子嗎。
於清鱗悻悻若失地走進了小區,似乎是偶然的一切讓他內心很不自然,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讓他不知所己。
門口的白玉蘭又露出清純高雅的素麵,干紅的棗和開裂的石榴在枝頭隨風搖晃,像慌了神的心。
這一切究竟怎麼了?
門開了,李月欣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情看著他,
「你相好的呢?怎麼沒帶回家,我正等著給你們騰地方呢……」
「真看不出來啊!還是個香餑餑,女記者,小蘿莉,老相好,於清鱗,你下崗下得長出息了呵,有情種基因是吧!」
話越說越多,腔越抬越高,聽得於清鱗頭皮發麻,他擺出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有吃的沒?」說著在果盤裡拿了兩個桔子,走向自己的房間。
李月欣似乎是真生氣了,瘋了般撲向他,「你給我說清楚,我啥都不圖辛辛苦苦跟你過了這麼多年,你卻這樣待我,這就是我媽給我找的好女婿!」李月欣抓住他的衣襟不肯放手。
不就陪女同學吃個飯嗎,於清鱗想不通她為什麼會這麼大反應。
「不就和老同學吃個飯嗎?李月欣你致於這樣嗎?!」
「快鬆手,女兒馬上就下夜自習了,莫名其妙,沒事這是撒的哪門子歡。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好,我今天就無理取鬧了,你看咋吧!」李月欣越發不依不饒了。
「哇」李月欣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本來住的就高,在5樓,加上李月欣撒起潑的大嗓門,一下整棟樓都被她的哭聲驚動了。
「噔,噔,噔」門被敲響了,傳出李大媽的聲,「小李這是咋了呀,清鱗在家嗎?」
「咚、咚、咚」又是幾下,李月欣似乎有意的「哇哇」的聲音更連歷了。邊哭邊嘮叼,「於清鱗,你這麼多年了我圖你個啥呀,要錢沒錢要個沒個,我一頭不圖,到頭來你還這樣!」
「你看趙可玲她媽,天天啥事不做,還有保姆伺候,公婆捧著,我呢?嫁給你就該受罪嗎?憑什麼呀?我又不比誰差!」
我趕忙打開門,迎上李大媽,「大媽,不好意思,驚擾你了,這不剛回家我們因一點小事絆了兩句嘴,把您驚著了。」
「清鱗呀,你沒動手吧!不是大娘愛管閑事啊,不管啥時候男人打女人都是不對的,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跟著你一直現在容易嗎?誰是沖受氣來的」李大媽小聲說。
「哪敢啊,大媽,我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就這樣了!」
「總是你傷了月欣的心,要不會哭成淚人一樣,要我家子興把媳婦兒弄成這樣我非打他一頓不行。」
「行了,月欣,既然小於沒動手,也認錯了,就算了吧,哪有兩口不吵架的,再欺負你大娘幫你打他,我看他敢還手!再說,你這一鬧騰,樓上樓下止不定咋想來,好歹還得給你家男人留點面子是不?」
李月欣自從李大媽進來就一直沒說話,恃別是聽到李大媽說「自黃花大閨女就跟著你」時,哭聲變成了間歇式的抽涕。
「呀!壞了,壞了,耽誤了,閨女早上專一交待我今天晚自習放學早,你看我這個記性,李大媽,你先坐,清鱗還不給李大媽泡茶,我得趕緊去接妮兒,要不她又該在馬路邊著急了。」李月欣慌慌張地穿上鞋,拿起電車鑰匙,衝出房間,咚,咚,咚地跑下樓去……。
於清鱗緩了緩神,連忙把早己沖好的甘草茶倒好,端到李大媽面前,「大娘,這是李月欣她們的新品茶,你品味,品味。」
李大媽笑了,「看看這多好,小兩口就是這,哪有上牙不碰下牙的,你看人家李月欣多大度,好好待人家,茶我那兒有!一上市我就買了月欣兩提,這閨女多有心,這是你的福氣,明天星期天估計一會兒孫兒會過來,我走了,可別再吵了,大晚上的,多讓著點!」
「我走了,女人呀,沒心沒肺也看跟誰了!」
說著李大媽也下樓了。
一場風雨似乎平息,可於清鱗的恐慌一直在加劇,或許這只是苗頭剛起,像山間的黃櫨葉,入秋微黃,經霜以後會有另一種陣容和排場。於清鱗扭頭看了看陽台上的杜若,滿枝青衣。
「杜若花呀杜若花,靜若處女著素衣,動若嬌鳳衝天飛,今宵有酒散今宵,明日枝頭空香軀。你比曇花一現又好到哪裡去?倒不如說你就是一柱煙火,嬌艷得不可觸摸,繁華散盡,不知著落,夜成了回眸一笑的角」於清鱗好像捕捉到了什麼,回到房間,俯身寫下了自己的觸覺。
自從國家大力限排制污后,明顯感覺四季更有四季的樣子了,秋天的夜空,高爽幽涼,藍染墨,白附灰,煞白月光如水澆在所至,李月欣回家后,忙著服侍女兒,其他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於清鱗裹衣而睡。
凌晨四點半左右,於清鱗突然驚醒,發現李月欣正躺在自己身邊,見他醒了李月欣把頭枕在於清鱗的左臂,一會兒又側身把手搭在於清鱗右肩,熱氣縈耳,於清鱗像中了電,心如蟻爬。
什麼狀況,自結婚以來這可是破天荒的一次。
「告訴我昨天和你吃飯的是不是杜小若?」
李月欣很吃力地說出了最後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