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挂面郎君的軼事

第3章 挂面郎君的軼事

望著對方齊耳蓬鬆短髮的後腦勺,王述文尋思,現在的女生都這麼虎嗎?

「哎......不……我說……我的球衫……」王述文的球衣被女生扯出裸肩的時尚效果。

女生不管不顧,只管風風火火拖著王述文疾步奔走。

王述文頭一回和一個女生在校園裡拉拉扯扯,趕忙以示清白的擺脫開來。

這時女生才轉頭說:「三打一,你死黨寧藝,要被人當場ko,你理不理?」

王述文瞟了一眼面前火大的女生,個子高桃,感覺有些眼熟,但肯定不是他們班的同學。王述文雖然很少和班上的女生來往,不過樣子基本上能記得。

來不及東想西想,王述文便跟著女生徑直飛奔向校園的食堂,寧藝在女孩來之前被其它班的幾個男生堵在了食堂里,說不定已經干起架來。

一想到,室友那張光潔白皙,稜角分明的臉龐被揍得好似喝醉酒的二師兄的模樣,王述文頓時熱血暴騰,氣不打一出來。

等他們急沖沖的趕往食堂路上,食堂前的大門早已經聚集不少學生。王述文用勁扒開看熱鬧的人群,鑽進去一看究竟,竟忍不住捶胸頓足的瘋笑起來。

人群中央,幾個男生正不屈不撓的相互挺立的對峙著。其中一位是寧藝。不過這位昔日氣質不凡的美少年已經面目全非,滿腦袋從上至下都掛著稀飯加涼麵。他還不忘整理整理粘糊糊的長發,依然透出一股帶醋味的英颯不屑之氣。

再瞧,另外幾位不認識的男生也好不到哪兒去。

有的臉上是澆著蕃茄雞蛋,有的胸前爬滿青椒肉絲的足跡,咦,這位同學衣領里鑲著什麼東西?王述文走近拿手輕輕一拈,嘖嘖,是一塊涼伴黃瓜的黃瓜皮。

沒想寧藝這位未來的藝術家下手也如此殘忍。王述文不無感嘆道。

幾個男生當中,唯一一個沒受到波及的女生一隻手擋著寧藝,一隻手攔著另幾位同學,義正言辭的怒斥幾位在大庭廣眾為什麼要如此有失風度和修養,口吻儼然像一位嚴肅威權的老師。不錯,女生是寧藝的女朋友,王述文在公共教室走廊上見過他倆在一起。

眼看著通向食堂的不寬的路上人越聚越多,王述文這才停止看戲的興緻,催促著大家都散了,然後,示意寧藝要不和他回寢室,不要在這兒出洋相了。

王述文搞不懂藝術氣息的學生打架是不是都如此隨性寫意。他跨過那幾隻被葷素搭配覆蓋得五彩繽紛的臉,不小心被某雙眼睛再次吸引住,那雙眼睛投射出某種讓人忌憚的眼神似曾相識,王述文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寧藝女朋友,蘇敏。

蘇敏是系裡同年級其它班的,在和寧藝在交往之前,王述文也只見過少許,還是寧藝背地裡指給他看的。王述文當初對她沒什麼感覺,與室友不俗的相貌和才氣相比,女生甚至讓人感到失望。

至於,倆人何時開始成為情侶,王述文不關心,寧藝也沒講。只不過,從寧藝一段時間找他借錢的時間推算,倆人正式交往時間不長。

王述文和油湯雞的寧藝一路上走在前面,蘇敏和那位先前頗颯爽的女生挽手拖在後面,幾人相隨穿過學校的球場,引得路過的同學紛紛回頭側目。

王述文本想暗自問寧藝剛在食堂發生的事,又見對方就此風波的臉上顯得有些委屈的難為情。也就暫時作罷,就這樣,大家陷入一陣各自胡亂不爽的沉默。

不過,王述文總覺蘇敏的眼中有束光向背後刺來,

他隱隱感到有些發悚。他細想半晌,終於知道這束光為何如此讓人深刻……王述文記起來,在寧藝家裡也曾見過這束光,來自於寧母。

倆女生把王述文他倆「押送」至男生寢室前,蘇敏在寧藝頭上比了個撫摸頭算是安慰的動作,然後不冷不熱的看了王述文一眼,就和女友安心的轉身離去。

「挂面郎君,走吧,頭上都餿了。」王述文催促著還立在原地目送不肯上樓的寧藝。

在公共浴室里,王述文麻利的用沐浴露搓著身體,邊對著隔間說:「實話,那個蘇敏,身材不過如此……

「還有,臉也不過如此……」

「當然,皮膚挺白皙細膩,但是……」

「你想表達什麼?」寧藝在一旁的水花下微閉著眼,把泛著白色泡沫的頭髮身後攏順。

「沒什麼意思,就覺得像……」

王述文把頭埋在水流下,咽住了「像他可怕的母親」的後半句。

見寧藝半天沒接話,王述文把腦袋偏過去,泡沫順著寧藝的脖子緩緩下滑,他抹臉的動作溫和細膩。

王述文怎麼也想不到,這種斯文的男生,怎麼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動起粗來。

沖完澡,倆人回到寢室,光著上身躺在床上,頭上的吊扇呼呼的旋轉,身上隨又起了一層細汗。

他們住著是六人間上下鋪的普通宿舍,此時不見其他室友。王述文四仰八叉的透過紋帳看著另一頭那個披散長發側卧的身體,忽然有種「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的朦朧非分之想。

好在寧藝坐起身來,從床沿伸出他那雙汗毛旺盛的細腿,這才止住了王述文神情恍惚的念頭。

「說說,剛剛怎麼回事。」王述文問

「我也不太清楚,就知道三班有人造謠說我喜歡一個女生,然後認識蘇敏后就把人家給甩了,今天我和蘇敏在食堂,正好碰上他們班同學就……」

「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把人家女孩怎麼著?不然,一眾人在食堂有必要來一場植物打戰殭屍的決賽嗎?」王述文有意激他。

「你想哪去了?我連蘇敏都沒怎麼著,我能把人家女孩怎麼著!怎麼著,我也不能把別人怎麼著!」

王述文見寧藝真急了,趕緊岔開了話題。

「紅顏禍水的事我管不著,今天的損失怎麼算?害我球賽都沒踢完,如果我在,說不定這場比賽我們隊就拿下了。還有,你知道我在全校是一等一的球星,中途下場,這多影響我在同學中的榮譽和形象。還有……」王述方摳著腳趾上的繭,越說越厚顏無恥。

「走吧,吃宵夜。」寧藝輕描談寫的回答。

王述文頓時閉了嘴,愉快的跳下床。

臨走之前,王述文故意問寧藝,要不要請示高級公寓的那位(蘇敏住在新修的學生公寓),免得回來挨罵。

寧藝終於忍不住了,準備飛過沾滿油湯的鞋,王述文見狀抓起背心,趿著拖鞋早逃遠了。

他倆走到校門外找了家外擺的燒烤攤。由於時間尚早,在外面吃宵夜的高峰還不曾到來。

他倆選了個靠近落地大風扇的位置坐下來。不遠處亮出肚皮的攤主正熟練的在烤爐上翻滾著冒著青煙的肉串。烤串滋啦油漬聲和肉香味次第飄來,在身體周圍恣意橫流,還沒開始吃,就已經吊足了人的胃口。

王述文讓先上了幾瓶冰凍的啤酒,他給寧藝和自己滿上,獨自一飲而盡,滿意的打了個爽快的嗝。寧藝淺嘗則止啜了一口,便放下杯子。

說實話,論外面吃飯,王述文不太習慣和同學特別是寧藝他們在一起出來。他習慣了和鍾師傅那樣的人大口喝酒,大聲說話的通俗境界,不過,他也能理解,學校和社會不能相提並論。

王述文看見寧藝用紙巾不住擦著汗,就讓他照自己一樣脫掉衣服涼快涼快,這位室友說什麼也不肯。

這小子,頂著一頭稀飯涼麵慷而慨,天熱正當隨便些,他卻矜持起來。要叫醒某些學藝術的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王述文看了看固執得一塵不染的寧藝,又看了看自己一身坦露胸懷的形象,論誰也不知道他也是學生吧。

「光膀子的王述文同學,你酒量可以嘛,盡興了就可以了,早些回寢室休息。」

王述文正把一顆撥過的煮花生老道的拋進嘴裡,聽到如此熟悉的聲音,頓時打回了原形,一把抓過衣服胡亂套上。班級的輔導員正巧路過,似笑非笑的盯著他倆。

但王述文到底是混市井煙火的人,他在很多同齡人中算不上油中極品,不過,相比寧藝他們,他的表現就老成多了。

他隨即大方招呼輔導員,要不一起坐會兒,讓他禮貌的敬杯酒再走。話還沒說完,他勝利的望著老師婉言謝絕的消失在夜色斑駁中。

這就是王述文,他自認為離普普通通的生活更近,離所謂的藝術修養的標準越來越遠。想來,這碗繪畫的飯,本來就是當時父母強加給自己的,他不才,總算又重回到身份的定位上來。

他十分清楚他和許多平凡的同學一樣,接下來畢業便是找份班上,解決生存問題。

藝術是需要恩賜和天份的翅膀,而他就像人說的只有一身平庸的光膀。他把目光投向對面不急不慢的寧藝,同時,思忖這不喑世事的小子未來的藝術之路會怎樣?

隨即莞爾,端杯撞向寧藝的酒杯,催道:「磨磨嘰嘰,喝了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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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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