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章 消失的牆壁

25章 消失的牆壁

春節放假回來后的一段時間,公司一切照舊,沒什麼變化。

只是節后工作一天比一天忙碌,甲方開年的計劃像雪花一片一片通過郵箱飛過來。公司則像逢場趕集一般,一個接一個到客戶公司開會溝通。

在天氣逐漸轉暖的初春里,品牌中心的辦公室里終於有了不一樣的消息,幾個人轉正了。

寧藝轉正是意料之中的事,先別說他的設計能力這兩個月突飛猛進。就單單看他幾張線條幹凈,構圖優美、像參展作品的手繪稿,就明白他留下來是順利成章的事,尤其深得組長阿東的喜歡,覺得撿了個寶。

欣喜之餘,還有一件事,不得不說,寧藝和他母親終於作了一個選擇——寧母第一次像對待成年人一樣,就寧藝和蘇敏的事攤牌。

寧母之所以鬆口,很大程度取決於她初次見面后對蘇敏這丫頭態度的轉變。一開始,她對在她心裡的這個「影子」一直很矛盾和不甘。

誰也無法理解寧藝在她幾十年生命中的意義,某一天,突然被一個陌生人像契子一樣插在母子的情感之間,對於像她這種從來對命運都不低頭不認輸的女人,實在很難接受。

但事已至此,寧母提出把蘇敏約到一起,大家在家附近的一間茶樓見一面。

寧藝怎麼也沒想到蘇敏會答應和他母親見面,更沒想到在他母親從頭到尾都毫不避諱盯著人看時,預想中難堪的局面卻沒有出現。

而蘇敏也並沒有感受到如寧藝之前所擔心那種緊張氣氛,所以也放鬆下來,表現一個有教養的女孩應有的尊重與從容自若。

倆位年齡懸殊的女性彷彿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穿越時空的自己的影子,不但沒有針鋒相對,反而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這讓寧藝倒成了一個挑起矛盾的不懂事的兒子或男朋友。

但寧母畢竟是寧母,道行哪是蘇敏那黃毛丫頭能比的。她片刻恢復一個小生意人精於世故的本性。

她旁敲側擊的問了蘇敏的家庭和工作情況,在心裡似乎減輕了她這段時間所背負的怨氣和難過。

到最後寧藝試探提出要搬出去住的要求,寧母沒直接回答。只是表示他以後要從事畫畫的工作,不然就憑現在在廣告公司上班,何年能獨立生活,她老太婆到時沒有錢拿出來支持他。

寧藝對她媽最後的話感到不快,除了畫畫,好像他現在上班就是不務正業,就不能養活自己,還要靠她來支持他。

何況是他要想搬出來和蘇敏在一起,本來是想靠自己賺錢來支持蘇敏的理想,讓她在兩年之內能在事業上找到自己的方向,現在在他母親的嘴裡,他倒成了負擔,什麼都不是。

總算,他最後如願以償的和蘇敏在外面租房子住在一起。

不過,寧藝和母親的關係自此顯得有些微妙,自從從家裡搬出來后,除了零星回去拿東西,平時母子倆聯繫不多,好似都在迴避著什麼。

從這一點來看,寧藝和他母親性格越來越像,自已選擇的事,誰也別管,硬著頭皮也要走下去。

不管怎麼說,寧藝如願和蘇敏走到一起,又轉了正,一切看起都那麼美好,不免讓人替他高興。

緊接著,尼安特的轉正就令人感到不小的意外,按照他一貫在大家心中印象,都會覺得在春節后就會得到他不好的消息——他難過試用期。

之前,王述文偶爾想到尼安特不久會灰溜溜的告別公司,心裡不自然就有些遺憾。這小子雖然長得確實有些得罪人,

不過他油膩頭髮下一幅笨拙搞笑的表情總給人增添了不少的樂趣。

結果尼安特讓很多人失望了。他那天下班后提著半口袋蘋果到二組來,宣布了這個好消息,見大家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心裡難免失落。

王述文和寧藝覺得未免太過明顯和失禮,隨即拍了拍他以示祝賀。尼安特這才舒了口氣,拿出蘋果放在大家電腦旁,說是他老家自己種的。一看就知道他說的是實話,蘋果長得和他有一比,皮糙肉粗不好看。

想起尼安特和寧藝進公司也就前後幾天的事,但和寧藝在一片讚揚和寵溺中氣氛中不一樣,他是在按日計算的責罵聲中度過的。

也許很多人認為,在合資公司的企業文化和價值觀中,是不會出現這麼粗野和蠻橫的職場關係,那恰恰就錯了。在關乎到團隊和個人的利益上面,一樣的有人會咄咄逼人或者錙銖必較,與是不是合資那層外衣沒有太大關係。

按說,這個尼安特進入公司沒有任何優勢,他和王述文同樣是專業不對口,只有他周建成的名字倒和他專業好似相關——江城某建築學院,學的道路與橋樑工程專業。

本來風吹日晒,戴著工程帽在祖國各地的工地上搞勘測的技術工,誰知進入一家廣告公司的市場部,實屬想不到。

在一家公司從零開始學習多不容易。王述文是深刻領教過的。

可這個五大三粗,憨厚可掬,處處給人人畜無害的傻小子形象的人,愣是不急不躁,越挫越勇。他利用沒心沒肺的樣子,無視同事們時常拿他開玩笑或嘲諷,在市場部漸漸讓大家接受了他。

在外,他同樣利用一副臉憨肉厚的臉嘴與客戶打交道,不斷在業務上學習總結,與客戶日常工作也開了竅,關係處理得順利妥當。就這樣,誰也沒想到,他在試用期里竟佔穩了腳跟,贏得部門領導的信任,被留了下來。

不過,只有王述文隱約察覺這小子獃頭獃腦的面孔下暗藏著精明和圓滑,說好聽點是大智所愚說不好的點就是扮豬吃考虎,只是他暫時找不出確鑿的理由來證實他的看法。

但在公司也只有他和寧藝不當眾拿他外貌取笑,只要他不來隨時煩人,都把他當正常的同事看待。倒是這傢伙仗著人混熟后越發放肆,時不時湊攏饒舌。有時,真看不出此人半點忠厚老實的模樣。

話說王述文自己,在來公司快一年時,他去掉了文案後面「助理」的兩個字。

他現在心裡有一個小小的目標沒給別人講,他想要在廣告行業呆下去的打算。他開始覺得這個職業於他有了某種情感,這種感覺在寧藝偶爾聊起蘇敏時流露出的情形是一樣的。

他從前身上的那種迷茫就像籠罩在身上團霧,也煙消雲散,露出了朗空與明月。同時,一直橫梗在他和品牌中心那道無形的牆壁也消失不見,他正大光明的屬於他們其中一員了。

真正讓他明白自己能匹配這項工作,還有來自Alliso,特別是阿東對他的態度。最直觀的感受,自從他晉陞為文案后,幾位領導再也沒找過他的麻煩。

甚至,前不久在他跟著阿東參加一個新的競標項目后,競標組一幫人在外面聚餐時,Alliso不但來了,而且竟心平氣和的主動與他攀談上。

在王述文僅有參加的幾次公司聚會,作為品牌中心的老大Alliso很少出現在現場。

下面的人也曾經有過風言,說Alliso的對江城的飲食習慣不適應,南方人吃得清淡,再加上人到中年,注重養生之道,熬夜不適合他。

對於後半句他以保重身體為由而少有參加私下活動的理由,大家都不已為然,甚至嗤之以鼻。

有人曾問過他的親信阿東關於Alliso的嗜好。阿東表達他在總部的時候也很少和他除工作之外有過多交集。他接著強調,外資公司的文化一貫如此,同事僅限於點頭之交,私底下誰也不摻和和關心別人的私生活。

一眾人滿心狐疑,又略有明白,原來是Alliso不願帶阿東去領略他習慣的美妙夜生活。

不管怎麼說,那次,大伙兒在包房裡吃火鍋的中途,Alliso來了。

只是他推門進來,說說笑笑的包房裡頓時轉彎為井井有條的用餐狀態,還好,這次聚會主題是吃飯,很快場面又恢復了愉快的聚餐時間。

與此同時,原本熱火朝天的火鍋氣味中多了一股不小的香水味,讓熟悉的火鍋味道變得有些稀奇古怪。

圍在一起人都是能吃的年輕人,戰鬥力不弱。桌子上碗碟盤缽堆滿葷的素的,大家七腳八手的夾著菜涮著鍋,前兩天加班把這群人熬得癆腸刮肚的。

正當大家埋頭大塊朵頤時,阿東示意大家停下手中的筷子,領導要敬大伙兒的酒。

吃火鍋,少不了大口喝啤酒,正合大家的意,同事們端杯乾了酒,生怕領導要講話,又忙著風卷殘的填肚子,

正當王述文和大家一樣酣暢淋漓的低頭吃喝時,突然,感到有個人拐了拐他胳膊。

他抬頭,Alliso拿著瓶子正好移步到身旁,看情形要親自給他倒酒。

王述文忙不迭把一塊毛肚卷進嘴裡,擱下筷子,站起來遞過酒杯。Alliso邊倒邊說:「江城子弟吃火鍋,我注意到,不論男女老少都表現得很可愛......」

「......」

「樸實無華又氣吞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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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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