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瑣碎交流
起身走到安身邊看了好一會兒：「你在造人啊？」
「……」安停下手頭的動作，抬頭望向丹，「你這說的什麼話？」
他拿樹枝填完最後一個字元，檢查了一遍，留下圖陣最外圈的圓陣沒畫，站起身來活絡了一下經骨：「那位小姐的事處理完了？」
丹搖頭：「勉強是安靜下來了，還一直想著怎麼逃跑和反客為主，不過不影響我們行動。」
安抬了抬眼皮：你們根植園對於這種事沒有說過怎麼處理嗎？他的眼神如此問道。
「嗯，說過。」丹討過安手裡的樹枝，上前替他修改了一些結構，「一般來說，能在我們的侵染下保持自我意識的人都是有強烈信仰的，戰場上的人這種信仰一般來自祖國和家庭，魔法師還要增加一個魔法，所以可以試著摧毀對方的信仰。」
「那位小姐是魔法師。」安站在丹身後，默默記憶他修改的字元。
「對，而且還是研究員，所以我直接把魔法、未知與巫術的定義給了她，很可惜，她不是魔法的虔誠信徒，雖然嘴上叫的凶，可理解了巫術的含義，她還想試著引進巫術的機制改變凱特現有的未知治療手段。」
「引進？她要怎麼引進？」
丹擦去了安幾個長句，修改為更簡潔的高級結構，把樹枝還給了安，「她想學習巫術，再結合魔法陣對小規模未知的威脅，把未知殘留作為一種……能源？所以我試了第二種方法，給她編了一個夢境，把她想要的都給她，夢裡她一直想要把巫術理論作為論文發表到凱特的魔法師會議中，被她老師阻止了。」
「這個也失敗了？」安上前把空缺的圓陣補齊，圓陣中的泥土蠕動著匯聚在一起，從他的身周浮現出大量的未知殘留彙集到圖陣上，形成手掌大小的人形泥偶。
地上的圖陣和咒文隨風而散，他把自己不好消化的未知殘留全都分離了出去，作為祭品，他的規模沒有得到太多增長，但至少穩定了。
安滿意地點頭，上前準備撿起泥偶繼續聽丹講話。
「她最迫切的三個願望，我至少要幫她實現一個，才能滿足交換條件。」丹揮手把火堆熄滅，燃燒產生的焦木與碎屑都浮空四散，遠遠落在樹林各處。
安把海藍更新的地圖拿出來，把自己規劃好的路線給丹指了一遍，更有些不解：「三個願望，你不會一個都做不到吧？」
「咳。」丹略顯尷尬，「她有兩個願望都和凱特有關，一個是想發表巫術相關的論文在凱特，她的記憶里，她的老師不可能會同意這個決定，她非常聽她老師的話，我如果強行改變，會被她發現那是個假的夢境；還有一個是回凱特去，但她自己都五年沒回去過了，我造不出足夠真實的夢境。」
兩人只在這裡待了兩個多小時，此刻天色還早，抓緊趕路。
「那些凱特士兵的記憶中應該有的吧？」安問。
「有……但是我吃的太快，沒有仔細消化。」
「……」安沒有太過追究，畢竟當時確實不是個能細嚼慢咽的時間點，「那還有一個願望呢？這才兩個。」
丹面露古怪之色：「她……想把我當成實驗體。」
「那你就讓她實驗唄，做個解剖來兩場手術又不會對你產生什麼實質性影響。」
「嗯……可是她明顯想要馴化我。」丹把夢境里自己被關在水箱的事情和安講了一遍，安反覆咀嚼著「馴化」這個詞，意識到要滿足這個願望可能真的會影響丹的認知，
難怪他感到為難，安也一時不知道這該怎麼解決，嘟囔道：「要不你送只金魚給她？」
丹沒有反對：「可以一試。」
凱特人的魔法很難做到直接的追蹤，他們少數的魔法師研究出了時空魔法，可以短期呈現一個地點的時間影像，但時空這種魔法在戰場上不成規模則無用，魔法師們追蹤巫師的方式一般類似雷達聲波定位，也就是說同時有多個移動的生命體存在時，凱特人分辨不出誰才是真正的巫師。
雖然無法做出真正的人類，但是安打算模仿人類的生物特徵做個假人出來迷惑凱特人，他想法很多，做出的泥偶也相當精緻，人類該有的五臟六腑都有，尤其是血管脈絡，他想要完全復刻，這是他從自身情況得到的靈感，他猜想讓魔力在虛假的血管中運行起來，會更加接近人類的特徵。
只是現在如何設置魔力循環和未知消耗之間的平衡還是一個問題。
泥偶本身就不大，移動和心跳的部分的圖陣和咒文自古就有，安沒有學到，丹有了解，但循環系統的咒文和圖陣還沒有人試過，畢竟如果是用在人類身上，心臟活了就能自己供血，人偶也不需要血液。
他們邊走邊想，對安提出的可能性逐個拆解，安不知道在考慮些什麼，忽然說道：「如果是凱特的建築，你把相關的記憶分享給我，我或許可以幫你重現出來。」
丹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埃琳娜那三個願望之一的時，「怎麼說？」
「他們的建築和風格很……現代。」
「現代是什麼地方？」丹並沒有聽過這個地名，可結合情況來看，這個詞指的必然不是他們所處的這個時間環境。
「和喬斯林先生給我的一份資料有關。」考慮到那份資料可能屬於保密內容，安沒打算詳細解釋，好在同胞之間就是溝通方便，丹沒有追問，只是提醒他如果是和凱特有關的發現，最好和喬斯林說一下。
其實安早就該意識到凱特或許有些問題，一個有巫術、未知和魔法的世界，在一個所有人都有魔法真傷，物防不低的版本時代，許多從凱特傳來的習俗與事物都太過脫節了，連林安作為未知的意識，都是從戰場上的凱特士兵身上得到的。
他們行至傍晚，原定的路線已經過了一半，再往前走半天就能到達塔塔河邊上，沿著河岸往北就能找到瑞比特他們。
他們靈感一動，同時往西北方向看去，幾縷不明顯的灰黑煙霧在夕陽中升起。
「應該是瑞比特他們動手了。」丹說著眉眼跳動，往身後看去，往地上丟下幾顆碎石，拍打起安的肩膀，「我們得跑起來了。」
安格二話不說，跟隨丹的腳步開始加速，就在那煙霧出現沒多久，他們清晰感到一圈窺視意味的波動從自己身周散開，他們被魔法師們探查到了。
「咚咚咚」心跳聲如戰鼓，那道道環形波紋就是他們心跳所敲擊的鼓面，正將他們的位置與距離帶到聽眾身邊。
這一下，魔法師們有了確切的目標，他們追擊的速度會相當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