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計劃

燃燒的火堆旁，光明會的戰士們圍了一圈想要以此來讓那火焰中散發出的熱量讓身上暖和一些，房間里的壁爐也被重新燒了起來，樓房的大門和窗戶被緊緊關閉，把那冷冽的寒風關在房外。

好一會兒，屋子裡才終於暖和起來，那些戰士們才開始架起鍋爐造飯，牧師們也開始了他們每天虔誠的禱告，儘管大家都不知道在他們信仰的神都已經隕落的情況下禱告還會有什麼用處，不過眾人也都已經見怪不怪了，隨他們去吧，在這寒冷的天氣里聽著那曾經惱人的禱告還真的有一種別樣的感覺，那是一種踏實，一種安心。

說是起鍋做飯，但是其實也沒什麼好做的，這些大頭兵也許在戰場上確實是一把好手，但是論起做飯，他們卻實在是連最初級的廚師都不如，他們做的飯還真的就只是用來吃的，想要色香味俱全那是想都別想，也就是比傳說中的黑暗料理好上那麼一點，能吃，能下肚罷了，只能保證不會吃死人。

不過這也情有可原，哪怕是已經在這片大地上休養生息了幾百年，可平民依舊是平民，他們的生活品質可不會像是在阿隆索原來的那個世界中的那個國家一樣能夠讓老百姓吃上飽飯，要知道，人類的貪慾是與生俱來的，那些天生就掌握著權力的貴族可不會管你們這些屁民到底過的好不好，每次徵稅能夠給平民留下足夠過活的口糧就已經是對你的大恩大德了，這也是為什麼幾百年以來墨瑞亞大陸的人類總體人口增長數量並不多的原因，因為平民真的是養不起孩子了。

所以說，能夠迎來人口井噴式增長的也就只有雄鹿地這一塊領地，而且這還得益於它優異的地理位置和適合人口增長的生態環境，得益於雄鹿地領主對其治下領地收稅並不太狠的原因。

其他的地區也許同樣具有著這些能夠創造人口優勢的地理條件和氣候條件，甚至比雄鹿地都要好得多，但是那些地區的領主並沒有過這樣的想法，苛捐雜稅讓他們治下的平民連自身的生活都難以保證，那就更別談在家裡養幾個嗷嗷待哺的娃了，就沒有那個能力！

所以，糧食的短缺也就讓這些農民不可能掌握什麼做飯做菜的技巧，他們只會把那些能吃的糧食和地里長得野菜一股腦兒地倒進鐵鍋里「噗噠噗噠」熬個半天，最後熟透的粥甚至有時候會糊掉，但是他們也會喝的津津有味。

一句話，只要能吃上糧食，只要能填飽肚子，跟誰干不是干？

所以，這些戰士才選擇了光明會而不是真的成為一個大頭兵，畢竟，這裡管飽。

不大一會兒，吊在木架上的大鐵鍋就咕嘟咕嘟地開始冒泡，裡面是小麥粒和野菜混合在一起熬煮，還有一些冷凍的瘦肉也被切碎了混在裡面，這一餐可是稱得上美味，也讓鐵鍋周圍圍著的一眾大漢們垂涎欲滴，恨不得把自己的頭塞進鍋里去。

兩個隸屬於光明會的法師也和這些漢子們打成一片，並沒有因為自己掌握著更強大的力量而認為自己高人一等，而是把這些普通的戰士們都當做自己的夥伴，當做真正能夠在戰場上託付後背的兄弟。

難得的休息時間，大家在這間寬敞的房子里也難得的放鬆一刻，畢竟誰都不知道明天抵達雄鹿城時會發生什麼變故，聽說那些半人馬戰行者和獸人的掠奪者一直都在這片區域遊盪，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碰上，到時候又會是一場惡戰，今晚坐在篝火旁談笑風生的兄弟到了明天說不定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只不過大家都盡量不去想這些感傷的事情。

屋子裡眾人熱鬧的起勁兒，屋子外面阿隆索和薩米爾則靠坐在馬廄旁相對無言。

阿隆索看著面前坐在草堆上的薩米爾，心中的諸多疑問還是讓他終於開口問道：「所以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還以為當初放你離開之後你會回到你的部落里去，沒想到在這裡又碰到了。」

「我已經回不去了……獸人的部落已經不復存在了……」

大雪飄飛，那冰霜似乎印在了薩米爾的眼睛里，湛藍的瞳孔中是止不住的憤怒和悲傷，這一刻，薩米爾不像是一個勇敢無畏的戰士，而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他臉上的表情不只是悲傷，也同樣有無助，這是哪怕他被關在凜冬城的地牢里三年都不曾被阿隆索看到過的沮喪。

阿隆索眨了眨眼，感慨般地嘆出了一口氣，然後沒有再說什麼，從茅草堆上起身離開。

走在小鎮的街道上，兩旁的房屋都已經完全被大雪覆蓋，滿眼都變成了白色的世界，只有天空的漆黑和遠處山丘的黑影與這白色劃開了界限，彷彿兩者格格不入一般。

從薩米爾的話語中，阿隆索不難猜出在獸人部落中發生了什麼，此前的戰鬥中那些獸人的血管中爆出的骯髒血液仍然讓他記憶猶新，它們與被關押在凜冬城之中的獸人截然不同，更加強大，更加嗜血，也更加惡臭！

那是不屬於它們的力量，甚至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或者說，那是不屬於生靈能夠掌控的力量，那是邪惡，那是詛咒！

所以阿隆索沒有再追問，因為他理解那種失去了一切的心情。

身後兩個全副武裝的戰士緊緊地跟著阿隆索，因為他們也擔心阿隆索獨自面對那個體型過於龐大的獸人會發生什麼不測，儘管他們已經見識過阿隆索的實力，也認為兩者如果真的發生什麼衝突的話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是總會有一點點用的吧？他們是這樣想著。

而現在，阿隆索就打算再在這小鎮的周圍巡視一圈，畢竟這麼大一個鎮子，所有的居民居然走的一個不剩，而且剛才的搜索中也沒有發現什麼屍體和血跡，簡直就像是一座天然的空鎮。

這也是非常反常的，因為總會有些老人不會願意離開自己的家，也總會有些青壯年猶如井底之蛙一般不知入侵者的強大而壯著膽子留下來，認為他們能夠守住自己的家園，這種事情阿隆索早已經屢見不鮮。

巡查了一圈之後沒有任何的發現，阿隆索也就帶著兩個戰士回到了那處鎮上原本的小酒館中，只不過現在已經人去樓空，而且被光明會的戰士們把大廳變成了一個篝火晚會一樣地布置，大家全部都在喝著熱乎的肉湯，聽著幾個戰士大聲地吹噓著自己往日的壯舉。

看見阿隆索走了進來，大廳里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但是阿隆索只是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喧鬧就再一次回到了這房間里，而阿隆索也朝著雷恩幾人那邊的木桌走了過去。

巴爾拍了拍身邊那個兄弟的肩膀，那兄弟也很自覺地起身再找了個空地坐下把位置讓給了走過來的阿隆索，阿隆索也就不客氣地坐下了。

「晚上輪到巴爾你和巴索羅米守夜，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這一路上的積雪和寒冷已經拖延了我們太長時間，不能再這麼慢了，爭取明天晚上就能夠抵達雄鹿城。」

阿隆索看著這張桌子上坐著的都是熟人，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明天晚上？嗯…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應該是能到，不過就怕出現什麼意外，畢竟越來越多的巨魔和半人馬開始遊盪在雄鹿地，我們從伊頓城出發到現在的十幾天里遇到的偷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些傢伙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也不知道瓊恩公爵率領著那麼多軍隊去支援雄鹿城為什麼一點成效都沒有。」巴爾作為一個常年在這片區域活動的傭兵，他清晰地分析著阿隆索計劃的可行性，同時也抱怨著王國軍隊的無用，讓自己這夥人一路上遇到了那麼多的襲擊。

不少的光明會戰士都死在了那些從樹林中和不為人知的山洞中突然衝出來的巨魔手裡，標槍和劣質彎刀在它們的手中成為了殺人的利器，就那樣在一次次的偷襲之下讓阿隆索手下的戰士們死在了荒野之中，儘管那些偷襲者也已經全部被阿隆索處理乾淨，但是這種損失還是讓人心痛，尤其是大家都已經是一個鍋里吃過飯的兄弟，這種突然就被偷襲致死也會讓大家心中非常壓抑。

不過談起越來越多的遊盪在這荒野之中的巨魔和半人馬，阿隆索卻也發現了不少細節，那就是這些巨魔和半人馬並沒有像之前遇到的那些食人魔控制下的獸人部隊和巨魔部隊一樣被腐敗之血污染過，它們的血液依然是正常的紅色，只不過還是帶著它們獨有的腥臊味。

這個發現不光證明了越來越多的不受食人魔軍團控制的族群進入到了德羅貝爾河這邊的土地，而且也說明了並不是食人魔帝國所有的族群都已經被這種腐敗力量的污染。

所以說，這些沒有被腐化的族群很可能就是逃難過來的，這也是雄鹿地中這些野蠻種族的群落越來越多的原因。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阿隆索對食人魔帝國的內部情況大概有了一種預判，那就是食人魔帝國也正處於一種分裂之中，恐怕會有很多執著於自己部族古老傳統和戰士榮耀的野蠻部落會反抗這種邪神力量的腐化，雖然阿隆索還不知道這些腐化力量的源頭在哪裡，不過，現在他有一種想要潛伏到無盡曠野的食人魔帝國之中尋找那根源的衝動，因為他有一種朦朧的預感，這個擁有著腐敗之力的邪神對生靈世界的侵蝕恐怕只是亂世的一個開始，往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不可控的恐怖勢力對這個世界產生想法，所以，他必須想辦法儘可能地消滅或者說剷除一些邪惡的根源，讓這個世界不至於崩潰的太快，至於以後可能要面對的那些人力不可抗拒的敵人該怎麼辦，那就只有等以後再說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樣想著，阿隆索也去盛了一碗肉湯喝了起來補充自己一天的消耗，只不過那味道真的是不敢恭維，可能真的就和前世農村裡老百姓們餵豬的飼料差不多了，不過，阿隆索也不將就，這些天也已經差不多習慣了。

熱鬧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一些戰士就擠在壁爐旁和板凳上睡著了，畢竟整整趕了一天的路，還要一直精神緊繃著注意車隊周圍的動靜，保護車隊的安全，這讓大家都很累，所以也沒有那麼多精力一直鬧騰。

不過大多數人還是分散在酒館的各個房間里躺在了床上想要睡個好覺，哪怕這床只是簡單的木板床。不過女眷會有著好一點的待遇就是了，大家都會照顧一點，把床墊什麼的儘可能地先給她們用。

很快，只剩下巴爾以及他原本手下的傭兵巴索羅米守夜，他們重新披上了披風，跨上了長劍出去外面溜達一圈，順便巡視一周。

馬廄中的薩米爾也躺在了茅草堆上閉上了眼睛，馬匹吃過飼料也都睡著了，儘管這馬廄透風，但是獸人的強健身軀讓他並不在意這些，況且這麼長時間的流浪他也已經習慣了。

小鎮就這樣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