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惡人猖獗 強搶民女

老人帶凌御天去的地方，在南方。

即便已經快進冬季，但這裡卻是四季如chūn。

綠樹環山，鬱鬱蔥蔥。

清風拂面，森林之中就如海浪一樣層層起伏。眼前，儘是生機盎然的綠sè。天穹，是碧空如洗的湛藍。

看著如此秀麗的景sè，凌御天的身體卻突然有一種莫名的舒適之感。與其在人心險惡的世道里生存，隨時面臨著背叛還有傷害。倒不如與自然為伍，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但是，他的身世，他的命運，卻不允許他生活的如此安適。他的使命早已被上天註定，他永遠也逃不出命運的擺布。

他的腦海中，一直有一道聲音在對他說：「奪走你的父母，奪走你心中摯愛之人的不是人類，是這個不公的世道。」

所以，他憎恨這個污濁的世界，他要以自己的力量，將這個骯髒又腐朽的世道與規則，徹底摧毀。

將所有傷害過自己，傷害過他的親人，傷害過他身邊的人的傢伙，從人類的世界里驅逐出去。

現在，他終於知道，權力，是建立在力量之上。只要擁有足夠的力量，他便擁有了一切的權利。

唯有力量，才是一切。

凌御天的雙眼，已不再如以往那般清澈。因為他已經歷了太多，滄桑，憂鬱，還有……恨！

老人走在前面，看見凌御天的樣子，似乎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在仇恨與憂鬱中活著，實在太過痛苦了。但是，也唯有這樣，才能夠在這個充滿了不公與苦難的世道里活下去。

不創造心靈縫隙，沒有仁慈之心倖存，冷血無情，如此，才是成為強者，最快捷的路途。

凌御天道：「師父，那rì救我們的人，是你嗎？」其實他是想問，老人為什麼會知道他們在那裡遇難，而趕來出手相救？

但他卻不知道，自從他與老人定下瓊華之約后，他的一舉一動，一切，都盡在老人掌握之中。

他得到『瓊華劍』，遇上暗騎士團，潛入流星雨堂，還有在黃泉幻境，一切老人都一清二楚。直到這次，凌御天遇上了擒龍子那般境界的強敵，他才現身出手相救。

然而，面對凌御天的疑問，老人卻只是點了點頭。這時，凌御天的鼻子突然用力嗅了幾下，空氣中夾雜著一股食物的清香。原來，在前方不遠處，有著一家露天的面鋪。

老人說道：「肚子餓了吧，我們先在這裡歇息一陣。」

面鋪不算太大，只有著八、九張破舊的木桌。灶和鍋都在草屋外面，漆黑的鐵鍋中蒸騰著熱氣，一個頭髮鬍鬚皆有些花白的中年人正在鐵鍋前煮麵。

面鋪前掛著一幅長長的布幡，上面寫著「雲海第一面」五個大字。

凌御天卻有些忍不住想要笑出來，他實在不能想象，這看上去與街邊小吃沒什麼兩樣的面鋪，賣的居然會是雲海第一面。

面鋪中的客人，只有類似他們這般零零散散的幾個路人。生意雖說不旺盛，但卻也不錯。凌御天和老人靠在路邊坐下，凌御天道：「店家，來兩碗……雲海第一面。」他本想說「來兩碗面」，但仔細一想，他很少吃面，腦海里根本沒有什麼面的名字。一時尷尬，只好說出了「雲海第一面」這五個字。

「咯咯咯！」

這時，耳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凌御天不禁回頭看去，只見一名穿著藍sè衣服的外族少女正站在他的面前，掩嘴輕笑著。

少女年齡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頭秀髮結成一個長長的辮子搭在胸前，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明亮如星斗。少女露著天真的笑容，顯得更加清純與美麗。

凌御天看著少女時，少女也正在看著他。

凌御天雖不及水無痕那般無可挑剔的美男子，但卻也算得上是樣貌清秀，瀟洒帥氣。而且與水無痕相處久了，舉手投足間，氣質也多少受到了他的一些影響。加上他數次在生死之間徘徊，心神沉穩，眼神變得越發的深邃。不知不覺間，已有了一絲迷人的味道。

當少女的視線與凌御天相對，目光竟深深被他吸引，一時間竟似瞧得痴了。

這時，突然一個婦人走了過來，舉起手在少女的頭上用力敲了一下，罵道：「死桃花，還不快給客人倒茶，發什麼愣？」

少女回過神，那張白皙如玉的臉上立刻就泛起一抹紅暈，急忙轉移視線。低頭不斷向凌御天和老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那婦人轉過身，對兩人賠笑道：「真是對不起，小女不懂事，但絕不是有心得罪客人的，兩位大人請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原來，凌御天沒見過世面，這面鋪上雖然寫的是雲海第一面，但是來吃面的人卻很少會有人像他這般叫，所以少女才會忍不住笑出來。

這時，那老人道：「沒關係，你們下去吧，面快一點上來就好。」

婦人連忙笑著點了點頭，便將少女拉了下去。

不多時，那少女便將面送了過來，輕聲道：「客人，您的面。」

凌御天對她笑了一下，表示謝意，將面接過。而那少女卻是臉頰一紅，急忙走開。

凌御天暗道有些奇怪，卻並不放在心中，給老人遞過筷子，便吃了起來。少女樣貌雖然甜美，但是與韓仙兒、慕依瑤相比，卻顯得有些不足。

這時，突聽一陣『嗒嗒』的馬蹄聲傳來。七個騎著快馬，腰間佩刀，身著黑sè長衣的漢子在面鋪前停下。紛紛下馬，向鋪中走來。

「老闆，把你這雲海第一面給老子上他個十四大碗。快一點，若是慢了，老子的刀可不等人。」

見狀，那少女眼中出現一絲厭惡之sè，躲在了婦人身後。那煮麵的中年人上前陪笑道：「各位好漢稍等，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很快，面已上齊，那七個大漢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發出「嘰嚕咕嚕」的聲音。

突聽為首之人罵道：「***，今天運氣真背，到手的獵物居然讓他給跑了。」

「沒錯啊，據說那傢伙的賞金可有五萬兩呢。若是領了這筆銀子，兄弟們又能快活好一段時間了。」

「哼，下次別讓老子遇見他，不然一定先把他的手腳筋都給挑斷，然後再打他幾百拳，讓他跪在地上求我饒他一命。哈哈哈——」

其餘幾人也紛紛附和著大笑起來。

凌御天皺了皺眉頭，看了幾人一眼，老人示意他乖乖吃面。

面是素麵，湯頭看上去有些渾濁，吃起來有一種淡淡的蔥香。雖然不比那些山珍海味，但是在窮人當中，這樣一碗面，已算是不錯的美食了。

「啪——」

正在凌御天吃的津津有味的時候，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卻是突然一拍桌子，將手中面碗重重摔在地上，大罵道：「他nǎinǎi的，老闆，這是什麼面？這麼難吃，也敢叫做雲海第一面，是不是不想活了？」

聞言，其餘六人也紛紛將面碗摔在地面上，其中兩人更是將那名中年老闆給抓了過去。

見事不妙，另外吃面的客人紛紛起身，遠遠的逃了出去。面鋪中便只剩下了凌御天，老人，和這一夥黑衣人，還有那面鋪老闆以及那名婦人和少女。

那中年人連忙賠笑道：「大人莫急，大人莫急！大人若是覺得不好吃，這頓飯，就算是小人請大人們的。」

那為首的漢子皺眉道：「老東西，說話可要注意點。不是我覺得你家的面不好吃，可是你家這面，萬萬不該叫雲海第一面。你這欺騙客人，我可就不能不管了。」

凌御天暗暗皺起眉頭，這幾人，明明將面全都吞下肚子里還說面不好吃，分明只是不想給錢罷了，居然還說的如此深明大義？

這時，那少女卻再也忍不住，衝到領頭人面前，拽住中年人的手臂，嘶聲道：「放開我爹爹！你們這些人怎麼可以這樣？不給錢就算了，憑什麼說我們騙人？」

看見少女，七名黑衣人皆是吃了一驚，領頭人面上立刻就堆起笑容，道：「喲，想不到你這老傢伙，居然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女兒！嘿嘿，不錯不錯！」

少女瞧見這些人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的身子看個不停，心中卻是突然有些怕了起來。中年人將少女護在身後，不斷賠禮道：「小女口無遮攔，請大人莫怪，請大人莫怪！」

領頭人身邊的一名大漢罵道：「你的女兒不管教好，居然敢訓斥我們大人，難道是不想活了？」

「啊？」聞言，那中年人雙腿一軟，那婦人也跑過來跪在地上，和他一起懇求道：「大、大人開恩啊！大人說怎麼樣，小、小人照辦就是！求大人不要和小女一般見識！」

領頭人嘴角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道：「哦？我說怎麼辦，你就怎麼辦？」

中年人點頭道：「是、是！大人有什麼吩咐儘管開口，小人一定照辦不誤，只求大人……」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領頭人已經大笑道：「好，這可是你說的。」

中年人道：「是、是我說的！」

見狀，那少女卻是一心想要扶起中年人，口中說道：「爹，你不要求他！你怎麼能給這種人下跪呢！」

然而，中年人卻是拉著她，一臉怒容道：「閉嘴~！」

領頭人笑道：「既然這樣，那麼我也不為難你們。」

那中年夫婦大喜，急忙向他道謝。然而，領頭人卻是說道：「這樣好了，我看你們最近也騙了不少人，銀子應該沒少賺才對。你就交出一萬兩，以贖你們的罪過吧。」

話落，那中年夫婦卻是愣在了那裡，一萬兩？他們每天賣面，一碗面才幾文錢，就算是十年他們也掙不了那麼多錢啊！他們明白了，這些人，分明是不想給他們活路。

那少女立刻嘶聲罵道：「你們這些無恥之徒，一萬兩，你們怎麼不去搶？我們不會給你的，一文錢也不會給你！」

中年人懇求道：「大人開恩啊！我們小本生意，實在是……實在是沒有那麼多錢啊！」

領頭人臉sè立刻大變，沉聲道：「什麼？沒錢？」隨即他又露出笑容，目光盯著那少女道：「好吧，既然沒錢，我就再給你們一條生路。你這女兒倒也不錯，就讓你女兒來抵債吧！來啊，給我帶回去！哈哈哈！」

聞言，凌御天身子突然一震，他的手，已緊緊的握了起來。當他聽到這些人吃飯不付錢，反而向老漢索要一萬兩時，他就已經忍不住了。現在，居然想要打人家女兒的主意。這些人，根本連畜生都不如。

然而，老人卻是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可多事，道：「吃面。」

凌御天一咬牙，低頭繼續吃面。

那婦人跪在地上，不斷懇求道：「大人開恩啊~大人開恩啊~」

「娘~娘~」眼看著少女被兩名大漢抓走，那中年人突然一怒，向那領頭人衝去，道：「我跟你們拼了。」

領頭人yīn沉著聲音道：「找死！」突然身影一側，一腳將中年人遠遠的踢了出去。中年人撞碎了一張木桌，不斷咳嗽著，一口口鮮血順著嗓子咳了出來。

「爹——」見中年人受傷，少女立刻急著大喊了出來，怎奈身體被人死死抓住，絲毫掙脫不開。淚水已如雨般從她的眼睛里流下來，不知為何，在這個時候，她卻將目光投向了凌御天。

她的心中在期待著，期待著眼前的這個少年能夠拯救他們，但是，她卻失望了。凌御天依舊靜靜地坐在那裡，就好像什麼事都未曾發生一樣。

「老頭子~」那婦人跑到中年人身邊，放聲大哭起來。

中年人掙扎著，忍聲說道：「我……我沒事……快、快救女兒……」

領頭人道：「哼，我給你們生路，你們卻自尋死路，這就怨不得我了。來啊，給我把這兩個老傢伙好好教訓一頓，然後哥幾個和這小妹妹快活去！哈哈哈……」

少女一咬牙，嗔怒道：「你們這些混蛋！放開我~放開我~」

就在眾人大笑時，身後卻是突然傳來一聲拍桌子的聲響。然後，凌御天在眾人訝然的目光中，突然舉起手，道：「老闆，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