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洗心革面

「去看看。」

勞倫斯流露出睿智的眼神，警惕十足，伸手拔劍。

兩名騎士趕在被捅之前下馬，小心翼翼走了過去，看著腦袋像西瓜一樣炸裂的三大術士打了個寒顫。

等回過神在術士的身上搜查了一番，找到三枚銅質徽章，等看清銅質徽章上那熟悉的鳶尾花之後兩人脊背冒著一股陰風。

鳶尾花圖案，在帝國擁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百年前布萊恩家族的祖先們用這種遍布大陸的花朵圖案來當作家徽，象徵布萊恩家族永垂不朽，直至現在，布萊恩家族最有權勢的人物布萊恩公爵繼續沿用。

當騎士領將徽章交給馬上的男爵時，勞倫斯一點都不顯得意外。

術士在帝國擁有極為特殊的意義，首先，術士的培養要從娃娃抓起，成為術士之前要讀書識字。

神聖拜倫帝國沒有九年義務教育，用羊皮卷製成的書籍那就是妥妥的奢侈品，別說是自由民，就算是騎士領一個莊園的歲入也買不起幾本書，大約擁有三十到五十個騎士領的男爵領倒是勉強能夠滿足讀書的需求，但整個帝國的男爵還不到二百人，所以這就阻止了一大批人成為術士。

等到識文斷字之後才開始學習多達數萬個符號的術士專有書籍，又是一筆不菲的開銷，還需要大量的時間，至少三十年，所以術士大都年邁。

如果你還沒有到六十歲就嘎了，那這些年的花費就全部白費，這又加大了成材的難度。

這麼層層篩選下來，最終能夠真正成為術士的人與帝國男爵數量也就差不多。

到了真正成為術士的這一步，也就算熬出頭了。

術士擁有強大的魔法力量，再加上數量稀少，求大於供的原因，雇傭價格極為高昂。

這種情況下帝國願意花錢供養一大部分，在皇宮中保護國君，還有一部分用來戰時助陣，例如衛國戰爭時凱撒大公爵身旁就有十幾位，除此之外也只有大公爵才有實力少量雇傭幾個。

例如布萊恩公爵，諾森公爵，富有的伯爵充其量雇傭一個，不能再多了，但凡你是個子爵領都雇不起。

至於給勞倫斯治病的所謂術士，都特么是封地里的半吊子，毫無魔法可言。

結合以上分析，夜黑風高，荒郊野外，一次就出現三個術士，難道他們是吃飽了撐的，跑這裡來散步？

用屁股想想都不太可能。

唯一的解釋就是帝國布萊恩公爵，或者諾森公爵，亦或者鮑里斯五世。

將銅質徽章收了起來，勞倫斯面色難看，有氣無力吩咐。

「繼續趕路。」

三天後，一行人遭遇了第二次刺殺。

兩名騎士領在同樣死亡的三名術士身上又搜到了銅質徽章，這一次是藍桉樹圖案，屬於諾森家族。

兩名騎士領口乾舌燥，將銅質徽章交付到了蹲在路邊神色沮喪的男爵手中。

勞倫斯握著徽章，心情複雜。

從發明撲克牌，象棋獲取貴族爵位的時候起，他一直努力融入帝國的貴族群體當中，跟他們一樣吃喝玩樂，努力營造出一副胸無大志的樣子，對任何人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年，帝國一直流傳著無數對他的譏諷和嘲弄，說他是最廢物的貴族，靠跪舔獲得了爵位，雖然封地的人表面上對他畢恭畢敬，但背地裡的非議他都知道。

忍受這些流言蜚語，像個傻子一樣裝作不知情，一直秉持與人為善的原則，

勞倫斯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安安穩穩過完這一生。

在貴族世界中，到處都是權謀與鬥爭，如果你表現的睿智，英明，勇敢，只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但凡你有一點野心，可能就會莫名其妙死在某些大人物的爭鬥中。

畢竟這個時代的貴族死亡通常都很荒唐，大家也都能夠接受荒唐的死法。

可就算勞倫斯再怎麼謹慎，再怎麼小心翼翼，還是因為一連串的意外走進了神聖拜倫帝國的風暴中心，沒有躲過這一劫。

神聖拜倫帝國的老國君鮑里斯四世死的荒唐，新國君鮑里斯五世即位，此刻的神聖拜倫帝國都城看似一派欣欣向榮，萬象更新，實則是危機四伏，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正在發酵醞釀。史書已經無數次證實，無論哪個王朝，權力更迭時總伴隨著一次大規模的權力鬥爭。

這麼說並非無的放矢，從都城的慶功宴上就能窺探出一些端倪來。

鮑里斯五世輕描淡寫的將布萊恩公爵和米諾公爵的大好封地賞賜給了勞倫斯，然後又給兩位大公爵補償了才收到戰爭肆虐的帝國邊境土地，這擺明了新國君和兩大公爵家族的鬥爭苗頭顯現，他們之間肯定不對付。

要不然鮑里斯五世吃飽了撐的，冒著被拉下馬的風險得罪手握實權的舊權貴。

所以慶功宴上當勞倫斯聽到新國君的封賞時就慌了，遺憾的是鮑里斯五世連解釋推脫的機會都不給勞倫斯。

好比鮑里斯五世丟了一隻大老鼠在兩位大公爵的米缸裡面，故意噁心他們。

布萊恩公爵和米諾公爵兩隻老狐狸表面笑嘻嘻，心裡媽賣批，嘴上答應之後回家就派了兩隻大肥貓來抓大老鼠。

偷吃老子大米，我怎麼能忍，暫時不能動你，但是大老鼠老子肯定要捏死。

大肥貓就是兩人各自派遣的三名負責刺殺的術士，大老鼠不用說，那就是咱們這位受了無妄之災的勞倫斯男爵。

政治鬥爭這玩意一旦捲入，就再也沒有機會置身事外了。

除非死！

「既然你們不想讓我安安穩穩過日子，那老子就攪你們個天翻地覆。」

從晚上坐到早晨，勞倫斯陰沉著臉，嘴角揚起，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兩名騎士領嚇得面色像紫薯一樣，聽到男爵口中奇怪的語言，心想那大概是術士的某種魔法咒語。

畢竟戰場上砰的一聲殺了阿曼圖公爵，路上又「砰」了六聲，干翻了六名術士，種種情況表明，男爵肯定是會魔法的術士，而且還是很厲害的那種。

「回家，干這群王八蛋。」

勞倫斯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一躍上馬疾馳而去。

這場權力的遊戲中又加入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勞倫斯·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