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歸雁——久違的笑顏

6月12日，周日，晴

「偶爾一大早起來吹吹風，真是愜意呢。」

我跨上了電瓶車，背上落滿塵埃的書包，啟程返校。

「說起來，我會是第幾個到教室里的呢？真是令人期盼啊。」我心中暗暗想著，臉上不經意間掛上了得意的笑容，「不知道同學們看到我回去是個什麼反應，哼哼，想不到我提前回來了吧。」

……

那天把清芽送走後，我便緊趕慢趕回到家中和父母說了這件事。父母一開始不相信——不過也別指望他們能完全相信了，其實我自己當時也是保持著將信將疑的態度。直到周六上午收到了學校的電話，我們的那份期盼才得以實現。

我已經不清楚收到電話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了，只記得當時父母興奮地對我又是摟又是抱。嗯……或許我當時比他們更興奮吧。

路上十分順暢，每一個紅綠燈都在我要經過時跳成了綠燈。初升的朝陽帶來的溫度恰到好處——似乎一切都剛剛好。

不知不覺就已經開到了水榭公園。公園門口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向著我招手。

「早上好，東葵。」

「早上好。沒想到你來的還挺早啊小花。」

「別叫我小花啦。非要叫小名的話，叫清芽不好聽嗎。」花清芽嘟著嘴嗔怪道。

「好好好，小花——清芽。」

「你個榆木腦袋，哪有這樣子和一個溫柔漂亮的女生說話的。」

「哦，這麼說你對你的長相很自信咯。」我打趣道。

「是啊，那又，那又怎麼著。」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她仍是轉過頭去，不讓我看她現在的表情。

「好啦好啦，清芽大美女，該過馬路了。」

「嗯。」

「要不要我再載你過馬路啊？」我一臉壞笑回頭看向清芽。

清芽似乎是從我的笑容里看出了什麼，並沒有理睬我，只是紅著臉一個人低著頭過了馬路。不過，我從遠處依稀看到她似乎在笑著什麼。

我趕忙騎著電瓶車追了上去。

「早上好啊，花大叔。」清芽正和門口的保安打招呼。

「你認識他？」我停好電瓶車，湊過來對他說。

「嗯，花大叔是我們村的。他家就在我家對門。」

「這麼巧？」

我想著我在這上學上了差不多一個學期都沒和他打過招呼的保安，竟然是清芽同村的，不禁感慨這段奇妙的緣分。不過，這好像跟我也沒啥關係。

「花大叔，早啊。」我也依樣畫葫蘆向劉大叔打了個招呼。

「早啊早啊。」大叔笑咪咪的回復道，「你就是那天晚上送清芽回家的小夥子吧。」

「啊，是的。」

「辛苦你啦小夥子，原本應該是我來送她回家的，誰知道那天家裡有點事我提前回去了。」

「沒事沒事，助人為樂嘛。」

大叔把我拉到一邊，悄咪咪的跟我說：「清芽這個妞挺不錯的，小夥子把握住啊。」

「嗯。」雖然我的回復很平淡，但是心裡不由得感嘆：現在的中年大叔都這麼會說話的嗎。

「你們，在說什麼啊。」清芽把腦袋湊過來，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沒什麼，沒什麼，丫頭，趕緊跟你的同學去上課吧。」大叔笑著對著清芽擺擺手。

「真是個，有趣的人呢。」我輕聲嘟囔著。

「小夥子，照顧好清芽啊。」大爺朝著遠去的我們招了招手，

示意告別。

清芽沒說什麼，只是臉頰上紅了一片，不知是晨輝映射的，還是被大叔說害羞了。

「喂喂喂，花大叔是不是誤會了我們什麼啊。」我偏過頭對著清芽壞笑。

「討厭啦。」清芽握著拳頭輕捶了一下我的手臂。

「好了好了不說了，帶我回班咯。」

走在熟悉的校園小路上，微風裹挾著一種親切感鋪面而來。清芽在前面快步走著，我緊跟其後。走了一會兒，清芽停下腳步站在一幢教學樓前。

「這裡就是高二教學樓了。」清芽面朝著我，手指著背後的教學樓對我說道。

「喲，比高一教學樓氣派不少嘛。」

「走吧走吧，帶你去教室看看。」

「你不也是插班生嗎，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帶我去看那個你都沒完全熟悉的教室？」

「總比你強。」

「好好好，走吧走吧。」我笑著應和道。

走進教室，班裡還空無一人，不過一股綠植的味道鑽進了我的鼻子里。

「看吧，後排的盆栽都是我布置的。」清芽指著後面書架頂上的盆栽，雙手叉著腰，驕傲的對著我說道。

「可以啊，布置的不錯啊。」不得不承認，有了清芽布置的綠植，教室里的空氣確實比高一時的那個教室清新，雖然說僅限於教室後排。

「嗯，這是你的座位。」她指著後排角落靠窗位置的一張桌子對我說道，「我剛轉來時就想坐這個位置的，但是前面那個同學說這個位置有人坐，我就沒強求了。沒想到啊，霸佔了我的位置的是你啊。」

「所以你現在坐哪呢？」

「坐你邊上啊，討厭鬼，小氣鬼。」

「……」

「沒辦法咯，只能找個邊上的位置湊合著了。」她一臉無奈的摁了摁桌上的中性筆。

「好了好了，委屈你了。」我賠著笑臉對她說道。說著，我從書包里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她：「送給你了，裡面有三塊百樂的橡皮擦，我一直沒捨得用。就當是感謝你幫我復學了。」

「哦。」她一臉冷淡的接過盒子，手上的動作卻是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拆封。

……

很快，同學們陸續進了班級。很多同學對我的歸來十分驚訝，也有不少好奇我這一年半來在家做什麼的，當然也有對我視而不見的——不過，終於能和同齡人干同樣的事了，我也就不必再去在意這麼多了。

看著同學收作業，交作業的背影（雖然說老師未必有時間批那些作業），一股莫名其妙的興奮湧上心頭。

或許，此時此刻的我，正如那遷徙過後回到故鄉的歸雁，終於在那片久違而熟悉的地方找到了「歸屬」吧。想著想著，臉上已滿是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