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個女子

「講到吃宴席是吧，想起來了。」葉南山清了清嗓子，「宴席期間沒有什麼波瀾，但實在有些無聊，都是一些人互相吹捧。我吃完便向友人告了辭，離開了他們府上。結果一出門，恰好又撞見了那女子急匆匆的出來，她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認出我了，低著頭就往街上人群里鑽。我其實已經懶得和她計較了，但看她鬼鬼祟祟的樣子，有些好奇，正好也沒事，也就悄悄跟了上去。」

「她對城裡的大街小巷似乎極為熟悉，穿街走巷的差點就把我甩掉了，不過可惜還是差了一點啊。」說到這裡，葉南山像個孩子似的，一臉得意的笑了起來，看得出他對這段經歷是極為歡喜的。「最後她在一間小院子里落了腳，小院子里不只有她一個人，還有幾個小孩，後來我才知道，他們跟你們一樣都是孤兒。」說道這裡，葉南山又轉身揉了揉幾個徒弟的腦袋，繼續說道：「我藏在院外一顆樹上，沒有被她發現，卻看到她從身上掏了好些東西，好多都是包著紅布的小物件。這時我才知道，原來她不只是去白吃白喝的，還連吃帶拿上了。」

「如果只是偷了我的錢財，那倒也就罷了，但是拿我好友家中的東西，那時的我是肯定不能忍的。沒有猶豫，當即就跳進了院子里！」

「所以師父你把她打了一頓嗎？」葉六聽到這裡，不由出口的詢問。

「當然沒有！難道你不知道為師一向不喜歡對弱者動手。」說著，敲了一下葉六的腦門，疼得她「哎喲」一聲，又繼續說道，「我是想抓她報官的，可是萬萬沒想到，她竟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葉南山回憶著當時的場景，有些哭笑不得，「我跳下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她一看到我竟然瞬間號啕大哭！連著幾個孩子也哇哇大哭起來！我一時亂了分寸，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很快他們的哭聲又引來了周圍的鄰居，我要不是輕功好，差點就被他們扭送去了官府。」

「啊？她怎麼這麼壞！」天真無邪的葉八剛剛說完，腦門上就被師父彈了個脆響。

葉南山收回手又若無其事的繼續說道：「知道了她的住處我也不著急了，暗自守在外面，準備等到夜深再去抓她個人贓俱獲。不過她也猜到了我沒走，傍晚竟然主動出來找我了。說實話和她對峙我還是有些頭疼的，很怕她像之前一樣突然大哭，別人還以為我欺辱了她。結果她很平靜的告訴我，可以報官把她抓了，但是請別在那幾個孩子面前，而且，希望我能給她點時間處理一下孩子們的事。見她說得情真意切，我當了真，也對她和這些孩子有了好奇。」說著，葉南山苦笑著搖了搖頭，又告誡徒弟們，「你們以後無比要警惕，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千萬不要輕易去可憐不知根底的人，我就是被她蒙蔽了！她其實當時就是想用苦肉計，先把我穩住跑路的。那時候我卻不知道，還對她和她院子里的幾個孩子起了好奇心，結果她就給我講起了故事。」

「她說她和那幾個孩子都是孤兒相依為命，從小失去了父母，受盡了欺負。實在沒法只能靠些偷雞摸狗的手段為生，她也知道這是不對的，但是沒辦法，她不想和孩子們餓死街頭。我當時也是昏了腦子，完全沒有想到她一個孤兒怎麼還有一身的內力，雖然我看不上她的身手，但實際上比一些同齡的名門子弟也是絲毫不差了。況且她這身手，哪需要靠偷雞摸狗過日子，純粹就是那個臭丫頭自己喜歡這樣。」嘴上叫著臭丫頭，葉南山的語氣卻有些溫柔，

「我被豬血蒙了心，當時十分可憐她們，還把身上帶的銀錢都給了她，還勸誡她帶著孩子們開個店做個小生意啥的好好過日子，如果銀錢不夠我可以給他們想辦法。她當時對我感激不盡，嘴上還說著要把這次偷盜的贓物還給我，卻絲毫沒有拿出來的動作。我那時啥都沒想到，就是問她都偷了些什麼，她特別誠懇的騙我說是些銅器，還有些孩子的玩具，想給孩子們玩。」

說到這兒，葉南山自嘲的笑著說：「我那時候竟然信了，跟她說既然不是些值錢的東西，那就算了吧，大不了我替她還別人家一些銀子就是了。結果第二天跟友人說起這件事兒，才從友人口中得知，他家中受到的賀禮和一些賓客丟失的玉器珠寶等等，林林總總加起來竟足有幾千兩銀子！我那時還以為還有其他賊子，結果當時跑去問她才發現，她竟然跑掉了！然後我才從其他人口中得知，這女子來這兒沒兩個月，根本不是她口中所說，本地的孤兒。另外幾個孩子倒真是孤兒，也是這幾個月才認識的她，也沒被她帶走，不過她倒也做了妥善的安排。那個院子被她買了下來，房契給了最大那個孩子，其他孩子每人都被她告知了一些財物藏起來的地點，當然這些沒人知道，是她後來自己告訴我的。周圍名聲好的鄰居也被她給了些錢財，不求他們撫養那幾個孩子，只是希望他們平日里能稍微幫襯一二就行了。最後，還給孩子們報了當地武堂，有了武堂弟子的身份，一般也不會有不開眼的地痞流氓去招惹了。」

「知道她跑掉了，我十分氣憤，但是也不能動她留下的這幾個孤兒，只能暗自忍氣吞聲，又去跟友人告罪。友人倒是勸我，區區錢財不足掛齒。可被人欺騙的感覺著實不好受，然而天大地大的，我又如何能找到她呢？本以為這個氣這輩子是難有機會出了，結果卻沒想到，就半個月後，我竟然在另一個地方遇到了她。當時我正在一條小道上，正巧撞見了一群山匪打劫一群商隊，這種事情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果斷出手趕走了山匪，這才發現她也在商隊隊伍里，還扮作了一個男子的打扮。商隊首領上來向我道謝，我趁機詢問她是商隊什麼人，商隊首領還沒回話，她看到了我看向她，也不再裝了，直接搶過旁人的馬，騎上就跑。她這一跑，我也就追了上去。那匹馬想來是拉貨的駑馬，跑起來並不太快，沒一會兒功夫就被我追上了。見跑不掉了，她倒也乾脆，也不跑了。反而一臉無辜的問我追她個弱女子想幹嘛，我當時被氣笑了，也懶得跟這詭計多端的女子多說。直接扔了根麻繩給她，讓她自己把自己捆上，免得說我輕薄她。」

「你們猜猜，後面發生什麼呢？」葉南山說得興起，不禁向徒弟們賣了關子，誰知卻無人回應他。回頭一看，也沒人從帘子里探出頭，拉開帘子一看才發現，好傢夥，幾個徒弟都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