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悟

陡然獲得力量的林南正有種天下無敵的錯覺，便看見剩下兩名乞丐一左一右飛快向他攻來，也不後退，直接長劍橫斬，以硬碰硬！

兩名乞丐都已經見識過他手裡寶劍鋒利，當然不會傻愣愣的硬上。只見乞丐老大短棍猛得向上一揮，正好擊中林南劍身。乞丐老大這一記力道極猛，又借著林南揮劍之勢。本以為能輕鬆擊落這少年手中利劍，不料卻未見成效，后招也無法使用，只能重新拉開距離。

另一個乞丐還未靠近，右手握拳突然隔空揮來，一股黃色粉末飛向林南。林南還未反應過來，便覺雙眼一陣劇痛，卻是什麼也看不見了。疼痛刺激了林南神智，他怒火上涌又十分懼怕，於是揮劍胡亂狂舞，生怕乞丐藉機偷襲。

這時，只聽一陣破空聲響起，接著，「彭」的一聲，原來是趙武趁兩乞丐圍攻林南，點響了他爹偷偷給他的衙門專用的串天猴！

「干他奶奶的！」乞丐老大見狀破口大罵，和另一乞丐對視一眼，心中明白，此地就在城邊上，衙門的人趕來要不了一小會兒，這持劍的小子和那報信的小子一時半會兒也制服不了，便準備脫身。

兩名乞丐回身作勢一齊撲向趙武，方才短暫交手，趙武知道自己不是其中任何一人的對手，見兩人齊上，林南此時又只能自保不能援助，大驚失色，慌忙避讓開來。這一避讓不要緊，後面護著的幾個少年卻被暴露出來。

乞丐老大飛起一腳，狠狠踢中一少年胸口，把他踢飛好幾米遠，另一乞丐則一拳打中一王二麻面門，王二麻被打得當場昏厥過去！

二乞丐得手后也不戀戰，直接轉身跑路。趙武在旁看得肝膽欲裂，不管不顧奮起直追了好幾步。卻聽見身後小丫大喊:「不好啦！！狗子，狗子好像不行啦！！」狗子正是被乞丐老大一腳踢中胸口的少年，今年虛歲十三，十分內靦不太愛說話，許是因為家裡父母都是給人做短工的。平日里唯唯諾諾的，但是性格其實很好，十分淳樸。

聽到小丫的話，趙武心頭一驚，趕忙回頭，狗子躺在地上，嘴裡吐出紅白沫子，身體還不足的抽搐，怕是真的不行了！王二麻還好，此時已經醒轉過來，就是整個臉大了一圈，看起來也挺慘。

「該死！該死！都怪我不好！」趙武心中憤恨自己，狗子等人都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玩伴，在他心中都是他的弟弟妹妹，如今卻被人當著他的面害了！他怪自己當時不該退，本該拼著受傷也要擋住他們，明顯他們只是想報復一下趕緊溜走。只要他能擋住一下，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一旁的林南依舊睜不開眼，但是聽到小丫的話，也顧不上自己的眼睛了。雖然和趙武等人並沒有相處多久，但大家都是少年心性，彼此早就是朋友了。他對自己也有些憤恨，還是怪自己實力太差，經驗也不足，明明有著寶劍相助，卻被兩個花子給陰了！要是他防備心強一點，也不至於讓他們得逞。

可惜一切沒有如果，捕快們來得極快，其中還有趙武他爹，但是狗子，已經去了。聽著趙武紅著眼，淚流滿面的訴說事情經過，他爹向少年們保證，一定會將那兩個該死的乞丐抓住砍頭，以慰狗子在天之靈。不過這話，張鋒是一點都不信的。

林南的眼睛沒有什麼大礙，乞丐用的不是啥珍貴的毒藥粉，只是被磨細的泥沙，郎中幫著用水清理后又上了點葯，很快便能睜開了。王二麻被打掉了好幾顆牙，可惜他已經換過乳牙了，

所以以後大概是得一直漏著風說話了。

狗子的爹媽來把狗子的屍身領走了。來的時候，他爹沒什麼表情，就是手一直緊緊地握成拳頭，張鋒注意到隱隱露出了血跡。狗子他娘哭暈過去了三回，又被郎中給掐著人中弄醒，眼睛腫成了桃子。

其他大人也是連連嘆息。這世道，死個孩子也不算什麼大事，旁人甚至懶得口口相傳，只有相關的人，才會覺得，這事也許比天還大。

林南從未去過狗子家，也不知道狗子家的事兒，不過聽王二麻閑聊時說起過，狗子還有個妹妹，八歲多的時候被賣給了大戶家裡做奴婢，曾經還有個弟弟，可惜也是命不好，一歲多的時候放在家裡，被大耗子給咬死了。為此，本該在家卻偷溜出去玩的狗子，差點被打斷了腿。

林南其實沒咋過過真正的苦日子，就是和他娘逃難的那段時間，也不算苦。他娘果斷，是第一批逃難的，一聽到風頭就直接帶著他走了。畢竟就娘倆兒，也沒多少牽挂了。聽說後來逃難的人就很慘了，開始的時候不願意背井離鄉，捨不得祖輩的房和地，後來被逼無奈得走了，又捨不得家裡的鍋碗瓢盆，想著都帶上吧，卻又走不動路。也不怪他們，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哪是那麼容易割捨的呢？最後孑然一身的走了，卻發現路上的樹皮都快被前面的人啃光了！還能吃些啥呢？唉！不提也罷。

「想什麼呢，快吃飯吧。」林母端上一碗野菜炒的雞蛋，金燦燦的看著都挺香，林南卻沒什麼食慾。張鋒也盯著這盤菜，他可真想嘗嘗，林母每次做的菜都讓他垂涎三尺，或者說，但凡是人能吃的，他都想吃，想來換誰二十年不吃不喝都這樣。

他倒是一點也不在意狗子的死，他以前也算個好人，可被憋了這麼久，感覺自己早就在瘋掉的邊緣了，哪裡還顧得上別人的死活，他只想著自己能夠重新當個人，再嘗嘗各種食物的滋味。不過他也知道，這大概只能是自己的幻想了。唉有些東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生死有命，狗子的命不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南兒，你也是個大人了，這種事情，也要學會接受知道嗎？」林母看著沒有動筷子的林南，嘆了口氣，「命不好的人，在這個世上是很慘的，也許下輩子，狗子的命能好很多呢，當個富人家的公子哥，享受榮華富貴。你也別太難過了！還有啊，命這個東西，也得自己掙！知道不？南兒，你可要好生練武，練出一身好本領！將來也不至於像狗子一樣，平白送了性命。。。」

「娘，孩兒知道了。」林母還想再說，卻被林南打斷了，他默默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著飯，不再言語。林母也不再說話，默默吃起飯來。

夜深人靜的時候，張鋒正無聊的在腦子裡玩自己幻想的遊戲，突然聽到林南又在沖他開口說話了，「神劍啊，今天謝謝你幫我變厲害了。」神劍是林南對張鋒的稱呼，本來他想給張鋒起個名字的，但是又怕張鋒真的有靈，對自己起的名字不滿意，於是就一直尊稱他神劍，「但我還是太沒用了，沒有救得了狗子，神劍，你會不會也覺得我太沒用了？」林南言語之間，帶了一絲哭腔，「我啊，很想當一個大英雄，行俠仗義，名揚天下。這樣，爹或許能聽到我的名號，就能來找我了。」

林南頓了頓，又說道:「我知道，他們都說爹已經死了，娘雖然沒說過，但也是這麼想的吧。我也知道，爹若是活著，決計不會不回來找我和娘的，可是，萬一呢？」他話語中帶著一絲近乎哀求的期盼，「凡事總有個萬一是吧？萬一爹是遇到什麼麻煩，不敢回來，怕連累到我和娘呢？娘說的對，不管是什麼原因，我一定要變強，只要我足夠的強，狗子就不會死了！爹如果活著，我也能解決爹的麻煩，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你說是吧，神劍！」

漆黑的夜色中，張鋒雖然看不到，但也能想象的到，林南此時的神情，「所以，我一定，一定要變強！變得很強很強很強！神劍，你能像今天一樣，幫幫我嗎？」

聽到這話，張鋒心裡第一反應是，憑什麼，我們非親非故的，我幹嘛要幫你？但隨即又覺得，自己現在真的是變得一點都不像自己了，變得似乎有些太過冷漠，他甚至也不再懷戀自己的父母了。其實幫這小子對他也沒啥害處啊，只要林南拿著他殺生，他就能把那股暖流分一點給林南，畢竟真正幹活的是林南。-

這樣一想，張鋒心裡都有些樂，前世自己是個苦逼打工仔，沒想到這輩子倒成了個資本家。不用幹活，別人幹活給我賺錢，然後分一點點給別人當工資，哈哈，這倒也挺有意思的。

可惜他沒法和林南交流，不能直接告訴這小子，你去殺生，我就能幫你變強，他啥也做不了，只能憑這小子自己悟了。

「神劍，你還是不願意跟我說話嗎？」見張鋒絲毫沒有反應，林南有些沮喪，他想，該不會神劍沒有劍靈吧？但是轉眼又想到神劍在危難時及時的幫助，還是堅定的認為，神劍一定有劍靈的！

其實他不知道，那些傳說中擁有器靈的兵器，也幾乎不能和主人交流，又或者說，那些所謂的器靈，不過只是個類似天貓精靈的存在罷了。當然，這些隱秘，確實也不是他能夠得知的。

「對了，神劍之前為什麼要幫我呢？」林南忽然想到，是不是自己誤會了什麼，神劍不是在危難時期救主，而是，「當時，我一劍刺穿了那人的面門。」林南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景，想起那開花的腦袋，還是有些噁心。「神劍，難道說，是因為我行俠仗義，斬殺了壞人，所以你給我的嘉獎？」

少年人的想法總是這麼淳樸天真的嗎？張鋒有些無奈，很想告訴他，不用殺壞人啊，隨便殺點啥我都能讓你變強啊！少年，趕緊去找個屠夫職業啊！每天殺個幾百頭豬，你就是未來最耀眼的仔啊！

「我明白了！神劍！果然，你就是上天賜給我，讓我真的可以當個行俠仗義的大俠！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