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捉迷藏
第206章捉迷藏
瓊島民間冼太夫人信仰非常旺盛。
據統計,全島有超過400座的冼太夫人廟,800萬人口,其中有30%是信仰冼太夫人的。
特別是瓊北這邊鄉下,很多境主廟供奉的都是冼太夫人。
算一種地方特色了。
因為即便是冼太夫人的故鄉高涼府,都不曾出現這種盛況。
有些地方會稱作峒主或峝主。
這是古時候俚人傳下來的習俗,彼時幾個村寨為一峒,首領為峒主,後來改為對供奉的神明的稱呼。
無論是公期還是軍坡節,對瓊島人來說,都是相當熱鬧的存在。
特別是雙節合一的瓊北地區。
除了抬公出行游境以外,還會大吃大喝,全境同樂。
作為主要是祭祀冼太夫人的節日,軍坡節通常是放在正月,但是為了使各村各鎮儘可能錯開日子,不至於都擠在一起,有些村境也會排在其他日子,這就導致了從正月到十一月,都有軍坡公期安排。
只因十二月要準備過年,事務繁多,才暫停歇息。
而黃竹鎮的軍坡節,就排在八月。
和大部分村境一樣,黃竹萬應堂的境主,主祀的也是冼太夫人,陪祀的是各路文武官將。
這些文武官將,多是本地敕封的小神,有些是各家祖先,有些甚至不知來歷姓名。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境的境主前來助陣。
諸多神像在公案上一字排開,用紅紙黑字做成小旗,註明是XX村境境主或峝主。
這些大小不一,有些小的僅有二十公分,有些大的則有六七十公分,方便分清楚到底哪個是主祀哪個是陪祀。
多有重複很正常。
像華光大帝、關聖帝君、康皇大帝、土地公這些不用多說,再比如本地的田公元帥、游天大將軍、高太大王、黃大將軍、帥主娘娘等等。
可以說除了各自姓氏公祖,其他神明都相差無幾。
不過今天的公期軍坡,似乎不是很順利。
……
一般公期軍坡,都會有幾個比較具備危險性的項目。
如穿杖(即穿令箭)、過火山(即過火海)。
穿杖也就是俗稱的降童、乩童,本地人稱降公。
過火山跟椹川那邊的過火海一個意思,都是從燒紅的木炭堆上走過。
問題就出在過火山這裡。
一般來說,燒得滾燙火紅的炭火,踩上去只要速度夠快,是不會燙傷的,除非不小心讓炭火跑到腳趾縫裡。
走過的都知道。
等炭火燒著鋪好,那些個年輕小夥子已經躍躍欲試,對他們來說,這是一件很長臉的事。
而那些不敢參與的人,則躲在人群後面看,驚險又刺激。
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最先踏上炭火堆的三個年輕人,才剛踩上去,就不約而同慘叫出聲,並且以最快速度踉踉蹌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炭火堆,跌倒在旁,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個個抖若篩糠,表情痛苦,全然沒有了先前的興奮。
這下把所有人都嚇住了,剛才的歡呼聲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
符全和陳堯等幾個負責人連忙圍上來問。
其中一個年輕人痛得面容扭曲,顫抖著亮起腳底板,只見上面已經布滿血泡,還燙掉皮了,血肉模糊。
看見這一幕的人,無不駭然。
嘶,怎麼可能?!
你要說這是踩進燒紅的鐵板被燙到,還有人信,問題是踩進火炭堆,能燙成這樣?
須知過火山的習俗已經傳承千年,年年都是如此,卻未曾聽說有人傷成這樣,頂多就是被火星燙一下,起個小泡。
這血肉模糊的樣子,著實恐怖。
「快送衛生院!」
符全不敢耽誤。
連忙點名幾個漢子,連忙將受傷的三人抬上車,送往鎮上衛生院。
被這麼一鬧,這過火山是搞不下去了。
沒人敢再上前。
符全表情凝重,下意識覺得這事不對勁,想了想,喊道:「拿塊生豬肉來,要帶豬皮的。」
生豬肉很快拿來。
符全站在炭火堆旁,將豬肉放在剛才那幾個年輕人踩出來的腳印上。
滋!
剛放上去,炭火堆就瞬間冒起一股油煙,而豬肉和炭火接觸的那一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
符全駭然,連忙把豬肉提起來,只見豬皮已經焦黑一片,做扣肉時候,用噴火槍燒都沒這麼誇張。
問題是……
底下的木炭,看起來都還沒燒旺啊!
「不對勁!這肯定不對勁!」
符全臉色陰沉,眼神帶著一絲不安,這炭火的溫度,起碼是正常溫度的好幾倍,偏偏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甚至他將手掌放到炭火上面近距離試探,也不覺得有多滾燙。
他記得這用的木炭,跟以往也沒什麼區別啊,甚至還有不少木炭只是底下點燃,上半部分還沒燒到的。
太詭異了!
「堯叔——」
他把目光投向陳堯,對方是幾人中年紀最大的。
然而陳堯也拿不準,臉色凝重,活了幾十年,第一次看見這種情況。
當然,他心裡有所猜測,只是不好說出來。
像是有邪祟在搞事。
但是,過火山都是打著公祖婆祖保佑的旗號,有邪祟在鬧事,豈不是說諸神不再保佑黃竹鎮了?
斷然不能的!
於是他沉吟說:「擲筊杯吧。」
說完取出茭杯。
面對眾人目光,第一下,陰杯!
第二下,還是陰杯!
陳堯:「……」
他不敢擲第三下了。
這跟先前的擲杯結果完全不一樣。
這到底怎麼回事?
在場眾人無不噤聲,一股異常凝重的氛圍開始瀰漫。
過火山環節只能草草結束,開始下一個步驟。
……
而另一邊。
負責送傷員去醫院的幾人,車子駛入衛生院裡面停好,然後抬著傷員下車,急忙忙衝進衛生院門診大樓。
「醫生!護士!」
卻發現沒人回應。
整座醫院安靜得詭異。
要知道,鎮衛生院雖然平時來看病的人不多,但是職工是不缺的,一樓挂號收費取葯都會有人值班。
今天可是工作日。
怎麼回事?
面對這種情況,眾人紛紛揚聲:「人呢?有沒有人啊?有傷員,快來人幫忙啊!」
聲音在空曠的樓房裡迴響。
還是一片寂靜,沒人回答。
此情此景,不禁讓人心裡發毛,想到某些不好的事情。
他們該不會走錯地方了吧?
問題是,這裡確實是鎮衛生院沒錯啊!
眾人面面相覷。
「算了,可能今天沒人上班,我們去另一家醫院吧。」有人提議。
其他人紛紛說好。
然而轉頭看向身後,卻發現另外幾個人不知何時不見了。
嗯?!
怎麼回事?
剛才不是一起進來的嗎?
他們這行人,每倆人扛一個傷員,另外還有兩三人跟著幫忙,差不多十個人的,結果現在莫名其妙少了好幾個。
這下是人都察覺到不對勁了。
連帶受傷的青年也不哼哼唧唧了,只覺得這地方陰冷得很,渾身不自在,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盯著自己。
「光哥?」
「阿明?」
隊伍里有人試探性喊了兩人,均沒有回應。
大伙兒手心開始出汗,口舌發乾。大白天的,一群大男人愣是背後冒冷汗。
「走!」
不知誰喊了一聲,眾人下意識抬著傷員往外跑。
「砰!」
然而沒等他們跑出門診大樓,一樓大門彷彿被一雙看不見的手猛地關上了,門上的鐵鏽都抖落了下來,大樓內光線一下子變得陰暗。
而且這大門詭異得很,任憑他們怎麼拉怎麼推怎麼踹都打不開。
眾人臉色大變。
「手機沒信號了!」
有人下意識掏出手機,卻發現變成了不在服務區內。
這下不慌都不行了。
大白天見詭,真是草啊!
「嘻嘻嘻……」
就在這時,身後樓道深處,突然傳來一陣小孩子的笑聲。
所有人驚恐回頭,望著幽深的樓道,以及陰暗的拐角,無不頭皮發麻,下意識貼緊大鐵門。
「別怕!公祖保佑!」
有人強自鎮定。
然而這話他自己都不信。
要是公祖真保佑,怎麼會碰到這種事?要知道今天可是公期啊!
「我藏好了,快來找我吧。」
剛才的小孩子聲音再度響起。
忽然一陣風吹過,面色驚恐的眾人,眼神不自覺變得恍惚,隨即紛紛露出傻笑,一步一步朝大樓深處走去。
就連腳底板被燙傷的那位,也無視了身體疼痛,亦步亦趨地跟著眾人往裡面走。
此時,
從醫院外面看,原先衛生院所在位置,已經被一片淡淡的迷霧所籠罩。
過往行人卻面色如常,不曾多看一眼,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
「怎麼不接電話?」
公期現場,符全看著手機皺眉。
電話里傳來的是忙音。
「可能是手機靜音了,沒注意到吧。」
旁邊的符進插了一句,見他還是眉頭緊皺,連忙寬慰道:「放心,真有什麼事,阿光會拿主意的。」
可是符全還是有些不放心:「我記得星仔也跟著去了是吧?有沒有他電話。」
符進搖頭:「沒有加過他威信。別急,說不定等下阿光就打電話回來了。實在不行,我再過去看看。」
可是符全還是感覺心神不寧,但又說不上來,只好說:「算了,先這樣吧。」
今天是公期軍坡,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不過由於出了火海燙傷人這件事,加上陳堯擲筊杯占卜到的不是什麼好兆頭,他跟陳堯幾人商量過後,決定從簡,省略掉一些有危險性的項目。
趕緊結束,好讓大家回家吃飯,這樣他也好去醫院看看情況怎麼樣。
……
白塘村。
吳強今天家裡請了不少親戚過來吃公期。
從早上忙到大中午,擺了三大桌,大家高高興興大吃特吃,這會兒太陽開始西斜,才剛把人陸續送走。
終於可以坐下來歇口氣了。
妻子陳翠珍說,要去果園打葯,怕待會晚了打不完。
吳強擺擺手,沒在意,他今天累得夠嗆。
公期雖然熱鬧,但對主人家來說,一點都不輕鬆。
在實木椅上躺了好一會兒,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兒子呢?
又跑哪野去了?
平時在家都是上躥下跳的,今天吃完飯人就不見了,該不會是怕親戚們問他最近學習成績,跑出去躲起來了吧?
就打電話問妻子:「阿弟呢?在你那嗎?」
陳翠珍說:「沒有啊,我在果園打葯,哪有空帶他,估計是跑去跟別人家小孩玩了,你問問在誰家那裡。」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吳強雖然皺眉,但是沒說什麼。
鄉下地方,小孩子到處野,跑別人家裡看電視或者玩玩具不回家,臨近天黑了都喊不回來是常事。
倒不擔心是人販子,畢竟都開始上小學二年級了,已經能記事,人家就算搶孩子也不會搶這種。
然而等到傍晚,太陽都快下山了,都沒見兒子回來,這下吳強坐不住了。
該吃晚飯了,這小混蛋怎麼還不見人影。
只能到處去找。
「毅哥,我兒子在伱那不?」
「阿美,有沒有看到我兒子啊?」
「三嬸,見過我兒子沒?」
「……」
轉遍整條村子,平時會去的地方,他都找人問過了,始終沒看到自家兒子的蹤影。
「這發瘟仔跑哪去了?」
吳強氣得夠嗆。
而此時,吳強的兒子吳子軒,正躲在一棵被挖空心的樹裡面,蜷縮成團,緊閉雙眼,表情驚恐,牙齒打架。
突然,頭頂狹小的洞口處傳來一道飄忽的聲音。
「嘻嘻嘻,找到你了!」
……
「阿光的電話還是打不通嗎?」
「不僅是他,明仔星仔的電話也沒人接。」
「全叔進叔說去看看,也不見有消息傳回來。醫院大門明明鎖著,早就下班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
境主廟前,十幾個人圍在一起,人人面帶憂色,氣氛十分凝重。
今天的公期軍坡,處處都透露著不尋常,在場年紀最大的陳堯,活了八十多年,都沒見過這種情況。
總感覺不是什麼好兆頭。
而就在離定陽黃竹不到八十公里的椰城民事分部。
負責監測詭異信號的工作人員,緊盯著儀器屏幕,卻不曾發現有什麼不妥。
由始至終,屏幕上都不曾顯示信號提示。
此時黃竹鎮的居民還不知道,一場詭異災難,已經不知不覺降臨到他們頭上。
昨晚更新被屏蔽了,下午才放出來,我也沒想到卡這麼久。再說個倒霉事,今天被流浪貓抓傷了,去打了狂犬疫苗,破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