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貪心不足蛇吞象

秦鳳青本就知道小唐和小白不是人，但是自秦鳳青認識小唐以來，小唐的外形與人族無異，秦鳳青便下意識地將小唐當作了人類。

結果一個人，一個熟人，當著秦鳳青的面，炸了，秦鳳青的心態也炸了。

張武的心態卻接受良好，在他心裡不管是小唐還是小白，始終都是異族，這時候，還有閑心問道:「鎮天王前輩又有什麼身份？」

他的神色茫然，張武離開人族久矣，在地窟又遠離政治中心，知曉的事情並不多。

秦鳳青倒是能猜出一二:「我早就覺得鎮天王不一般了。」

人族的領袖是張濤，無可厚非，但是之前人族絕巔的領袖卻是鎮天王，鎮天王又是很早之前就守護著人族的強者。

還有各方勢力的老古董居然都很忌諱鎮天王，鎮天王平時說話做事也是一副很有逼格的模樣，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秦鳳青頗為自傲地想著，也是這樣說的。

張武有些無語道:「這麼說來，這些老古董也都是有身份的人了？」

在張武看來，這些老古董，一出場就是仙風道骨，看起來很有逼格，說話做事都很有龍傲天的風格。

「不，還是不同的。」秦鳳青晃了晃食指:「鎮天王前輩的對手是誰，那些老古董的對手又是誰，從這裡就能看出雙方逼格根本不同。」

說著說著，秦鳳青撇了撇嘴:「再說了，這些老古董也就是嘴上說得霸氣，實際上動手的時候囊得很。」

郭生野好奇地問道:「『囊得很』是什麼意思？」

「窩囊廢、慫的意思吧。」秦鳳青不確定地說道:「我也是隨口組的詞。」

秦鳳青和張武也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才會故作輕鬆地聊天，郭生野都能看到他二人緊張得手指都在顫抖。

他一邊和秦鳳青、張武二人閑聊，一邊聽著百裡外鎮天王三人的交談。

鎮天王正在與艮王說話，語氣古怪:「你這些年一直在海外？這麼說，海外仙島，有你扶持的強者了！老夫有些奇怪，為何你也要和人類作對！」

艮王笑道:「有些事，不得不為之！伱們一直說如今的地界最強，可事實卻是人類最強！你們雖強，卻又無法碾壓四方，既然如此，當然要從你們這裡下手。」

鬼話連篇，郭生野輕哼一聲，繼續聽著。

鎮天王皺眉道:「人類哪強了？」

他作為人族領袖第一個不同意，明明他們人族很弱，特別弱。

艮王瞥了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地界雖強，卻不齊心，若是人族敗了，地界恐怕瞬間四分五裂，而人族……齊心協力，不得不讓我們這些可憐的勢力抱團生存。」

鎮天王真想罵他，真是不要臉的東西。

什麼叫「他們這些可憐的勢力抱團生存」，眼下分明是人族被這些抱團的勢力圍攻得如同喪家之犬。

鎮天王問道:「那個神教也不弱吧？怎麼不見你們圍殺他？」

巽王輕笑道:「神教是誰建立的，想必你也知曉，若是可能，吾等也想先滅了神教，不過他們藏的太深，你們人族卻在明面上。放心，此次他們若是出現，你們的下場就是他們的下場！」

郭生野皺著眉頭，什麼情況，鎮天王這些人都知道神教是誰建立的？

只是接下來，鎮天王便一拳轟碎了空間，帶著兩個天王去了異界戰鬥，郭生野也聽不到有用的信息了。

郭生野輕笑道:「這世道，誰都不是好人。」

「殿主怎麼突發此言？」

安撫好自己情緒的小唐再次出現在了郭生野的身邊，若無其事地接話道。

郭生野搖了搖頭，嘆息道:「只是忽然想到這些年來，誰的手上都沾上了無辜之人的命，也都曾視而不見過一些陰謀。」

秦鳳青吐槽道:「神神叨叨的。」

「行，我說的直白一點。」郭生野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比如張某，化身另一人卧底地窟，手上自然沾染了地球人的命，比如李某，明明知曉神教之事，卻視而不見，任由其擴張。」

郭生野看著秦鳳青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自己臉上的笑容倒是越來越燦爛，安慰道:「這就是能量轉換定律，你的笑容沒有消失，它只是轉移到了我的臉上。」

秦鳳青:「……」

可惡啊，他這輩子一定要變強，變強后，先揍一頓唐獅子，再揍一頓方平，最後揍一頓郭生野，不然的話他覺得自己死不瞑目。

秦鳳青沒有閑心來找茬，沉著一張臉說道:「我從未想過……」

我生在新武，長在新武，接受著新武的教導，卻從未想過原來新武的上層其實是知曉神教之事的，只是他們不曾插手。

他沒有說下去。

畢竟人類領袖他親兒子還在他身邊坐著。

「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能是年輕人的面部表情太好讀懂，郭生野一看秦鳳青那個憤世嫉俗的模樣，就知道他想岔了。

「這事兒說起來挺複雜的，我其實不太想說。」

郭生野發懶道。

但是看著秦鳳青惡狠狠的模樣，郭生野還是嘆了口氣，良心發作，履行了一下自己前任校長的職責，開始安撫學生的幼小心靈。

「李某是人類絕巔，守護人族許多年，在新武還沒有建立的時候就已經在守護人族了，他活得時間很久，所以知曉一些秘事，自然也知道神教的事情。」

郭生野慢慢地講述道:「不過他為什麼不插手呢，其實他也插過手，不過也可以相當於沒有插手。」

「……」

秦鳳青聽得頭都大了，吐槽道:「看起來您好像確實不是很想給我講。」

郭生野淡定地點頭承認了此事。

「我只是個武夫，又不是文人，嘴笨也是正常的。」

秦鳳青順口接話茬道:「您看起來可一點也不像是武夫。」

「確實，這一點讓我吃過虧，也讓很多人吃過虧。」郭生野笑眯眯地說道。

張武問道:「這話又是怎麼說？」

他順其自然地轉移了話題，讓秦鳳青對其怒目而視了好一會兒。

郭生野淡淡道:「因為我看起來像是文人，所以一些沒腦子的人總會來我面前蹦躂，他們自然會吃虧。」

說完，郭生野頗為玩味道:「至於我吃虧……當時年輕，沒什麼腦子，偏偏別人覺得我心眼多得跟篩子似的，所以特地為了布下了天羅地網……」

結果他在第一個坑就掉下去了，對方布置的後手一個都沒有用上。

後來惱羞成怒的郭生野靠著武力血洗了對方整個勢力。

長得太聰明了就是不行，郭生野想道，因為對方總會為他設計萬全的陷阱。

他倒是寧願敵人看輕他。

郭生野又轉回了話題，說道:「至於李某，我其實能理解他，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秦鳳青惱火道:「可是神教……」

「別，地球上的那些……只是打著他們的名頭行事罷了，和神教毫無關係。」郭生野覺得有些好笑:「神教本來是為了收集信仰，就像是地窟的萬民之道那樣，結果在地球上成了恐怖分子。」

「……」

張武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對神教有了些許的憐憫。

郭生野又說道:「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人。」

「什麼意思？」

郭生野神色淡淡:「因為我也視而不見過很多事情，任由其發展，哪怕會死很多人。」

比如現在。

郭生野早已預料到張濤的計劃會死多少人，但是卻忍住了，沒有出手，反而坐在自己的龜殼中和小輩談天說地。

秦鳳青欲言又止，張武沉聲道:「您也是有苦衷的。」

「……」被哽住的郭生野頓了頓，說道；「你真會說話。」

拿他說過的話，來安慰他自己，真是好樣的，一點都不像是張濤的兒子。

張武憨憨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沒說話。

張武其實不知道自家親爹要做什麼，但是父子依然有著默契，他心裡明白，肯定是自家父親來拜託了殿主，所以殿主到現在都沒有出手。

有時候，旁觀者是比親歷者還要痛苦的，因為親歷者還可以改變事情的發展，而旁觀者只能在一邊看著。

也是因此，張武依然感激郭生野。

場面一時之間尬住了，秦鳳青為了避免尷尬，再次將視線移到了場內。

小白率領著暗影軍團分散到了人族強者的身邊，一個個如同黑衣殺手，酷斃了。

「他們真的看不到暗影軍團嗎？」

不管看多少次，秦鳳青依然覺得震撼無比，上百位黑衣人出現在了場內，讓場面一下子看起來擁擠了許多，但是場內的人卻都沒有發現出現的變化。

不，還是有一個人的。

郭生野和風雲道人對上了視線。

風雲道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但是郭生野卻沖他微微笑了一下，他不喜歡犧牲，更不喜歡無畏的犧牲。

所以有必要的話，郭生野還是會插手。

答應張濤的事情，郭生野做到了，他沒有親身下場，也沒有主動提出參戰。

是他的屬下私心作祟，想要帶領暗影軍團參戰。

就是這樣，郭生野從空間中拿出了一罐冰涼的可樂，打開了拉環，雖然喜歡當個打手，但是他確實還是有那麼點腦子的，不算是個笨蛋。

秦鳳青看得眼熱，拽了拽郭生野的胳膊:「這是什麼物種，我也能轉化成為這種物種嗎？這簡直就是隱身啊！」

郭生野頗為嫌棄地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不緊不慢地喝了口可樂，喝出了紅酒的架勢，最後給秦鳳青解釋的人，是小唐。

小唐淡淡道:「等你死了，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地將你轉化成這個物種，或者你現在自殺也可以。」

好、好硬核的轉化方法！

沒怎麼見過世面的秦鳳青當下就被震住了，結結巴巴地說道:「那我……不對，這不就成了那個什麼嗎，人鬼情未了？」

張武能看出秦鳳青的大腦很混亂，因為秦鳳青的語言組織系統很混亂，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只是細想后，張武也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其實他一直覺得天子殿很邪門，不止是小唐小白邪門，他覺得郭生野這個人也挺邪門的。

不過如果是人鬼情未了的話，郭生野又是屬於什麼物種呢？

半人半鬼？

秦鳳青又支支吾吾地問道:「所以你們也是那個嗎？」

他沒好意思說出那個物種的名字。

小唐淡定地點了點頭，事實上，秦鳳青到現在才知道他是靈體，已經很出乎小唐的意料了，要知道他和小白可是從未遮掩過的。

秦鳳青又看向了郭生野。

讓秦鳳青頗為失望的是，郭生野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竟然不是！

那麼高的天賦和這麼強的實力，郭生野居然還是個人！

秦鳳青大失所望。

只是很快，秦鳳青等人就沒有了閑聊的心思。

在人族對天命王庭動手后，天植王庭、萬妖王庭、守護王庭也陸續加入了戰場。

甚至於，幾道擁有帝級實力的人影破碎虛空，來到了戰場中圍獵人族。

小唐低聲道:「這是天外天的帝尊。」

郭生野沒有說話，安靜看著。

二王和他們的人還沒有出手，大半的天外天和界域之地的人也沒有出手，海外仙島的人也在看戲。

這麼多敵人都沒有出手，人族卻已經到了絕境。

張濤一人對戰五位帝尊，鎮天王一人對戰兩位天王，人族最強的戰力都已經被牽制。

郭生野忽然笑了笑，說道:「我明白了。」

他原本一直以為這些人的目標是圍獵人族，但是看到這些尚未動手的老古董，再加上之前在鎮天王那邊偷聽到的聊天，便很快想到了這些人不出手的原因。

這些人的心很大，除了人族，他們還想要算計神教。

在他們心中，人族的威脅很大，神教的威脅同樣很大，這是凝聚力最強的兩方力量！

所以他們還在等著，按捺著出手的慾望，等待著神教諸人的出現。

「貪心不足蛇吞象啊。」他低嘆道。

郭生野抬頭對上了風雲道人的視線，再次沖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