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雨夜
「這…」
八醞島，緋木村，這似乎是莫凜第三次來了，每一次來身邊跟著的人都不一樣，不過這副絕望黑暗的場景還是楓原萬葉第一次見，當即就愣住了。
「祟神病，真的如此可怕…」
楓原萬葉看著一個村民蹲在樹底下說自己是個蘑菇，估計是徹底的精神失常了，就是…他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是個蘑菇？
祟神病似乎並不會侵染擁有神之眼的人？
不過不管是第幾次見，莫凜仍然是一副平淡的模樣，對於楓原萬葉的悲傷感覺不予置否，畢竟正常人見此都會傷感的吧。
莫凜不算，他應該也不算是人了，他是律者。
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莫凜撐著他那把黑傘，給他們兩個擋雨，因為莫凜要高一些。
要是楓原萬葉舉傘，那估計莫凜要碰頭了。
「要找找看嗎？」
「…嗯。」
隨後，他們在村子的一個角落裡面，發現了一個蜷縮著的瑟瑟發抖的小孩子，他正在淋著雨，只不過他恍若未覺一般，只是瑟瑟發抖的躲在這兒。
「小朋友，你怎麼了…？」
楓原萬葉蹲下身，嘗試著想要接近他，不過才剛剛觸碰到這個小孩兒，他就有點害怕的往後退了一下。
「別怕，我不是壞人。」
「嗚…」
「…長次？」
楓原萬葉還在疑惑這孩子為什麼害怕呢，莫凜就已經把他認出來了，哦…是之前目睹了自己殺戮的那個小孩子啊。
現在這麼害怕的樣子，該不會是被自己嚇到了？
「喂…」
「嗚嗚！！嗚哇~」
莫凜不過是跟著一起蹲下來叫了他一聲罷了，沒想到長次直接就嚎啕大哭了起來，還真是被自己嚇到了啊。
「莫凜兄，你認識他？」
「之前在緋木村住過一晚，見過面。」
具體是怎麼見面的，楓原萬葉不問，他也不說，說了也不會說真話的。
「呃…長次，先和我們找個地方去避雨吧，在這兒淋雨會生病的。」
「我不去！他是壞人，我不跟他走！！」
長次直接就指著莫凜開始嚎起來了，這個哭聲襯著雨滴墜落的聲響，顯得詭異恐怖極了，緋木村裡面其他的還保有理智的村民嘛都悄悄咪咪的探出了頭。
「呃…」
楓原萬葉無措的看了莫凜一眼，莫凜倒是主動，把傘留給楓原萬葉，自己走了。
「莫凜兄？」
「……」
「呃…唉。」
好說歹說的把長次弄進了屋子，當楓原萬葉打算出去找莫凜的時候，長次突然就撲過來，抱住了楓原萬葉的大腿。
「大哥哥！你別去找他，他是個壞人，他殺了鷲津村長！」
「…？」
楓原萬葉轉身，蹲了下來，疑惑的詢問長次他所知道的事情。
「跟我具體說說？」
「嗚…」
直到長次把他知道的都說完了，楓原萬葉略加沉默了幾秒鐘，還是轉過身要去外面找他。
「大哥哥？」
「他沒拿傘，要淋雨的，我把他找回來。」
打著莫凜給他的黑傘，楓原萬葉再次走進了雨幕之中，當然，他們剛剛的對話都被莫凜暗中聽在耳里，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情，總之莫凜把自己用來遮雨的空間屏障給撤掉了。
任由淅淅瀝瀝的大雨給他渾身上下澆了個徹底。
呼…真是久違的清爽感覺。
「莫凜兄？！」
沒過幾秒鐘，身後就響起了楓原萬葉的喊聲和靴子踩過水坑的聲音，莫凜轉過身，正好他來到自己的面前，舉起傘，為自己擋著冰冷暴雨。
「你怎麼也不找個屋檐或是樹下避避雨？」
「在樹下避雨，會被雷劈的吧。」
莫凜話音剛落，就像是天公給他面子似的，「誇擦」一下，距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棵樹就被一下子劈倒了。
「呃…」
楓原萬葉震驚.jpg
莫凜的頭髮被衝散了，八醞島的雨真的是無時無刻都猛烈啊，髮絲緊緊的貼合在一起，耷拉在他的肩膀上面，或許是因為冷，他的眼角也已經出現了生理性的紅潤。
「先回去吧，好嗎？」
「…嗯。」
沒有回長次家，楓原萬葉和莫凜找了個空的屋子，或許屋子從前的主人精神失常之後離開了，屋裡有些乾燥的柴火，楓原萬葉點了個火堆，周圍頓時變得明亮又溫暖起來了。
「莫凜兄，來烤烤衣服吧，要不然會生病的。」
…其實不會，律者的身體素質很強。
莫凜的第一反應是這麼回答，不過他當然不會這麼說了，這可是少有的關心的話語呢，從小缺愛的他應該要不顧一切的抓住這一點點的溫暖才對吧。
他單方面宣布，從小到大在和他見過面的人裡面，他目前好感度最高的是眼前的楓原萬葉，雖然兩人認識還沒幾天。
不為別的，因為他會關心自己哎，話說反抗軍那隻狗狗應該也算，不過莫凜就沒把他當人看。
純人和亞人，能一樣嗎。
「莫凜兄，長次他剛剛跟我說…」
「說我殺了緋木村的鷲津村長？」
莫凜打斷施法，先楓原萬葉一步說出了這句話，沒有引起楓原萬葉的懷疑，反而是引起了他的疑惑。
「你…？」
「可能是長次那孩子當時嚇懵了吧，眼花了…」
莫凜嘴裡面說的事情，自然不是實話了，畢竟像楓原萬葉這樣的人，要是得知了自己其實是個惡人，應該就會離自己遠遠的了吧。
雖然總有那麼一天，但是讓它晚點到來，應該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
在莫凜的版本里，不過是雨水過大，把鷲津村長的屋子給澆塌了，而莫凜只是恰好聽見了外面的一些動靜，走了出去，這才躲過一劫。
順便還把鷲津村長抓活人搞生祭的事情說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
楓原萬葉很顯然是相信了莫凜的鬼話，此刻脫下了上身衣服，坐在地上稻草上的莫凜，摘了口罩，嘴角在晦暗不明的火光照耀之下，緩緩的出現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楓原，真的是很單純很善良啊。
就好像是動漫裡面的那種經典的男主，溫柔善良，身上背負厚重的命運，一步步的尋找自己的前路，而自己嘛…就是隱藏在主角身邊的反派，在關鍵時候捅刀子的那種。
哈哈~
「莫凜兄…為什麼要這麼看著我？」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