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緋木村

雨水仍在淅淅瀝瀝的落在泥土地里，像是這片天空在哭泣一般，讓人心煩意亂，莫凜其實不太喜歡下雨天，因為雨水會把他的頭髮打濕。

好在成為了空律之後，就不存在這種煩惱了，而且看著其他人淋雨的樣子，讓莫凜的心中很是惡趣味的高興。

鷲津村長帶他去的屋舍坐落在這座村子裡面最大的這棵樹旁邊，或許是這兒為數不多的還完好的屋舍了，走在路上的時候，他有時候也能夠看見精神正常的人。

就比如說那個趴在搭起來的窗戶邊，正在看著外面的雨的小朋友，啊…那個小朋友發現我在看著他了，他把窗戶關上了。

唔…

「先生，現在天色不早了，如果想要繼續去其他地方的話，最好是明天早上再走，夜裡附近不安全啊。」

「村裡發生了什麼？」

「呃…唉。」

莫凜走進了屋子裡，屋子裡面僅僅有一盞用來照明的小油燈，看上去倒是特別像莫凜打過的恐怖遊戲一樣。

說實話這整個村子都很有那種感覺，陰雨，精神失常的村民，眼含算計的村長，還有天真的小孩兒。

聽見莫凜問起這件事情之後，鷲津村長十分悲愴又苦惱的嘆了一口氣，按照慣例接下來應該是要講一段故事了。

果不其然，鷲津村長那已經蒼老的聲音，說起了一段屬於這座村子的往事，不太複雜，大體上就是村子原本其樂融融，安居樂業，突然有一天，一種叫「祟神病」的病症出現了。

生病的人會感覺耳邊有許許多多的聲音在絮絮叨叨，同時也會感覺到眼前有很多怪物，到最後一點點的精神失常。

剛剛的那個男人名字叫阿創，已經快要病入膏肓了。

「嗯，真慘。」

不平不淡的回應，使得這位村長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題了，因為莫凜很顯然並不關心這所謂的祟神。

或許是他冷心冷情，又或者是他早就見識過比這還嚴重的瘟疫，早已經看淡了這種事兒。

莫凜看得出眼前的村長心裏面在想些什麼，無聲的冷哼了一下，應該是…兩種都有吧，崩壞能可比這所謂的祟神要可怕多了。

在接下來的聊天之中，莫凜表現得像個完全沒有常識的人一樣，提瓦特人向來知道的事情他全都不知道。

而鷲津的疑惑在聽見莫凜親口承認「自己是世界之外到來的」之後，打消了。

莫凜了解到了這片大陸的基礎運行規律，現在的提瓦特大陸上面一共存在七國，分別對應一種元素，地下有地脈維持著提瓦特的牢固，存在魔神之類的至高存在。

呼~挺容易理解的，比天穹市那個地方倒要簡單了不少？至少不會有什麼勢力交錯複雜的存在吧，應該。

是個打家劫……啊不，旅遊的好地方啊，話說自己在這個世界，多多少少也算是個魔神了吧。

「我們這座八醞島，是屬於大陸上雷的國度稻妻，神明是那傳說中的雷電將軍，傳聞說她冷麵無情，一身刀法天下無敵。」

「…」

雷電將軍？我還雷之律者呢。

「轟隆」一聲，外面的天空之上劃過一道雷電，似乎是在證明著他自己的身份一樣。

「唔，村長，有些累了，剩下的明天再說吧，謝謝了。」

外面的雨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天色已經一點點昏暗了，屋子裡面的小油燈並不能維持太久的亮光，鷲津村長把它吹滅了。

好在屋子裡面有兩張床鋪，不用跟村長擠一張床，莫凜其實不累，但是還是躺在了床上，看著鷲津村長翻身躺下。

口罩被他摘了下來握在手裡，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面貌，對於鷲津村長的收留，莫凜心中由衷的感謝，雖然你另有所圖。

呵。

半夜，莫凜本來已經睡下了，但是出於他對於周圍一切的警惕性，以及成為律者之後的感官加強，他很輕易地就察覺到了周圍的那一點點聲音。

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在黑暗之中，那雙翠金色的眼睛就如同貓眼一樣熠熠發光，在睡下之前辮子被他鬆開了，白髮稀稀拉拉的耷拉在肩膀上面，有些慵懶的感覺。

細細的聽了一下那一片寂靜之中的細密人聲，好像是一個中年男人的嘶吼聲音，嗓音嘶啞，叫聲駭人，本來本著摸魚的心理，莫凜不想去管的。

但是啊，這聲音實在是太吵了，擾得他完全無法安眠，於是他也只能勉為其難的坐起來，伸出長腿站在地上，面無表情的打了個哈欠。

走出屋子，外面的雨仍然如天空無窮無盡的愁怨，就像是一個被大地拋棄了的寡婦，各種各樣的東西全朝它砸了過來。

一片漆黑，莫凜在那些細密的雨聲之中尋找著那一點點的人聲，最後找到了一個位於血紅色緋樹下的木質活板門。

看來這地下，是關著什麼人嗎？

本來想打個響指把它弄開的，只不過，莫凜突然察覺到自己的身後靜悄悄的出現了一個人，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撲克臉上緩緩的出現了一抹玩味，莫凜故意當做沒發現他，裝作是在觀察這個活板門一樣，等待著那個人一點點的走近。

「鷲津村長。」

「嗯？旅行者先生，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在這兒幹嘛啊？」

莫凜轉過身，平淡無波的圓形豎瞳注視著這個舉著紅傘，一臉蒼老的男人，這個眼睛真的很嚇人，他看見鷲津正把一隻手背在身後。

「拿著什麼？」

「沒那什麼，就是用來收莊稼的鐮刀，我怕放在外面淋雨，再銹了…」

「原來如此。」

看樣子像是沒有懷疑，莫凜再次轉過身去看似繼續研究活板門去了，而鷲津村長此刻臉色晦暗不明，思索良久，到底還是舉起了手中的長刀，飛速的朝著莫凜砍去。

「對不住了！」

「……」

「呃啊！！」

刀沒有砍到人，鷲津村長自己倒是直接飛出去了，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所推走一樣，身體撞擊在那間木頭屋子上，撞壞了一面牆。

煙塵在雨夜之中起不來，深淵倒是無比明顯，悠久迴響，鷲津村長口吐鮮血的躺在地上，看著那個黑暗之中一點點的朝著自己走來的影子。

金色的豎瞳居高臨下的睥睨著自己。

「怪物…」

他在恐懼之中，不自覺的就說出來了這個詞，正好踩在莫凜的雷點上了。

「我討厭，別人，叫我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