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罵了

等沈清歡這一覺睡醒時，發現天色已是大亮。

旁邊的炕上，劉美麗不見了，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似乎已經起來多時了。

沒有手錶，屋子裡也沒有掛鐘，她摸不準現在什麼時辰，想著還要上工，只得連忙爬起身來。

「嘶——」

這一動渾身都火辣辣的疼，感覺整個人都僵硬了，比昨天更難受。

瞥了眼手心的泡，兩塊破皮焉焉地翻著，還沒有結痂，但已經不出血了。

她放慢了動作，拖著兩條灌鉛似的腿下了炕。

穿戴好走到院子里，發現吳旭和葛奇軍也不見了，餐桌上給她留了一碗稀飯。

伸手摸了摸碗沿，冰冰涼涼，看來他們去上工很長時間了。

她擠了著牙粉刷了牙，洗了把臉。

生柴火熱粥不方便，她就朝碗里倒了些熱水進去胡亂對付了兩口。反正粥已經夠稀了，再添點水也沒什麼關係。

捧起碗剛喝了一口，就聽到「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沈清歡皺了皺眉，心想不會村裡來抓她上工的吧。

大門沒有閂，按理說輕輕一推就開了，但這人似乎比較「紳士」沒有直接推門，隔了一會，又「咚咚」敲了兩聲。

沈清歡放下粥碗，起身走到門口，透過木門中間的縫隙，她看見了門外的人。

五官鋒利剛毅，

尤其那雙眼睛，深邃迷人，彷彿墜落了萬里星河。

是郝向南。

沈清歡當即打開門，疑惑地問：「你怎麼來了？」

男人迎上她的視線，掃了一眼后便移開了，自顧自地往裡走，左右看了看：「怎麼沒看到吳旭？」

「吳旭？」沈清歡很是詫異，一頭霧水地問，「他不是去上工了嗎？你沒看到？」

「噢，是嗎？沒看到。」

郝向南隨口應了一聲，若無其事地來到餐桌前，瞥見桌上的粥碗眉心跳了跳，淡淡地說，

「你就喝這個？」

沈清歡點點頭，對他的突然到訪有些摸不著頭腦，猶豫了兩秒后，問：「那個……那個是不是進城的事辦好了？」

「沒那麼快，過幾天跟我一起去。」

郝向南抬眼在她側臉的傷口上注視了兩秒，然後頭也不回地往院門外走，面無表情地說，

「吃完了就早點去上工。」

沈清歡：「……！」這人還真是莫名其妙。

儘管內心有股給他來一拳的衝動，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還是輕「噢」了一聲。

此時此刻，她也顧不得什麼優雅端莊了，飛快地將碗里的粥倒進嘴裡，鎖好門后拖著沉重的兩條腿往昨天上工的地方走。

山坳里，幾百號村民們依舊幹得熱火朝天，隔的老遠就能聽見有人在那扯著嗓子唱山歌。

大隊長是個長相嚴肅的中年男人，他上來對著沈清歡就是劈頭蓋臉一通狂吼。

「你也不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了？十點了！十點！你怎麼不下午再來？啊？這要是個個知青都跟你一樣，還怎麼搞社.會建設？！」

沈清歡自知理虧，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委屈巴巴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睡過頭了。」

這邊，大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了，給大隊長遞了根煙，笑著勸道。

「好了，老朱，小知青剛下鄉不適應，過幾天就好了，再說了人家今天也不是故意的。」

大隊長重重「哼」了一聲，雖然很是不滿，但終究也沒再罵人了，冷冷地說。

「還不抓緊時間幹活去，杵在這幹什麼，還有以後給我注意著點。」

沈清歡剛想說話，便聽到郝向南似笑非笑的聲音響了起來。

「老朱，聽說，下個月公社要選舉先進大隊……」

大隊長一聽這話，哪裡還顧得上沈清歡，趕忙將剛才大柱給的煙遞給了郝向南，拍了拍他的胳膊：

「是啊，向南，到時候你可得讓郝書記投我們月亮灣一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