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試探
經過一段時間的晨練和文化課，沈清歡和文英兩人早就惡名在外，文工團里的隊員誰也不敢再公然作對。
私底下，偷偷給她們安了個「女閻王」的外號。
與林丁丁住在同一宿舍的孫紅梅，一下訓練課就被文英拽進了辦公室。
「文指導，沈指導，你們找我有啥事？」
孫紅梅有些忐忑，生怕自己犯了什麼錯，又被拉去站軍姿。
「就隨便問問，別緊張。」沈清歡給她倒了杯熱茶，安撫道。
「哦，」孫紅梅暗暗鬆了口氣，連忙雙手接了茶。
卻沒急著喝，只抱著茶杯暖了暖手，低垂著腦袋盯著杯蓋，好像能看出朵花來似的。
「看過你的檔案，紅梅，你是從千水溝出來的？」沈清歡揭開杯蓋，在杯沿上輕輕颳了刮，看似隨意地開口。
頓了頓，又補了句，「很巧，我在千水溝旁邊的月亮灣待過一陣子。」
孫紅梅很是意外，察言觀色一番下來，發現今天這兩位確實沒有為難她的意思。
她眼睛一亮，瞬間打開了話匣子：「原來沈指導來自月亮灣啊，那離我那裡很近啊，也就四五里路的樣子。」
沈清歡點點頭：「是挺近的，不過我沒去過千水溝。」
她話鋒一轉，漸漸步入正題：「你們宿舍最近有發生什麼事嗎，和朱丹關係怎麼樣了？」
孫紅梅誤以為沈清歡這是要跟自己親近，抿了一口把茶杯一放，開始滔滔不絕地把宿舍里的每個人都抱怨了一遍。
林丁丁，自然成了她抨擊話題最多的對象。
「你說她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化挺大的？」沈清歡給孫紅梅杯子里添了點熱水，不動聲色地問。
孫紅梅沉默了一下，皺著眉頭仔細回憶了一下，擺了擺手，不確定地說：「應該是十.一從市劇院演出回來之後吧，時間有些久了，記不清了。」
聽到這話，沈清歡與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文英交換了一下眼色，神色已經凝重起來。
沈清歡也沒再追問下去，又東拉西扯閑聊了幾句別的之後，將孫紅梅放了出去。
「難道這個林丁丁真是馬冬梅那個的？」這個年代還沒有重生這個詞，文英想了半天才想出個「靈魂附體」。
沈清歡不置可否，眼眸低垂，看不清裡面的情緒，淡淡道：「馬冬梅確實是在市劇院演出那天死的。」
文英有些急了，瞟了眼窗外，壓低了聲音焦灼不安的說：「那她要真是馬冬梅怎麼辦？要不，我們先下手為強？」
「怎麼下手？就憑猜測莫名其妙把林丁丁抓了？以什麼罪名？」
「……」文英噎了噎，使勁地薅了薅頭髮。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馬冬梅再為非作歹吧。
沈清歡瞥了她一眼，擎起桌上的茶壺倒茶。
文英失神間，居然分不清楚她泡的茉莉還是玫瑰，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混沌，怔怔地看著壺口傾出的清流時，耳朵里除了汩汩茶音，居然還有馬冬梅甜甜的說話聲：文英姐姐~
文英只覺得后脊一僵，一股涼意順著血液瞬間傳遞到四肢百骸，連手心都冰涼顫抖起來。
沈清歡盯著她嘆了口氣，「靜觀其變吧，我們先別自亂陣腳，真要是馬冬梅總會露出破綻的。」
說話間，倒滿兩杯，一杯給文英，一杯給自己。
文英捧著杯口遞到唇邊，茉莉花的飄香鑽入鼻孔，沁入心脾，讓她回神了不少。
她飲下一大口，斂了斂紛亂的思緒，繞不過彎來：「清歡，你是不是太謹慎了點，至於拐彎抹角問了孫紅梅這麼一大堆廢話嗎？」
沈清歡斜睨了她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那按你的意思，直接一上來就問林丁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變化的？她不覺得莫名其妙？萬一回去再跟林丁丁一說，豈不是打草驚蛇。」
臨近十二月，天氣愈發地寒冷起來，寒風刺骨，吹得路邊的樹枝搖搖晃晃。
十一月十八日這天，是文英的生日。
郝向南在縣城上班沒有過來，下了文化課後，沈清歡陪著文英在宿舍聊天。
文英抓了一隻鹵的鴨腿放進嘴裡，絮絮叨叨地說：
「我只能陪你喝半個小時啊，一會兒我哥要來接我回家，我爺爺還在等著呢。」
「嗯，行。」沈清歡想著一會就睡覺了，沒有拒絕文英遞過來的一瓶啤酒。
兩人碰了碰杯，沈清歡由衷道：「干，生日快樂！」
「乾杯！希望以後的每一個生日你都能陪我一起度過。」文英心情很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沈清歡也喝了半杯。
兩人說說笑笑時，門口傳來叩門聲：「文指導，你哥過來接你了，就在樓下。」
「好，我馬上下來。」文英仰頭又喝了一杯，拍了拍沈清歡的肩開始穿棉襖，「我回家啦，明天見。」
「好，明天見。」沈清歡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跟著起身過去閂門。
文英挎起背包，撩開腿，騰騰騰地只幾秒的功夫便跑沒了影。
沈清歡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明明以前跟郝向南和大柱喝一杯白酒，意識也還算清醒。
怎麼今天才喝了半杯啤酒，頭就這麼暈了？
她強撐著意志一步一挪地走到門口，剛合上門，還沒來得及閂上。
腦袋忽然越來越空，眼皮越來越沉，終於，眼前一黑，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
徹底失去了意識。
……
「小沈，小沈！」
昏昏沉沉間，感覺有人重重地推了推她的胳膊。
「欸！瞧瞧這都是什麼事啊，一天到晚就不能讓我安生安生！」
沈清歡的眼皮動了動，耳畔似乎聽到了夏團長壓抑著怒火的聲音。
又過了半瞬，眼前漸漸有了光亮，是頭頂上鎢絲燈的橘光灑了下來，突兀地有些刺眼。
沈清歡闔上眼帘適應了一下，半秒后，再次睜開，就看見她已經身處夏團長的辦公室里。
這裡除了夏團長，還有，男舞蹈隊的領舞——秦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