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深夜,四周一片寂靜。
瀠月身著一身手工蕾絲花紋的睡裙坐在鏡子前拿著瓶瓶罐罐護膚,忽然耳邊傳來一聲開門的悶響,她側過臉瞥了一眼,來人正是段家豪。
只見他一臉怒容,將門猛地一下摔在牆上,發齣劇烈的聲響。
「周瀠月,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用這麼骯髒的手段,你別以為這樣就能脅迫我。」
瀠月一臉不解地看著他,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段家豪看見她這個樣子,心中更為火大,沉著聲音呵斥了兩聲,道:「你別跟我裝無辜,我不喜歡你,你不要妄想強迫我跟你同房,我心中只有秀玉一人。」
瀠月抹完雪花膏后,慢條斯理地擰上蓋子,目光與鏡中的自己對視,清淺地笑了一聲,在空寂的房間中顯得格外地清晰。
「段家豪,你也算是接受過新興教育的人,未經允許擅闖我房間便也就算了,事情的是非曲直你都沒有弄清楚就直接來問詢我,是不是不恰當呢?」
「周瀠月,你別跟我裝,這闔府上下誰不是只聽你的話,將那麼多房間都鎖起來,不就想我跟你同房嗎?我告訴你就算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死了,我都不會喜歡你。像你這種封建舊思想的女人,只會阻礙我進步,你死心吧。」
瀠月聽完他這段話,眉眼笑得更為深邃,她輕哼了一聲,眸光流轉,鏡中人頓時風情撫媚了起來,髮絲往耳後輕輕一別,抬起雙眸與他對視。
「段家豪,你可以去問問你親愛的母親,她早都想孫子想瘋了。」
說完,她還譏諷地勾了一下唇角。
「周瀠月,你別以為有娘給你撐腰就肆無忌憚,我遲早都會休了你的。」
瀠月聽到這話心中暢快不已,反正她已經從段夫人手中拿回了店鋪的掌管權,那她的嫁妝便不會再便宜這個人幾分,她從化妝凳上緩緩站起身來,踱著步子走到他身前,聲音抬高了幾度。
「段家豪,你拿著我周家的錢去留洋,狗得了骨頭還會沖人搖搖尾巴呢。那麼你呢?」
段家豪被英語人這番侮辱人格的話氣得臉紅脖子粗,指尖忿忿地指著她的鼻尖:「周瀠月,你說話怎如此無禮,人人都稱讚周家女溫婉得體,這才是你真面目吧。」
停頓了片刻,他又道:「你別想用你的一身銅臭侮辱我的人格,況且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嫁給了我,那麼你的嫁妝就本該是我的,我不過留洋用了些錢而已,你放心,已經早早就有報社搶著簽我,那些錢我都會還你的。」
「段家豪,你若喜歡朱小姐便早早表明心意,我倆也好聚好散,別以為我離了你,日子都不能過了。」
瀠月一語中的,戳中了他心中隱晦的心思,他當即反駁道:「你不要污衊我跟她純潔的同窗友誼。」
他心中的確十分欣賞朱秀玉,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求學,難免會引起男人強烈的保護欲,而等到他漸漸深入了解,他才知道她是多麼優秀的女孩,他便不斷地深陷愛情的泥淖中,無法自拔。
他知道自己有妻子在遠鄉,便不停克制著自己心中洶湧的愛意,以免她身上沾染了不幹凈的名聲,只能以同學的身份靠近她。
「這就是傳說中的狗急跳牆?」瀠月漫不經心地抬眼,問了一句。
她不過是說出了真相,並沒有一句過激的話,而他就跳了腳。
眼見著段家豪又要發火,她轉身從抽屜里拿出鑰匙,遞到了他手中,並做了一個讓他離開的手勢:「長年分居的夫妻同處一室這麼久,也不知道朱小姐知曉了會如何想了。」
「周瀠月,你當真是歹毒,古人誠不欺我,當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所以我給了你備用鑰匙,請你立刻馬上從我房間離開。」
周瀠月說完這話便準備上床睡覺了,才掀開被子的一角,身後便響起段家豪暴跳如雷的聲音:「周瀠月,你還要不要臉,當著男人的面就這麼上床睡覺嗎?真是不知羞恥。」
她懶得與他這種裹過小腦的男人再多講一句話,她拉過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腦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才平息了心中的鬱郁。
直到房間門的聲響再一次響起,瀠月才安穩地閉了眼睛。
——
清晨,花園中的玫瑰開得正艷,嬌艷欲滴地掛著兩滴露水。
朱秀玉呼吸著花園中的新鮮空氣,手中拿著英文短報念著,不時地還輕呷一口黑咖啡,一臉饜足地眯著眼睛。
周瀠月為人風雅,素來就愛捯飭那些名貴的花花草草,為此,她還花了大價錢在院子里打造了玻璃花房,還特地聘請了專業的花藝師打理她的花房。
為了賞這些花,她特地在花房中央留出空地,放置了一張白色的鐵藝桌———也就是如今朱秀玉所在的位置。
她雖然不喜歡周瀠月這個人,她也不得不承認她品味高雅。
不光有這麼漂亮的花房,還有造型精緻的咖啡機和醇香的咖啡豆,清晨起來置身在這樣的花海中,慢悠悠地研磨著咖啡,品一首莎士比亞的詩歌,若是再有些插花工具,弄上兩盆精美的插花,那麼一天就更為完整了。
朱秀玉是一個行動力極強的人,剛想到插花的念頭,下一秒她便在花房裡搜尋起工具來。
花房裡的工人都是瀠月花了高價雇傭回來的,工具都排列得十分整潔,不一會她就找到了所有的工具。
她便順著自己的心意,剪了許多花枝,高興得還不時地輕哼著幾句歌,絲毫不覺自己有半點不對。
反正她與段家豪同學友誼深厚,不過是剪了幾處花枝而已,她相信他肯定不會為這樣的小事而生她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