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月光變米飯粒
柳青瑤的眼神帶著期盼的希冀，瞳孔中清晰地倒映著他的面容。
二十多年的時間裡，他都沒有抵擋住這樣的柳青瑤，哪怕當年悄無聲息地消失，她如此模樣站在他面前，他依舊能選擇原諒，好似那期間的痛楚在那一瞬間都化作雲煙。
可此時他卻有種不願意再被她牽制的感覺，他也不清楚兩人之間的關係何以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柳青瑤的身子更加貼近陸硯，他幾乎能透過襯衫感受到她傲人的弧度。
陸硯渾身肌肉都繃緊，他下意識搖了搖頭，矢口否認：「沒有，既然你想去，那我們就走吧。」
到家門口的時候，陸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而後打開了房門，看著空曠的房間，不由地內心悵然。
陸硯拖著行李箱走在前面，柳青瑤跟在她身後四處打望，她並沒有發現女人的物品，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裝修得挺好的。」
陸硯的視線也在房間四周瞄著，房子整體是新歐式風格，以灰白色調為主，而傢具也是一貫的大方簡約，是陸硯喜歡的風格。
看著無比熟悉的房間，他又想起沈瀠月買傢具時那興奮的模樣，總是拉著他的手說個不停。
柳青瑤猛地一下撲到他懷中，打斷了他的思緒，她在他胸膛磨蹭著，聲音嬌媚：「阿硯哥哥，我是為了你回來的，我想和你在一起。」
陸硯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若是這句話出現在兩年前，他肯定半點不帶猶豫地緊緊抱著她，訴說自己的喜悅和愛意。
可此刻，他只覺內心荒涼。
幸好，柳青瑤也沒有拉著他要一個答案，她從來不會覺得他會拒絕她，畢竟他在她身後跟了那麼年，是最不可能離開她的人。
她走到半開放式廚房前，看著料理台上用的七七八八的調料，十分驚喜地扯著他衣袖：「阿硯哥哥，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
停頓片刻，她眼眸星光熠熠地看著他：「阿硯哥哥，給我做飯吃，好不好？」
陸硯看著廚房的瓶瓶罐罐，腦海里閃現沈瀠月在裡面像只蜜蜂一樣忙碌的背影，然後輕輕地拂開她的手，淡淡道：「我不會做飯。」
柳青瑤聽見這番話有些不開心，如果他不會做飯，那麼這些東西有極大的可能屬於和他共同登上新聞的那個女人所有。
不過低落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如今那個女人已經被趕出了這座房子，而她接替她成為了新的女主人。
換句更貼切的話說，她才是這座房子的主人，那個女人不過替身罷了，如今正主登場，那麼替身自然應當落幕。
思及此，柳青瑤的心情似天空中鬆軟的棉花糖般舒暢：「阿硯哥哥，那我們點外賣吧！很久沒有吃過藤椒水煮魚了，就吃這個吧。」
「我不太想吃，換個菜吧。」陸硯委婉拒絕，他原本腸胃就不好，在沈瀠月的照顧下恢復了不少，不過還是不太能吃過於辛辣的食物。
柳青瑤被陸硯寵慣了，自然是不在乎他的想法，自顧自地打開手機點外賣：「我想吃啊！」
半個小時后，陸硯看著一桌子青紅椒交錯的菜，不知該如何下口，光是看著胃就感覺隱隱作痛，更遑論下肚。
可柳青瑤像是看不出他的猶豫一般，不停地往他碗里夾著菜：「阿硯哥哥多吃一點。」
陸硯眼眸突然暗淡下來，如風雨中堅毅的蠟燭，終於經不住如此風霜，熄滅了。心中也無端地升起傷感，臉上儘是傷感之色，只是柳青瑤沒有注意。
他不懂，明明剛剛在車上發現了他的胃藥，她仍舊能毫無顧慮地拉著他吃如此辛辣的食物。
他腦海中又想了那個每天天不見亮就起床給她熬粥的女人，她總是拉著自己的手，不停地念叨：「你胃不好，一定別不吃早飯了，我今天剛學的新品，快嘗嘗。」
女人的眼眸如星河瀲灧，眼裡的愛意止不住地外溢。
柳青瑤看著陸硯面前堆得似小山的碗，開口道：「阿硯哥哥，你快吃啊，很好吃的。」
陸硯看著碗里被辣椒和紅油浸潤得紅彤彤的菜，實在不知該從何下手，只能佯裝扒了幾口飯，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
「我想起公司還有一份緊急文件沒有處理，你先休息，我去加班。」
柳青瑤沒有過問，只是輕輕點頭示意，也不曾注意到他汗涔涔的額頭和緊擰著的眉毛。
陸硯吃了辛辣的東西，胃裡隱隱作痛似有一把火在燒，他強忍著疼痛，等著他的助理來接他。
他一米八幾的大個子蜷縮在車廂後座，手指死死攥著腹部，胃疼得痙攣，他大口喘著粗氣，恍惚間又聽到女人略帶嬌嗔的斥責：「都說了要愛護身體，車後座的暗格里給你準備的胃藥，要是難受，記得吃。」
陸硯強撐著精神，身後打開暗格，拿出裡面的胃藥塞了下去，漸漸疼痛平緩，男人露出眼眶通紅，冷汗涔涔的臉。
到了公司以後，陸硯推開了辦公室里的休息室，簡單洗漱以後，將自己重重地沉入床墊之間，身心頓覺無比放鬆。
整整一天，只有此時內心得到了自由，他真的不知道該去如何面對柳青瑤。
那種感覺就像天上的白月光變成了袖口的冷飯粒，他清楚地認知到或許只是自己的愛給她平添一層光環。
甚至，可能他苦苦追尋十幾年的感情也不是愛。
不過他很確定，他苦等十幾年的小青梅是一點也不愛他。
在紛繁的思緒中，他漸漸陷入沉睡。
曠班的瀠月身著淺藍色緊身牛仔，包裹著她曼妙的身體曲線，長腿緊緻筆直，黑框墨鏡遮住她半張臉，只露出清晰的下頜線，更添了幾分神秘感。
她倚靠在紅色的賽車旁，聽著遠處汽車的轟鳴聲，一輛輛賽車猶如流星般在黑夜中滑行。
瀠月打開車門進去，一腳油門踩到底，賽車頓時如紅線疾馳而行，連車尾燈的光點都看不見，一瞬間車影消失在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