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葉遲遲，我們要離婚了
深秋的京都市，暄氣初消，桂香滿街。
停在傅家大院門裡的黑色邁巴赫上下來一司機，帶著白手套，恭敬地繞到車后，打開了門。
一雙纖長的腿落下，緊接著走出一個嬌俏的少女，白色的棉布長裙，頭上戴著暖黃的貝雷帽。
明明還是少女模樣，但那張媚意天成的臉已讓人移不開目光。
葉遲遲最喜歡秋天，這是當年傅知野從惡魔手中將她帶回家的季節。
她低聲謝過司機，抬眸看到了停在前面的黑色suv，眼神一亮，絕美的臉上露出一個笑，抬腳便向青石小道上跑去。
是傅知野回來了，她已經半個月沒見著他了，今天是自己的18歲生日，她就知道傅知野會回來的。
葉遲遲穿過滿院的木芙蓉，徑直跑進宅子，入眼就看到那人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正翻看手中的一張報紙。
見她進來，小臉跑的有點紅，那張冷峻矜貴的臉朝向了他，眉毛微皺，「不要跑得這麼急。」
葉遲遲臉色又紅了幾分，低聲道：「嗯。」
「給你買了生日禮物，在樓上，自己上去看。」話音落，沙發上的人又低下頭繼續看手上的報紙。
「好，謝謝哥哥。」葉遲遲應了聲，抬步向樓梯走去，眼神卻仍是看著那身姿欣長的人。
誰能知道，葉遲遲的秘密，從她到傅家的那一天起，就愛慘了這個人。
她慢慢上了樓梯，一進房間就看見放在床上的禮物。
珍珠耳環和項鏈，在燈光下流淌著銀藍色的光澤，一看就價值不菲。
將禮物小心放進抽屜，葉遲遲下了樓。
傭人已經準備好飯菜，宅子人少，平時就葉遲遲住著，傅知野偶爾過來。
但能為一個住在家裡毫無關係的女孩做到這樣，葉遲遲已經很知足了。
吃過晚飯，切了蛋糕，傅知野看了她一眼，冷峻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到書房來一下。」
葉遲遲神色一愣，清麗的眸子微微顫動，還是乖巧的隨著傅知野上了樓。
書房的原木長桌上孤零零放著一份文件，傅知野下巴輕揚，示意她看。
葉遲遲拿過那份文件，很薄，只有幾張，首頁上寫著《婚前協議》。
「遲遲，你成年了，我需要一個結婚對象。」
傅知野很高，189的身高，站著的時候總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但更多的，大抵是上位者的氣質吧，。
他聲音冷淡，像是在談一場交易。
確實，這就是一場交易呀。
但葉遲遲還是迅速的翻到了文件的最後，連前面寫了什麼都沒看，就在簽名那一處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爺爺他們喜歡你，不喜歡白羽之，娶了你，爺爺也就不會再去找她的麻煩，況且，白羽之想要出國進修。」
他眉間一片冰涼，試圖解釋。
葉遲遲只是看著他笑，手中緊緊拿著那份協議，她想，這是她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即使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擋箭牌，一把保護傘。
擋了傅知野的爛桃花，保護著他心尖上的白月光.
*
而現在，葉遲遲22歲了，她們的婚姻不咸不淡不熱烈地過去了三年。
傅知野對她很好，領了結婚證之後就天天都回家傅宅里住。
葉遲遲總在心裡想，多好呀，也許白羽之一直不回國，那她就可以一直占著傅知野。
她抱著這偷來的幸福，每日惶惶不安，卻又食髓知味。
樓下傳來車子的聲音，她朝著窗子外面看去，是傅知野的車子。
葉遲遲下了樓，一個白乎乎的小糰子就跟在她腳邊。
是幾個月前她與傅知野在大門外的綠化帶里撿到的小狗，白乎乎的，不知道什麼品種。
葉遲遲給它起了名字叫早早，還在它脖子上掛了愛心小鈴鐺，喜歡的不得了。
要不是傅知野不答應，她都想抱在床上睡。
早早黏人得緊，跟著她進了廚房，葉遲遲蹲下身，揉了揉它肉嘟嘟的小肚子，溫聲道：「早早，別鬧，我給知野盛湯。」
她從廚房裡端出熱著的湯，雖然傅宅里傭人很多，但這幾年葉遲遲還是學會了做一些簡單的菜。
而她學的最好的就是燉湯了，每日傅知野回來，她都會端上一碗。
傅知野從門外進來，身上還帶著秋日的寒氣，傭人接過他的外衣。
葉遲遲迎了上去，「知野，今天燉了排骨蓮藕湯，你快喝點。」
自從結婚後，傅知野就讓她叫自己的名字，葉遲遲改了好久，才學會，總算是叫的順口了。
傅知野臉色有些不自在，接過湯喝了兩口，就遞了回去。
「知野，你心情不好么。」
葉遲遲抬眸，這幾年葉遲遲越髮長得好看，一雙眼睛水意蒙蒙，睫毛長又卷，像把輕羅小扇。
鼻尖上一顆淡淡的痣長得勾人，每每在床上時，傅知野總是控制不住反覆親吻。
傅知野眉毛輕挑，略微遲疑地開了口，「上樓，有事跟你說。」
葉遲遲看著那人上樓的背影，心中莫名湧上不安，纖細的手指緊緊扣著湯碗的邊緣。
她放下碗，慢慢地往樓上走去。
如果是不好的消息，那至少來的慢一點吧。
傅知野坐在桌邊，看她進來，伸手勾了勾。
葉遲遲乖巧地過去坐在他腿上。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不多穿點衣服。」
「家裡還好，不是很冷。」
「今天都在家裡做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在畫之前那幅木芙蓉，快要畫完了。」
「嗯。」
房間里一時安靜了下來，一個人在思索怎麼開口，一個人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判決。
葉遲遲輕輕閉上了眼眸，復又睜開，「知野，你想說什麼。」
傅知野從來都不是這樣會猶豫的人，今天已經是難得鋪墊了這麼多。
「遲遲，我們要離婚了，白羽之回國了。」
耳邊聲音彷彿一下子如潮汐般退去，葉遲遲輕咬嘴唇，心間像被濃稠的苦藥浸透。
「好啊，我知道了。」
鼻子輕輕吸了下，葉遲遲咬了咬唇，伸手道：「離婚協議書呢，帶來了么？」
傅知野看著她伸手的樣子，心中突然覺得一陣不舒服，「沒其他想說？」
「嗯，你說過的，白羽之回來我們就離婚，我一直都記在心裡。」
傅知野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舌尖頂上后齒，恨恨地將手裡的《離婚協議書》遞過去。
葉遲遲接過，像四年前那樣，翻到最後，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是呀，早就知道的。
他的白月光回來了，自己就該讓位了。
「明天我會收拾東西搬出去的。」
葉遲遲從那腿上站起，這裡，也不屬於自己了。
傅知野眉間一沉，冷峻的臉上露出不快。
他伸手將站起的人狠狠拉進自己懷裡，冷聲道：「我讓你搬出去了么？」
「沒有，但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就算離婚了，你也依然是傅家的小姐，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葉遲遲搖頭，琉璃似的眼睛隔著一層水霧露出倔強。
她很少違背傅知野的意思，或者說，這是第一次，她反抗了傅知野。
「難道我要在傅家當回你的妹妹，然後叫白羽之嫂子么？」
一字一句說的特別慢，傷人傷己。
傅知野眉間一皺，渾身散發著冷意，大手鉗上那精緻的下巴，「葉遲遲，你在說什麼？」
「遲遲只是開個玩笑，別生氣。」
傅知野眼神冰冷，「這種玩笑不要再開，你應該知道，你來傅家是因為什麼。」
「好。」水霧漫上眼眸，葉遲遲起身走向浴室，「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她快走幾步，看起來有些狼狽，傅知野看著那道背影，心中湧上一股異樣的感覺。
葉遲遲低頭放水，溫熱的洗澡水落進浴缸，眼淚隨著一滴滴落下。
做了四年的夢，該醒了，以後傅知野會抱著另一個人睡在這個房間吧。
沒隔一會，傅知野站到了門口，高挑的身材顯得浴室的門都矮了幾分。
他看向蹲著的女孩，如墨的頭髮柔順的鋪在背上，玲瓏的身子掩藏在白色的棉布裙子里，白皙的小腿露出一截，讓人移不開眼。
什麼時候就從小女孩成了他的小妻子。
搖了搖頭，將腦子裡混亂的思緒甩出去幾分，傅知野冷聲道：「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