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無能

病房內一時間寂靜無聲。

顧隨星補了句：「謝家那邊也會過去。」

霍瑤怔怔的看了兒子片刻，反應過來兒子話中的意思后，喃喃著說：「應該的。」

而後看向病床上的丈夫，「你爸爸也應該去的。」

瑞瑞抱著顧隨星的大腿，滿臉好奇的瞅著病床上的男人。

他記得媽媽說過，這個是爸爸的爸爸，是他的爺爺，是個很好很好的爺爺。

瑞瑞瞅著瞅著，突然想到剛剛離開的太爺爺，頓時就紅了眼眶，淚眼汪汪的。

霍瑤看向瑞瑞。

顧隨星安撫的摸摸兒子的小腦袋，「你爺爺只是睡著了，不會像你太爺爺一樣。」

瑞瑞這才放下心來，把眼淚憋了回去。

顧隨星輕輕一推，把瑞瑞推進霍瑤懷裡，「叫奶奶。」

霍瑤下意識抱住瑞瑞。

瑞瑞睜大著圓碌碌的雙眼看著霍瑤，軟糯糯的喊：「奶奶。」

「誒、誒！」霍瑤慣來冷靜，這個時候卻應得有些無措。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有個孫子，可這還是霍瑤第一次見到他。

初見時小傢伙還在他媽媽的肚子里，沒想到轉眼間就長這麼大了。

瞧這小模樣兒，和她兒子簡直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霍瑤突然想到什麼，抱著瑞瑞面向著病床上的顧振軍，「振軍，看看我們家臭小子給您生的孫子。」

瑞瑞很懂事，不用大人提醒，就喊：「爺爺。」

霍瑤眼睛里染上了淚光，「小傢伙和他爸爸很像是吧，可我覺得，比他爸爸小時候還要好看。」

顧隨星揚了下眉。

這小東西傻裡傻氣的，怎麼可能比他好看。

顧振軍安靜的躺在病床上，他還在睡著，不過若是醒過來，恐怕也會贊同妻子的話。

親兒子他向來是怎麼看怎麼嫌棄的，而有句話叫隔輩兒親，爺爺看孫子，總是覺得哪哪都滿意的。

若是顧振軍見到瑞瑞，必定也會覺得孫子比兒子更好看。

陸家所有人接下來幾天會很忙，陸風晴估計顧不上他們，顧隨星沒帶瑞瑞回去，給陸風晴發了信息告知她一聲后，索性就在療養院陪著霍瑤和顧振軍。

另一邊，謝朝因醒過來，坐起身喊的第一句便是：「雲思！」

謝老夫人和謝朝晚一直陪在他身邊。

聽到兒子的喊聲，謝老夫人再次紅了眼眶，「朝因。」

謝朝因目光逐漸聚焦，看看母親，又看看妹妹，獃滯的坐在床上，沒再開口。

「三哥。」謝朝晚喊了聲。

謝老夫人也說：「朝因，別嚇媽。」

謝朝因始終安靜的呆坐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緩緩抬起手，捂住眼睛，指縫很快被淚水染濕。

謝老夫人看小兒子這樣，忍不住哭出聲，「朝因，是媽不好，你怪媽吧，千錯萬錯都是媽的錯，媽不該逼你。」

謝朝因搖搖頭，聲音沙啞的開口：「我沒辦法替她送她的父親。」

這些年他做大朝行科技，從一無所有到家財萬貫，在所有人眼裡他無所不能，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麼的無能。

深愛的女人留不住，她走了，他依舊什麼都沒辦法為她做，甚至連為她送她父親一程都做不到。

「三哥。」謝朝晚忍著淚，「一樣的。去陸老先生的葬禮送送他，一樣的。」

謝朝因沒吭聲，心說不一樣。

前去葬禮弔唁的都是客，不一樣。

更不說老爺子至死都沒有原諒他。

房間里的三個人眼裡噙著淚，現在房間外的人也不好受。

小兒子叛逆離家多年，謝老先生再生他的氣，到底也是自己的孩子，總歸是心疼的。

他現在什麼都不怕，就怕這個固執的小兒子會想不開。

「爺爺。」謝清棠走到謝老先生身旁。

謝清嵐跟在謝清棠身後，不時往房間里看一眼。

謝老先生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安慰兩個孫子還是在安慰自己，「沒事。你們三叔，他只是難過罷了。」

謝清嵐湊到謝老先生耳邊，壓低聲音問：「爺爺，隨星他媳婦不打算認三叔了？」

什麼誰的媳婦，人家小姑娘還沒結婚扯證，誰的媳婦都不是！謝老先生沒好氣的瞪向孫子，「那是你姐姐！」

「好好好，姐姐，姐姐。」謝清嵐從善如流的改口，「那位姐姐不打算認三叔了？」

謝老先生搖頭，「不清楚。」

孩子既然是小兒子的，那就是謝家的兒孫，認肯定是要認的，臭小子敢不認，他親自抽他。不過看小兒子這個樣子，也是想要認的。

謝家這邊，他們這些長輩不是問題，問題是那小姑娘願不願意認他們兒子。

可那小姑娘是陸家老爺子帶大的，陸家老爺子不肯原諒他們家朝因，小姑娘說不定也不肯認父親。

要是年紀還小，還能哄一哄，小姑娘現在長大了，都當媽媽了，可沒那麼好哄了。

謝老先生越想越擔心小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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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爺子的遺體進入醫院太平間沒多久，陸應輝就聯繫殯儀館的過來。

這一夜陸家所有人都沒有睡，陸應良忙著發訃告，竇美娟和聞穎忙著布置靈堂。

陸風晴坐在椅子上，由始至終一言不發。

從老爺子入院開始到現在，陸風晴滴水未沾，身上穿著的還是趕去醫院那天那套衣服。

竇美娟看得心疼，抽空進廚房親自下了碗麵條端出來，不由分說的塞進大兒子手裡，「去勸你妹妹吃點東西。」

陸風和沒說什麼，端著早餐走到陸風晴面前，「吃點東西。」

陸風晴搖搖頭，她吃不下。

陸風和皺眉，「你打算餓暈在爺爺的葬禮上？」

陸風晴抿了抿唇。

陸雨涵恰好路過，陰陽怪氣的補了句：「姐姐，現在大家都很忙，可沒時間照顧你。」

在一旁忙碌的聞穎聽到女兒的話，回頭瞪她一眼，「閑著沒事去幫忙搬花。」

陸雨涵閉了嘴，走開了。

陸風晴抬起頭，怔怔的問：「大哥，外公會見到外婆和媽媽嗎？」

陸風和溫聲說：「會。」

陸風晴點點頭，接過碗，動作機械的把食物喂進嘴裡，食不知味。

待在療養院的顧隨星心底惦記著自己媳婦，一夜沒睡。

次日瑞瑞睡醒，看到盯著屋頂發獃的顧隨星，疑惑的喊了聲：「爸爸？」

顧隨星瞥他一眼，「自己去洗漱。」

瑞瑞聽話的跑去洗漱完，回到顧隨星身邊，趴在他腿上眼巴巴的看著他，聲音悶悶的說：「想媽媽。」

顧隨星低聲喃喃：「我也想。」

父子兩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如果陸老爺子沒有出事，現在他們一家三口已經在J市了。

世事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