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取捨

療養院縱火一事，總算查出來了。

幕後的人做事不算高明，雖然沒有露過面，但仍舊有跡可循。

顧晉鴻坐在藤椅上，久久不說話。

「老先生。」方管家喚了聲。

顧晉鴻動了動，嘆了口氣，抬起頭對方管家說：「我老了。」

人都是有貪慾的，而貪慾這種東西，只會增不會減。他見過太多豪門兄弟為爭家產互相殘殺的慘劇，他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發生在顧家，所以他年輕時堅定不移的只重用自己的婚生子，兩個私生子完全被他排除在顧氏邊緣，不給他們任何接觸顧氏核心的機會。

他這個做法還是有效果的，私生子沒有爭奪的籌碼，婚生子也不需要守住什麼，互不相干，兄弟殘殺的事並沒有發生。

可人一老啊，心腸怎麼也沒有年輕時那麼冷硬了。

還記得靖冬大學快畢業時，唐湘來找他，求他在顧氏給靖冬安排個職位，隨便什麼都可以，哪怕從底層做起也可以。

唐湘估計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求到他面前來。靖冬是他的長孫，去其他大公司工作，人家未必會要他，就算留下他，也不會讓他走得太高太遠。對靖冬來說只有兩條路，一是像謝家老三一樣自己闖出來，一是他甘願一輩子屈人之下。

靖冬到底是他的長孫，一個職位罷了，他能給別人，自然也能給自己的孫子，所以他答應了。

他的長孫也很爭氣，雖然不如小孫子隨星那般出彩，但憑藉自身能力一路升遷，也算好了，最重要的一點是聽話，這點是被他從小寵到大的小孫子能比的，於是逐漸的，他開始嘗試重用起長孫，而長孫這些年也從未讓他失望過。

嘗到了甜頭，他開始把目光放在其他孫子身上。可惜二孫子靖秋一心從醫，三孫子南廷心裡只有藝術，都沒有要從商的意思，小孫子隨星被他送出國后，他只能著重培養長孫。

後來隨星回來，他為了讓隨星儘快在公司里站穩腿腳，二話不把靖冬調去了分公司，靖冬也沒有半句怨言。儘管後面再把靖冬調回總公司來，也是為了制衡隨星，想讓隨星聽話，這件事的確是他欠缺考慮，這是他對不住靖冬的地方。

二兒媳唐湘的怨氣，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有的吧。

他猜到二兒子夫妻會因此不滿，但他自大慣了，在兩個私生子面前慣來又是說一不二的，所以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他怎麼也想不到，唐湘會把怨氣撒到振軍一家身上。

他顧晉鴻狠，只是他一個人狠，唐家啊，個個都是瘋子。

方管家問：「老先生打算怎麼做？」

母親始終是母親，嚴懲二夫人，大少爺顧靖冬和二少爺顧靖秋再明事理，心裡也會有怨言。可若放過二夫人，大爺一家必定從此徹底和老先生離心了。

四少爺是老先生從小寵到大的寶貝，固然重要，但大少爺聽話，辦事無可指責，端看老先生的取捨了。

顧晉鴻又嘆了口氣。

換做別家，給點股份興許就解決了，可他的隨星根本不想要顧氏。之前或許還能用陸家那個女人的事做籌碼，現在不行了，現在這門婚事已經不是他點頭就能成的小事。

他老了，或許他真該如謝家老三所說的，把位置騰給年輕人。

顧晉鴻沉默良久，終是開口：「讓靖冬回來一趟。」

方管家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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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火的事顧晉鴻查出了幕後之人，霍驍自然也查出來了。

霍驍親自給外甥打的電話，告訴他這件事。

顧隨星低聲說：「辛苦舅舅了。」

「我不辛苦。」霍驍說，「這件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差點葬身火海的是他的親妹妹和親外甥，不管是誰幹的，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顧隨星：「自然。」

霍驍見外甥心底清楚，便沒再多說，「你媽要是問起來，你就直接和她說，正好讓她防著點。那些姓唐的，沒一個好東西。」

顧隨星應下。

掛斷電話從陽台回來，陸風晴看他一眼，隨口問：「怎麼了？」

顧隨星沒有回答，看向縮在沙發里看動畫片的瑞瑞。

那天晚上療養院發生的事，小東西似乎也沒和媽媽說。

他不說，是覺得這些天孩子他媽面對的已經夠多了，他不想再拿這些事去讓她擔心。

至於這小東西，也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壓根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次日晚上下班，顧隨星去醫院接了霍瑤，帶著她回了顧宅。

顧隨星回到老宅才發現，老爺子不僅把他和他母親喊回來了，就連鮮少回來的顧靖秋和顧南廷也回來了。

一大家子，除了仍舊昏迷不醒的顧振軍之外，整整齊齊。

上一次顧宅這麼人齊，還是在顧隨星剛回國的時候。

不過人齊是齊了，這所謂的「一家人」從來沒有真正的和諧相處過，飯桌上的氣氛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顧晉鴻恍若沒有察覺到一般，和兒孫們閑聊起來。

「薇薇的訂婚宴快了吧。」顧晉鴻問。

應聲的是顧老三的妻子郭柔，「月底。」

原本訂的是月中訂婚，因為趕上唐老爺子那檔子事，日子只能往後挪一挪。

可即便是到月底，距離唐老爺子過世也還是沒有百日。

因為股份的事唐夫人恨死了唐老爺子，不打算給他守孝，不管旁人如何勸說，訂婚宴最遲一定要在月底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