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舌戰群孺
一九七零年,大年初一。
凌華強換上老閨女給買的新衣服,點燃了新年的第一掛鞭炮。
吃過早飯,他帶上哥仨去凌老大家串門拜年。
遵循傳統禮俗「長幼有序」的規矩,年年都是他先去給兩個哥哥拜年,然後下面的侄兒侄女再來給他拜年。
凌清雯就直接宅在屋裡,哪兒也不願去。
不過,她不去找別人,不代表別人不來找她。
畢竟都知道她手上還握著一筆「巨款」呢。
這不,凌華強他們剛從凌老大屋裡回來,就見院門口已經等著好些個或生或熟的親戚了。
「華強,過年好啊!咱們今兒過來給你拜年。」一群人見到凌華強,掛起一臉殷切的笑容就圍了過去。
凌華強硬著頭皮上去笑應:「他表姑…他表姨……哎呀還有大舅娘、三舅娘、舅姥姥……你們咋親自過來了?」
要知道,這些人多是凌華強的平輩或者長輩,往年他們都是等著他先登門去拜年的,沒想到今年居然會一起來給他拜年了。
就算他是個「傻子」也不難看出來,這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不其然,這轉頭一看,他就見凌老二屋那邊還有一窩孩子呢,這些小崽可都是這些親戚帶來的。
平時,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找不到由頭來他家,今天就都打著拜年串門的旗號過來了。
「青柏,帶你老姑老姨們進屋去吧!外頭怪冷的。」凌華強一邊笑著招呼這群人,一邊暗暗頭皮發緊。
七八個人進了屋,往炕上一坐就開始嘮上了,那話題句句不離凌華強家幾個孩子的成長史。
這個說凌青柏在她家尿過炕,那個說凌青雯吃了她家多少糖……
哥仨看著一群人嘮得熱鬧,他們卻紛紛癟起了嘴。
「這幾位舅娘自從咱娘死後不就一直沒往來了嗎?」凌青梧說。
「那表姑還不是一樣,有次小老三生病想吃小米粥,俺去她家借一斗都不給。」凌青柏說。
「這還不明顯嗎?都是過來沾光的,想帶這些小崽過來討壓歲錢。」凌青楓道。
凌青梧卻忽然得意地笑了起來,「可惜啊!她們這次碰上的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誰是鐵公雞?」凌清雯忽然出現在了哥仨身後。
凌青梧張口就答:「就是咱姐啊!」
他話音一落,反應神經才察覺到了一股讓他汗毛乍起的危險。
他轉過頭看向凌清雯,那癟起嘴的樣子都快哭了。
「老……老大對不起!」
「咚!!!」凌清雯抬起手,毫不吝嗇地賞了他的腦門一記「新年第一拳」。
「嗚嗚~」
這時,炕上嘮嗑的幾位聽到門口的動靜,抬眼就發現了凌清雯。
「哎喲,這不是雯雯嗎?都老長時候沒見了,你們沒覺著咱雯雯長好了不少嗎?」
凌清雯冷冷一笑,「主要是幾年來沒什麼人煩我,吃得香睡得著,自然什麼都好了。」
幾人不是傻子,聽了她這冷冰冰的話,紛紛面露僵硬之色,但這壓歲錢都還沒拿,多少還是憋住了不滿。
「大頭、二妮兒,快過來給你表姑磕頭拜年,表姑給你們準備了大紅包呢!」幾人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就各自招呼孩子過來要錢了。
大舅娘更是吹捧道:「你們表姑去年可是掙了大錢的,今年晚輩們的壓歲錢可定給不少。」
凌清雯看著圍過來的幾個小崽,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青柏、青梧、青楓……過來給大舅娘磕頭拜年,大舅去年賣了個祖傳的罐子應該有不少錢,這晚輩們的壓歲錢可不能忘了。」
大舅娘一聽,當即不樂意了,「雯雯,你這話俺可不愛聽了,你手上那多錢,給幾個小輩兒一人發幾塊壓歲錢還不應該嗎?」
「大舅娘,你要真覺得自個臉面大,就上國庫要去,那裡的錢更多。」
「你這……」大舅娘氣得說不出話來。
二舅娘趕忙幫腔:「雯雯,你咋能這麼跟你大舅娘說話呢?在座的可都是你的長輩啊!聽說你馬上就要嫁人了,跟婆婆可不興這樣頂嘴啊。」
凌清雯冷嗤一聲,「那倒不會…我都是直接動手的。」
「你……」二舅娘氣結。
表姑見氣氛尷尬,趕忙轉移話題,「雯雯,說到你那婆家,到時候別忘了多要點東西在手上,像啥手錶、縫紉機、自行車都得要,你自個用不上也能留給幾個弟弟以後娶媳婦兒用不是?」
「表姑,你家兒子馬上也要娶媳婦兒了,你家的手錶、縫紉機、自行車都準備好了嗎?」
表姑一個大眼白一翻,差點沒暴走。
表姨見一個個「戰友」都倒下了,她擼起袖子就上了。
「俺說你這孩子咋不聽人勸呢?咱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還能害了你啊?」
凌清雯扶額搖頭,「難怪一個個閑成這樣。」
「你你你……」
凌華強在裡頭屋裡,把給每個孩子準備的貳毛壓歲錢分好出來時,卻見一群人氣沖沖地要走了。
「不是,這……這咋回事啊?」凌華強一臉懵逼,趕忙上去給人拉住。
「哼,凌老三,咱們以後再不來你家了。」
凌清雯冷漠道:「以後要來就來,紅包可以,廢話別帶。」仟韆仦哾
「雯雯!你這孩子咋又犯渾了?這大過年的……」凌華強又急又氣,卻又無可奈何。
凌清雯不理他,直接回屋了。
凌青梧忍不住搖頭嗟嘆:「哎,新年第一天就是這樣的開場,看來今年夠嗆了……」
大年初二,凌清雯還在床上,就聽有人在敲她窗戶。
她把被子一掀,「凌青楓,你活夠了嗎?」
「雯雯,是我……」
那溫柔且富有磁性的聲音,正是齊延霆。
齊延霆早上吃過飯後,就帶著提前準備的拜年禮過來給凌華強拜年。
凌清雯換了身淺灰色羽絨襖,把長發綰成高丸子頭,戴上白色毛線帽和紅圍巾出來了。
一開門,雪地中的男人含笑而立,手中還握著一支綻放的臘梅。
「新年快樂!」
她看向他手中的臘梅,淡淡道:「幼稚。」
齊延霆無奈發笑,「你知道古人是怎麼含蓄地表達思念的嗎?他們會剪下一枝梅,然後寄給自己想念的那個人。」
她蹙眉看著他,他溫柔深邃的眸子里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