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何必弄的家無寧日
馬春蕾:東?
她每天上班出門右轉,月黑風高的她還真不知道東在哪兒。
夏青繼續說道:「我和江源哥一組,馬姐姐你在樓附近再好好找一找,老人家不會跑很遠的。而且,你在這裡居中協調,我們有什麼事也好回來找你,你都跑出去了,萬一有什麼事我們找誰去?」
夏青話一說完,就有鄰居附和道:「是啊,小馬,你可不能跑太遠了,萬一老人家出了什麼事兒,我們找誰去。」
馬春蕾臉上浮起一陣怒氣,那老太婆每天到處撿廢品都沒事,身體好得能翻牆,她能有什麼事?
可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她還要裝出一副焦心的樣子,一時間表情看著就有點奇怪:「可這附近我都仔細找過了,你們也知道我奶奶,她經常到外面收廢品,我都恨不得跑到馬路上去找。」
說著「嗚嗚嗚」地捂住臉低聲抽泣起來,偷偷地從指縫裡偷眼瞧江源,卻發現江源正側臉看著夏青。
王友德想要出來打圓場說幾句,樓道有人拿著手電筒照出一束光,正好打在他臉上。
這個年頭筒子樓的樓道里沒電燈,夜裡上下樓梯全靠摸黑,再加上時不時停電,蠟燭、手電筒都是家家必備。
王友德「啊」了一聲,拿手擋住光線:「誰啊?」
幹部樓里住的都是機械廠處室里的幹部,聽說馬春蕾在找奶奶,都用意味深長地眼神打量她,看得她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又有幾名熱心的鄰居加入,最後大家決定分四路去找。
馬春蕾硬是和江源、夏青分在了一組。
夏青是真的急著去找盧奶奶,不為別的,盧奶奶眼睛不好,這麼晚了在外面說不定真的會有危險。
前世盧奶奶之所以會被馬書記強制送到療養院,有一條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眼睛壞到生活無法自理。
馬春蕾看他們兩個走在前面,跺了跺腳追了上去。
她今天跳舞穿了中跟的羊皮鞋,站了這麼會兒腳已經有點疼,現在快走起來,腳掌也跟著疼起來。
這樣她什麼時候才能和江源搭上話。
馬春蕾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哎喲。」
她蹲下身子,假裝低頭揉著自己的腳:「江源,我腳扭傷了。江源~」
馬春蕾見有人走近,楚楚可憐地抬頭一看,嚇得「哇」一聲大叫,一屁股坐在水泥路上。
原來夏青故意拿著手電筒從下往上照,漆黑的夜裡一張臉照得煞白。
夏青惡作劇般地低聲道:「馬姐姐,你沒事吧。要不要我扶你?」
「誰要你扶我!」馬春蕾尖聲道,推開夏青就要自己站起來。
就聽「咔嚓」一聲,這下她好像是真的崴了腳。
「啊~」
「江源~」
江源走過來見馬春蕾疼得飆淚,道:「小青,你們倆呆在這裡吧,我一個人到附近找找看。」
馬春蕾這些年時不時跑來車間找他,他無意高攀,為了避嫌,向來避之唯恐不及。
可盧奶奶畢竟是老人家,馬書記又是他爸爸的好友,他也不能坐視不理。
而且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夏青也很著緊盧奶奶。
夏青道:「好,夜裡黑,你小心。我看能不能扶馬姐姐先回去。」
馬春蕾還想說什麼,江源已經邁開長腿跑遠了。
她萬沒想到,本來計劃和江源一起的,結果變成了和這個村婦一起。
瞧她渾身上下穿的,馬春蕾嫌棄的別開眼,但她現在真有點羨慕夏青腳上的綠膠鞋,至少不擠腳。
夏青心裡惦記著盧奶奶,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對馬春蕾道:「你能走嗎?不能走我扶你。」
「我不要你扶。」
「好。」
馬春蕾沒想到夏青答應的那麼爽快,一向被捧慣了的她心裡又不得勁,轉頭對夏青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夏青懶得理她:「既然你不要我扶,我回去叫人。你在這裡別亂跑。」
「唉,你別走啊。」
馬春蕾本來想只要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就能讓夏青自卑到土裡。
她哪知道她爸爸馬書記在夏青心裡就是整個五金機械廠最挫的人,沒有之一。
夏青沒跑出多遠,就遇到聞聲尋來的王友德他們。
夏青馬上說道「馬姐姐腳崴了,就在那邊,你們去扶她吧,我再去找人。」
馬春蕾做夢也沒想到,她等了半天沒有等來江源,卻等來了剛下了中班,連澡都沒有洗的王友德和其他幾位鄰居。
夏青始終覺得盧奶奶一定沒有走遠。
她在幹部樓附近找了一圈,遇到從南面跑回來的江源。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回到馬家居住的幹部樓,門口有幾個留守的熱心鄰居正在燈下抽煙。
見到夏青和江源問道:「小馬呢?」
「她崴了腳,王友德他們會扶她過來。」
一個鄰居擔心道:「喲,要不我也去看一下。」
另一個道:「我去通知下鮑主任?」
走了兩個個去接馬春蕾的,留下的兩位和江源不大熟,沖他們點了頭自顧自聊道:「馬書記有這麼個老娘也真是可憐。」
「誰說不是呢……每次馬書記回來,不是打就是罵,上次我看馬書記頭髮都被薅掉不少。」
對面那位倒抽一口冷氣,捋了捋自己貼在頭皮上的一縷秀髮,在心裡為馬書記鞠了把同情淚。
「可不是嘛,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馬書記也不是沒有儘力。」
夏青知道盧奶奶似乎和自己兒子馬書記的關係不大好,可是究竟為什麼不好,周圍也沒人和她講。
「是啊,何必弄得家無寧日,」一縷秀髮的那位唏噓了一番,抱怨道,「還總是收廢品堆在樓道里,我們一樓樓梯間都沒地了。我今天出來的時候聽到「咔咔」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招了老鼠。」
夏青心裡一動,她似乎猜到了盧奶奶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