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一生的執著
柏妮絲回到寢室時,今天的書桌上並沒有如以往那般出現一朵鳶尾花,她愣了愣,隨後和以往沒有任何差別的換了睡裙。
她喜歡黑色的東西,就連睡裙也是絲滑的黑色弔帶下擺有些蕾絲花邊,舒適的同時也勾勒了她曼妙的身姿,修長的雙腿白皙漂亮,她沒有穿上拖鞋,而是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將那些花朵一併扔進了垃圾桶。
她沒有精緻的打理自己,淡淡的黑眼圈和頗顯雜亂的橘紅色捲髮蓬鬆著,她本就不是什麼無瑕疵的精緻小姐,此刻慵懶和極具破碎感的,才是真實的柏妮絲·西萊斯特。
小竹葉青隨著手指爬上柏妮絲的手掌,小尾巴勾了勾,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心情不好。
柏妮絲將它放回了專門為它打造的玻璃缸里,看起來並不是很想與它傾述。
事實上柏妮絲也並不知道自己在煩悶些什麼,她總是這樣,或許在前一段時間,還活蹦亂跳的朝氣蓬勃,在今天就莫名的心情低落,似乎一切都不如意,柏妮絲想,或許自己活的時間太長,變得矯情了吧。
她漸漸期待有人能夠給她這死寂的生活,帶來一絲樂趣,哪怕沒有愛也沒關係,當然,有的話更好。
柏妮絲躺在軟糯糯的床上閉上眼,她沒有了睡意,回想著許多許多事情,忽然發現,以往的絕大部分回憶都並不美好,溫柔的母親只對她嚴苛何無盡的壓力,伊歐尼雅的死亡和擔憂。
空氣漸漸下降,柏妮絲沒有蓋被子,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都快出來了,可是,為什麼會忽然變得很冷呢?那個討人厭的小孩又來了。
他撫上柏妮絲的臉頰,少女漂亮的狐狸眼緩慢睜開,如紅寶石般的眼眸不帶任何情緒波瀾的看著他,湯姆仍然英俊,他的眼神不知為何,流露出莫名的眷戀,是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
湯姆正拿著那幾朵被丟棄的可憐小花,藉助柏妮絲的魔杖,將那些枯萎了的不知名小野花也復甦了過來,將它們和鳶尾花一起,搭配著放入了杯中。
「我讓你傷心了嗎,柏妮絲?」湯姆的語氣有些溫柔,還流露著一絲愉悅,他認為柏妮絲這樣發脾氣,必然是因為心中有他。
「傷心?」柏妮絲有些好笑的重複。
坐起身,似乎剛才的脆弱情緒都消失不見,柏妮絲仍然是那個驕傲的存在,她慵懶似貓一般帶有輕蔑的笑了笑,湯姆卻不以為意,他們早已習慣了彼此內心的腐敗。
「計劃如何了?」柏妮絲坐著,而湯姆並不喜歡與人平視,哪怕只是對話,他也希望自己高人一等,他站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手不老實的拿起了柏妮絲桌上的東西。
「如你所知,很順利。」湯姆絲已經掌握全局一般的笑著,勝券在握的模樣,讓柏妮絲更加期待他未來的表情了。
會憤怒嗎?還是悲傷呢?他會難過嗎?或許不會,沒有心的人,又怎麼體會這些情感呢。
「我猜也是,不然你又怎麼會有時間來找我呢,是不是?」柏妮絲似彎酸他一般的說著,像是在對於他近日沒有出現這件事發脾氣,事實上他在不在,柏妮絲的生活都沒有太大的差別。
湯姆曾日復一日的等待柏妮絲,可她總是過了許久,才會出現在他夢境中一次,所以如今,湯姆也故意似欲情故縱般的讓柏妮絲等待。
他以為這樣就能夠扯平,他以為柏妮絲就能夠體會到他以往名為思念的情緒了,可事實上,這一切,都不過是他以為。
「我讓你傷心了嗎?」湯姆再一次重複。
「很傷心。」柏妮絲示弱,她擺出一副也日夜期盼湯姆到來的模樣,聰明的狐狸知道該如何讓獵物掉以輕心。
此時的湯姆並不知曉柏妮絲的身世,所以以為是平行時間的差異,認為此刻的柏妮絲才十幾歲。這對柏妮絲很有利。
「鳶尾花,很適合你。」湯姆這樣說著,柏妮絲站了起來,卻顯得十分嬌小,少年的手再度撫上柏妮絲光滑的脖頸,冰冰涼涼的感受讓人不適。
湯姆的耳垂仍然戴著柏妮絲給的耳釘,至少十幾歲的他,仍然對她抱有期待和來自內心深處的思念。
「我不打算遊盪太久,這不太穩定。」湯姆並不打算細說自己是如何做到的這一切,只是淡淡的這樣告訴柏妮絲,他不能停留太久。
「你是想讓我等你?」柏妮絲明知故問。
「你也可以不等我,柏妮絲。」湯姆說的很認真,一瞬間,讓柏妮絲都誤以為這男孩難道改變性格了?而他又笑了笑,似乎是發自內心的,他一字一頓的說:「因為我會來找你,一直如此。」
哪怕柏妮絲不等他,他也會在事情處理妥當后,第一時間來找她,這不會改變,因為這是湯姆和柏妮絲一直以來的約定。
而找到她,是湯姆這些年來的執念。
「所以,別再絕情的把它們扔進垃圾桶了,柏妮絲。」湯姆似乎還對於這件事有些耿耿於懷,但卻顯得更加寵溺,他又慢慢的,像是在哄小姑娘一般的語氣說:「有時我會來得很晚,但我一直信守承諾,不是嗎?」
的確,湯姆雖然不是什麼遵守諾言的高尚人士,他狡詐又多變,可和柏妮絲的每一個諾言,他都會做到。
湯姆·里德爾的承諾是最無法預測的。
可柏妮絲的眼眸分明是在勾人心魄一般,讓湯姆無法背叛諾言,回憶起和她的過往,那熟悉的感受仍然會湧上心頭,柏妮絲是第一個對他好的人,也是第一個讓他知曉巫師界存在的人。
他並不懂什麼是愛,也看不起愛。
但柏妮絲是他一生的執著。
「我知道,湯姆。」柏妮絲只知道自己這樣敷衍的回應后,最終湯姆離開了,她忽然覺得,這些花其實也並沒有那麼礙眼。
鳶尾花很漂亮,猶如湯姆和柏妮絲之間的信物似的,能夠觸碰到內心最柔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