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風雨晦暝
新野城遠處郊外仙女湖,烏雲懸挂蒼穹好似要把所有光亮遮住。厲風席捲著地面,將地面的枝丫草屑裹挾至空中。
湖邊涼亭里站著一位少年,映入眼帘的是一襲白衫勝雪,不濃不淡的劍眉下長著一雙深邃的眼眸,本是沐浴春風的少年,眼裡卻不經意間流露出些許蒼涼。撇開別的不說,此人端的是那叫一個俊美。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母親離自己而去不知不覺已然八年,若是當年不發生那件事該多好。』王權看著眼前湖面被風掀起的波濤打在岸邊心裡如是想到,種種記憶碎片不斷從腦海中浮現,就像眼前本該平靜湖泊被風攪得凌亂。
涼亭外還有身披盔甲的軍人警戒,這時有人走上前說道:「世子,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這裡離家遠,需要趕緊把這批錢財送回府上,您該回去了。」
這人看起來身材高大,面貌粗獷。雙眼細長看起來像鷹眼一樣,面色帶點變態的蠟黃,使人不欲久看。一身墨黑色文山鎧加上腰間的燕翅刀襯得這人虎虎生威。
「回吧。」短暫失神之後,王權回應道。
緊接著周圍警戒的護衛就靠了過來簇擁著王權上了馬車,隨即跟在其後,一行人就離開了此地。
「山哥,你說人死後會魂歸哪裡?」走在前頭的王權突然開口。
「回世子,屬下家慈曾說一生行善之人,死後升入天宮去過安居享樂的生活。反之則打入十八層地獄刑滿以除罪業,再將其投入畜生道,償還上一世的孽債。」王買山則是一本正經回應。
「哈哈,哪有什麼鬼神之說。不然,你殺了這麼多的人造了這麼多的業,豈不死後就要遭罪。」王權自己本身就不相信這些東西,只是好奇。
這個護衛是自己父親軍中一員猛將,自從父親做的事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害怕我被他的仇人報復,所以將其調離前線護我左右。
「屬下本就該死之人,年少時承蒙王爺救屬下一命,苟延殘喘至此。屬下雖愚笨卻也知『食之君祿,當忠君之事』,又豈會懼那子虛烏有之事。」
「你這人,跟我說起鬼神之事之人是你,說子虛烏有之事之人也是你。」王權笑著回道,心裡卻想著自己的這個護衛從來不表現被調離的怨氣,自己也從不過問。
本該馳騁沙場的將軍,如今是自己身邊一個護衛。他總是很嚴肅的樣子,你問他他就會說話,不然沒什麼事他從不主動開口。不知是為人處世還是等級森嚴。
「世子信之則有。」王買山的臉上依舊毫無波瀾。
王權正欲開口,這時走在前頭的其中一名護衛突然立掌舉手。一行人突然定在原地,而王權周圍的護衛不約而同地將其圍了起來。
「噤聲!」
此刻本該嘈雜的樹林小道都變得安靜起來,氣氛驟降。靜得王權都能聽見自己身邊護衛的呼吸聲。
「三娃!」站在前面的王買山說道。
「你帶你的人,散出去查看一下。」
圍著王權的一行人當中走出幾個人向周圍散開去。
漸漸,分出去的幾個人身影慢慢淹沒在樹林之中。
而前面的王買山扭頭拱手開口說道:「若有不測,還請世子先走。」
「好。」王權自己不置可否的回應道。
「吱!」
就在這時一聲哨聲從樹林傳了過來,而這次的哨聲和之前大不相同!
「世子先走!」王買山眉頭微皺說了一句,
就朝著哨聲的方向疾馳而去。
王權看著離去的背影,心裡不明所以。這次不知又會死幾個人,早幾年前王權只要出城就會遭遇刺殺,每每央求自己父親不讓自己出城。父親都會說他一個人忙不過來,總是讓自己打理周邊的生意和軍隊,但是王權都是只管生意,不碰權。
「還請世子先行離開此地,王大人待會兒就會追上來。」自己一直沒動作,身邊的護衛就開始催促自己離開此地。
王權沒有回應此人的話,只是應聲點頭。
待王買山走遠之後立馬開口說道:「你們先把東西送回去。」
其中一個護衛正要開口,王權連忙打斷掏出一塊令牌指著身旁的一人說道:「即刻啟程!他跟著我。」
眾人看了看所指之人,見其沒有反應,其中一護衛大聲喊道:「撤!」
以往王買山都不會離開他,而這刺殺之人想必很厲害,不然王買山也不會這樣,王權心裡些許不放心,於是選擇跟過去看看。
。。。
樹林里兩方勢力不停交鋒,各種斷肢殘骸散落在地上隨處可見。
王買山正和身著灰白道袍之人對峙,王買山一隻手握刀,只見刀尖還在滴血。兩人身上布著丁丁點點血痕,肅殺氣息充斥著這一片空氣。
「早就知道,王蠻子將自己手裡的一員猛將撤回邊疆,原來是你王買山。想當年金國戰場上殺得七進七出的猛將,如今卻是一個毛頭小子護衛,難道是你惱了那王蠻子?至於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該為那等草芥人命之人做事。不如將軍將那人之子交於我,我給將軍留條性命。」刺客一隻手抱拳卧在腹間,另一隻手執劍立於身後。眼神如同鷹隼一樣盯著王買山。
王買山沒有接話,眼神幽幽的盯著這人。
突然王買山雙手握刀,一個箭步上挑。祁山道士往身旁猛然一閃,直接躲過王買山這一擊。
而躲過此招的刺客藉此機會,一把抓住王買山的肩膀,右手執劍朝著王買山的腰間突刺而去。
王買山頓時寒光大作,腹部往前一弓,突襲而來的利劍擦著後身而過,瞬間就給王買山留下了一記血痕。
王買山突然出腿一個側踢踢在祁山道士的腹部,兩人藉此拉開距離。
隨後兩人又開始攻擊,一來一去打了十來回合。
「王將軍別試探了,王蠻子敢讓你護著他那紈絝,相信你不止這點實力。」
祁山道士說話間,若有若無的白絲纏繞在其劍尖。
王買山看著眼前的景象眯著眼睛咧嘴說道:「你祁山道真是賊心不死,當年王爺殺得你祁山只餘一脈,王爺心軟不忍祁山道斷絕傳承,饒了祁山道。而祁山道也因此龜縮了數十年,爾等臭鼠不躲在背面舔舐傷口,跑出來幹什麼。」、
「怎麼,誰給了你們膽子!」王買山猛地暴嚇臉上青筋暴起,此聲如同河東獅吼一般。
「多年來王蠻子的暴行世人皆知,天下修士無不想食其肉、飲其血、寢其皮!」
「哈哈哈,真是無恥之尤!自天地之鎖鬆動以來,你們這些所謂的修士,無不作亂、各種禍患滋生!世家宗門紛紛割據,不知律令,百姓民不聊生。老子看你們就是邪祟,真恨沒能殺盡你們這些渣滓。」
「哈哈哈,王將軍仁善之心好不讓貧道心感佩服。只是說到叛逆,「二皇帝」王莽子豈不是更加劇烈。」祁山道士肆無忌憚的笑聲不停刺激著王買山。
兩人都在激怒彼此,藉此尋找破綻。
而聽此王買山比之前盛怒無比!
「就是因為你們,為什麼你們還沒死絕!」王買山用只能自己聽到聲音說著。
「死來!」
王買山一個猛衝在快要接近祁山這人是時,突然向前邁了一大步。抽刀由左下往右上划拉,再接下劈。霎時祁山道士雙手執劍於胸前格擋住攻來的招式。
「嘭!」
碰撞之聲炸於耳邊。
「王將軍,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你是沒有資格與我一戰。」祁山道士用嘲諷的語氣對著王買山說,隨即刺客快速閃身後撤。右手捏訣,突然指尖匯聚一團白色流光。然後將其按於劍身,往劍身一抹直至劍尖。
王買山看著眼前祁山道士手中劍身凝霜,眉頭不禁一皺。
「拘靈!」
「你是『觀內』之人。沒成想新野這個地方,還隱藏著觀內之人。」王買山說道。
...
「世子,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一位身著素樸道袍的青年接話,此人相貌沒有出眾之處,大眾之臉、平平無奇。人海中像是見過一眼就能遺忘一樣。
「覺命,那個人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山哥幹得過他嗎?」遠處的林子里王權並沒回答他的話,本該離去的王權正好躲在草叢裡,窺視著眼前的戰場。
「回世子,據小道所知將軍五年前已是觀內之人,當說沒有太大疑慮。」
「世子,要不....」
這個小道士是除了王買山之外,另一個護衛。
「觀內之人又是什麼?」王權打斷他的話疑惑道。
「呃,世子應該知道,百年前朝天大陸天地之鎖鬆動,無數力量傾瀉朝天大陸,萬物都受其滋養。以至於出現很多以前只能是傳說的事,人們稱超出理解的事為仙蹤。自此無論是人還是野獸草木都發生了巨大改變,很多不能被理解的力量在生靈上出現,而我們稱這些人為『天選之人』。」
「這些天選之人又將力量劃分為『修己』、『伏靈』、『觀內』、『無惑』『萬化』。」小道悄聲為其解惑,接著又說道:「而每個階段的天選之人,也有其他細分。以往公子從未過問,公子可是想成為天選之人了?」
「我只是好奇,不想。」王權眼睛盯著前面戰場回應著,眼神並無變化。
「世子可知許多人一輩子都想成為天選之人,卻都始終被拒之門外。而世子您則不同,您只需要想成為,就能成為。」覺命一直都是溫和樣子和語氣,聽其言語並不慘雜其他情緒。
「嗯。」王權一句話就將其說的話給敷衍過去,小道也未再開口。
兩人沒有繼續先前的話題,目光中心則是轉移到前面的廝殺。
「貧道也好奇王將軍的實力,不知王將軍現今走到哪一步了呢?請將軍接貧道一招!」
「一點寒氣毀星辰,落霜式!」話畢,此人騰空而起右手執劍左手背負身後,執劍之手往前一劃。隨之而出一道劍氣,劍氣所過之處無不結冰。
王買山意識到躲不過此招,立刻握刀豎在胸前抵擋攻擊。
「哼!」
王買山身子倒退一步,不由得悶哼一聲。劍氣被其格擋,但是身體被寒氣不斷侵蝕,冰霜肉眼可見的開始凝結。
「血涌!」王買山猛然念訣,眼神變得血紅。身上顯現血色氣流向上蒸騰,冰霜立刻褪去一些。而他手中刀身慢慢被黑紅之色沾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