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談話

剛剛的想法在607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緊緊的盯著「神使」那流淌著唾液的嘴角，惡念一旦栽種，就如同春雨後的幼苗般瘋一般的生長開來，一時之間607呆住了，但是眼角瞥見的餘光卻是讓他在轉瞬之間清醒了過來。

不知道何時，他已經半直立的跪坐在地面之上，這個行為並沒有什麼怪異，但是在一群跪拜著的人群之中，卻是如同黑夜裡面的燭火般耀眼，不知何時，亞父那半眯著的雙眼已然睜開，望著607。

607後腦的頭皮瞬間麻酥酥的，酥麻感由後腦起始，順著脖子向下蔓延開來，轉頭便拜了下去，不吱一聲，化成無比虔誠的模樣。

度秒如年，607就這麼一直的跪拜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周圍到底發生了什麼，607的內心就這麼煎熬著，被恐懼支配著，607此時感覺到他窺視到了族群多年以來的真相，但是真相的到來並沒有伴隨著喜悅，沒有拼圖按上最後一塊后，整片圖像躍然紙上的明快，也沒有行走迷宮，最後轉彎而出，光明襲來的悵然。而是恐懼飛漲，607久久的沉浸於自己的內心世界，耳邊的聲音也無法傳播進來，耳邊只有嗡嗡的微鳴。

一隻手掌這時拍了拍607的肩頭，607快速的轉過頭來，驚恐未散的雙眸直直的盯著手掌襲來的方向，但是看到的卻是溫和的笑臉，剛才跪拜在607身旁的是狩獵隊的隊員，一個稍長他幾歲的哥哥。

「沒想到你居然這麼虔誠，相信你一定會前往神國的」哥哥笑著說道

607緊了緊嘴唇，咽下了想說的言語，微笑了一下，算作是回應，607嘗試著起身，雙腿頓時傳來了酥麻的感覺，不知道是恐懼所致，還是真的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

下意識的，607環顧了四周，發現族群里的人們已經散了開來，人們開始準備今天的工作，一切的一切，又一同往常的一樣，有條不紊的進行了起來。

「607快點過來啊，要出發了」

607轉頭找尋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了一個背著弓箭的年輕族人，正在向著他揮手，看來到了出外狩獵的時候了，607準備好自己的行囊和弓箭后，也快走到了狩獵隊的一行人之中，因為他這次來的最慢，便走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問好聲此起彼伏的傳來，鑽進了607的腦海中。

「亞父好啊」

不知何時，亞父坐著一個木頭小凳子，蹲坐在了外出部族的道路旁，微笑的回應著小夥子們的問好。此時隊伍末尾的607，臉皮略微的抽動了一下，想了想后，擠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正要像平常一樣和亞父問好的時候，亞父的聲音先傳了過來。

「孩子，一會狩獵回來以後，來我的營帳找我，有話想對你說。」

亞父說話時候的表情，亦如往常一樣，還是一樣的慈祥，說罷便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的向著自己的營帳走了過去。

607前面的孩子們，此時都轉過頭來，一臉羨慕的望著607，隨後七嘴八舌的說道。

「哇，你的運氣真的好啊，居然能夠得到亞父青睞，讓他老人家親自的教導你。」說罷還露出了一臉羨慕的模樣。

一群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祝賀到，距離607最近的孩子，則用手肘懟了懟607的腰間說道。

「要是亞父交給你什麼厲害的技巧，要記得分享給我們呦」說罷還流露出了賤賤的壞笑。

誰都沒有注意到，607的臉色有些發白，後背的衣衫被汗水打濕，陣陣的發涼。

整個下午的狩獵，607像是丟了魂一樣，他的行為也不免招來了同行小夥伴們的吐槽。

「不就是亞父親自要教導你嗎？至於高興成這個樣子嗎？」

他們根本不清楚，607現在的樣子根本不是高興地，而是嚇得，607現在處於恐懼和迷茫之中，他現在根本不知道，晚上的這次談話，到底意味著什麼，他現在都能回憶起，廣場之上亞父看他的眼神，那雙渾濁的眼神，灰黃的瞳孔裡面彷彿寄養著惡獸，607好幾次都想直接跑走，但是他想了想還是放棄了，一座孤島，旁邊還有這充滿亂流的海，多少次他和孩子們到海邊玩的時候，能看到海面上漂浮著的原木，多數都是被暴雨沖刷進海中，然後當原木漂浮到一個從遠處看只有一個很小很小的漩渦的時候。轉瞬便消失掉了，只有不時飄散的碎木片，才能夠作為它曾經出現的證明。

太陽西落而下，山頂與太陽相交的位置，傳來了溫和的橘色光芒，溫度已經不如中午那樣的炙熱，但是目光望去，還是刺眼異常。

狩獵隊回到了部族裡面，大人們開始整理今天一天的收穫，而孩子們，愛玩畢竟是天性，同齡的孩子們很快的便瘋玩到了一起去。

607望著亞父的帳篷，緩緩的走了過去，無論等待著他的是什麼，他決定還是要去看看，此時他的心彷彿傳來兩個聲音。

「別去，快跑！事情你不是已經看明白了嗎！你們就是一群被圈養的食餌，一群嗷嗷待宰的羔羊。為什麼沒有老年人？這個部族為什麼一直都沒有發展？因為這個部族的一切知識都來源於那個老傢伙，他就是一隻守著羊群的狗！」

「去看看吧，這一切的一切都可能只是你的猜測，你不好奇『神』到底是什麼嗎？還有那個空島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個永遠存在的水龍捲又是什麼東西？今天祭祀，你身上出現的魔紋又是什麼東西？」

路程不長，思考的時間也沒能持續太長的時間，607就走到了亞父帳篷的門口，伸出右手，抓住了布簾的一角，向上掀開走了進去。

「無論如何，我都想弄清真相，糊裡糊塗的死掉，真是太糟糕了。」

帳篷裡面沒有過多花哨的布置，作為部族中最為年長的老者，亞父有著一個鋪了很多層獸皮的床，格外的宣軟。一張木頭雕刻的桌子，兩把椅子，別無他物。

亞父坐在了一張椅子上面，雙手依舊扶著拐杖，微低著頭，一點一點的，好像有點打瞌睡。

掀動布簾的聲響讓亞父清醒了過來，抬起頭看著607說道

「孩子你來了，過來坐吧。」

607幾步走到了亞父的對面，拉出來了椅子坐在了上面，隨後也望向了亞父，等待著亞父的開口。

營帳裡面開始瀰漫著緊張的氛圍，如同煙霧般正在逐漸填滿這個房間。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亞父長舒了一口氣說道

「孩子你能說說你的來歷嗎？」

短短的幾個字如同投石入鏡湖般，從607的胸口炸裂開來，607吃驚的抬起了頭，望向亞父，但是卻看到了一雙明亮的眸子，瞳孔清澈，瞳仁也變得圓潤了起來烏黑異常，變化不止這樣，魔紋開始顯現，亞父裸露在外的雙臂能夠看到全部都被魔紋所包裹。魔紋多數的線條呈現半弧形，彎曲處非常的圓潤，如同刀刃一般。

607收起驚慌的情緒，此時反倒是沒有那麼緊張了。607也長舒了一口氣，砸了咂嘴說道

「亞父，我說我的靈魂是來自另外一個地方的，您相信嗎？」

說完這句話以後，607停下了，看著亞父等待著回應，亞父面目如常，也看著607，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會後，亞父開始皺起雙眉，問道

「嗯，然後呢？」

607：「啊？然後(⊙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