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戰損的亡魂

邊角處泄出的浩蕩氣流劃過地面，如同刀刃般，竟是直接讓堅硬的岩石龜裂開，漫天沙塵隨著風暴起舞，遮擋住了夜殊的視線。它身體與狂風已然融為一體，想要靠近那風暴中心，卻又被灼熱鋒銳的氣流擊退。想要攻擊那施放技能的人類，卻又不得。金龍的衝擊還沒結束，宋游的身旁就是它後半截身體，稍微靠近，便會受到劇烈排斥。『蕪。（媽媽果然判斷的沒錯，這人類的武學竟能強到這種地步，哪怕是陰形態，吃這一招都可能生死未卜……）『『蕪……（何月……）』它擔憂得快要望眼欲穿，實在看不清楚，只得用出神識去探。這一感知，夜殊便更加難以從容。何月的氣息變得有些不穩定！『蕪……（難道失敗了？）』何月的身板在它心裡向來很脆弱，打架的時候都是被它們四個保護在身後。它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聽了何月剛才那逞能般的安排，心中愈發焦慮。這時，一道聲音在它腦海中響起。「讓本王來……給予你力量……」「讓我來……」「接受我的引導，把身體交給我……」顫抖的聲音中蠱惑的意味不能再明顯。夜殊頓時憤怒地大喝一聲：「蕪！（閉嘴！）」這正是它吞噬的那條陰龍的殘魂。最近切換陰形態戰鬥變得有些頻繁，導致這傢伙也活躍了起來。「呵呵，以你的實力，奈何不了我，你對於太陰之力的掌控根本不夠純熟，交給我來控制身體，幫你救下你在意的這個人類，豈不剛好？」

那聲音陰笑起來，顯得格外邪惡。夜殊冷哼一聲，根本不把它的話當成一回事。掌握不好太陰之力，就是因為這傢伙的干擾！雖然吞噬了陰龍真身，使體內的陰力得到了超級大的強化，但半天消化不了這傢伙強大的亡魂，夜殊在修鍊的路途上受到了不小的影響。把身體交給它？鬼才樂意！夜殊的妖丹內，現在都還封印著大量來自陰龍肉身的陰力沒有吸收，如果讓陰龍的亡魂操控了身體，絕對會出大事。『蕪……（早晚得滅了它……）』夜殊皺著眉頭，不再理會腦海中那亡魂的叫囂，見金龍和何月對碰的聲勢小了大半，趕忙試探性地靠近。何月周身的綠色光盾已然忽明忽暗，顯然就快要消散。他額頭上不知何時沁出幾顆汗滴，面部緊繃，體內龐大的內力消耗了大半，丹田處的生命之力也所剩無幾。『就差一點……生命之力要是再多一些就好了……！』沒了生命之力的注入，光盾的強度頓時弱了下去，搖搖欲墜，幾近崩塌。『完了……』果不其然。「咔嚓」一聲，碧色光盾驟然被衝破，碎片一瞬間就被衝擊得不只去了何處。沒了遮擋，衝擊力頓時將何月的身體擊飛出去。他瞳孔猛縮，在空中噴出一道鮮血。『卧槽……這npc也太強了，楚天限的天燭都堅持不了這麼久吧？『『可惡啊……』龍身蜿蜒著再次朝何月俯衝而來。他再次凝聚出光盾，想要做最後的抵抗。就在此時，丹田上的幼苗猝而蘇醒。「小子穩住，老夫來助你一臂之力！」

「生命之力罷了，我這裡多的是！」

幼苗開始大口吸收何月身體中的精華，隨後立即源源不斷地吐出生命之力，竟是在身體中完成了轉化。「好！」

何月驚喜無比，一挑眉，將新鮮的生命之力注入到光盾之中。轟轟！！最後一節龍身終於也衝撞了過來。

卻像最開始那樣完全奈何不了有了生命之力的亂花迷情。「對面那小子有點意思……」生命樹留下這樣一道聲音，便再次消失。何月都還沒來得及道謝。『生命樹前輩肯定是看我有危險才強行醒來的，欠了這麼多人情，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才好……』他忍不住想到。僅存的浩氣也被光盾擋下，徹底消散了。何月體內力量僅存三分之一，急忙收手。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漬，手撫住胸口，為自己治療內傷。對面。夜殊不知何時已經將精疲力盡、沒有反抗能力的宋游擒住了。何月緩緩走了過去。少年模樣機器狼狽，他被夜殊龍爪按著，半趴在地，原本光鮮華麗的道袍現在就好似破布。衣衫裂開處，白皙的皮膚上，是一道道猙獰的傷口。看著好不可憐。「夜殊，放開他吧。」

夜殊點點頭，鬆手后游回何月身側，變回陽形態。宋游這才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讓自己喘氣。他微微抬頭，露出一抹苦笑：「我輸了。」

看他眼神中的糾結和迷茫，顯然沒有輸過，沒有遭受過這種打擊。何月沒心思安慰這半大的男人，也不願意花費所剩無幾的內力為他治療，只是點了點頭。「不打不相識，你叫什麼名字？」

「宋游。」

「你這麼厲害，在玄陽門派是什麼身份？」

何月好奇道。宋游站起身，一邊整理著裝，一邊回答。「我的存在並沒有很多人知道，我是掌門收養的。應該可以說是親傳弟子吧。」

「我不厲害，你才厲害。」

宋游猛然抬頭，「你到底是怎麼辦到扛住我的絕學的？」

這人只是一個太蒼啊，他要是不問清楚，恐怕這幾天都睡不著覺。「我用的就是太蒼的武學亂花迷情啊。」

宋游一愣。太蒼的普通武學有這麼厲害？能和玄陽的絕學相比？他當然不傻，厲害的不是武學，而是何月本人。本以為對方只是個靠坐騎、玄靈保護的人，卻沒想，自身竟也如此不凡。他心中已經默默將何月的特徵記下。「你的名字是？」

何月淡然回答：「御靈老祖。」

宋游再次怔住。這麼年輕就有法號了？正欲問出原委，身體卻被一道光芒籠罩。緊接著，宋游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光芒之中。絕壁之上，再次只剩何月一人。他伸出手腕，夜殊自覺縮小，化作繩線粗細纏了上去。喝下背包中的回復藥劑、稍作調息后，一人一獸快步離開此處，踏上了寶塔的頂層。推門而入。撲面而來的古舊氣息。何月看著眼前書閣一般的畫面，感到有些詫異。幽暗的樓閣內，只有頭頂一盞燭燈亮著。悄無聲息。他緩緩走到書架年前，伸手摸了摸上面厚厚的灰塵。『不像是幻象了，這或許就是寶塔內部的真實景況。』這一層樓並不寬敞，六邊形，沒有任何隔間之類，六個書架貼著牆壁，擺滿了書籍。只從書脊處完全看不出這些書的內容，因為這個時空的人一般只會把書名印在封面上。「咳咳。」

腦海中突然響起一聲輕咳。何月手上動作一頓。「生命樹前輩，是您在咳嗎？」

然而並沒有得到回應。丹田處的幼苗耷拉著葉片，顯然正處於沉眠之中。「夜殊……」何月摸了摸手腕，「我腦袋裡有奇怪的聲音……！」

他頓時感覺毛骨悚然，後背發涼，彷彿有什麼目光正在盯著他。芒刺在背的感覺並不美妙。夜殊微微動了動，好似在安慰他。「咳咳……」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誰？」

何月四處張望，眼神疑神疑鬼地在各個角落停留，心中有些緊張。「哈哈哈，好了，你們不要逗他了。瞧把人嚇的！」

一道爽朗的笑聲傳了出來，再次讓何月心神一凜。「哼哼，難得有年輕人過來啊。」

「距離上一次來人，是多少年過去啦？哎，想不起來，沒有時間觀念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羽鶴沒有捨得把七幡塔交給年輕修士歷練。」

「是啊是啊。偷偷把我們這些亡魂給收集起來，還以為他是想當作機緣贈予他玄陽派的修士，沒想到竟然只是可憐我們。」

「好在他現在終於肯把七幡塔拿出來了，善哉善哉。」

「說起來，也不知大的我合歡派如何了，老掌門肯定也已經死了吧……下一頁！當前第1頁/共2頁

」一道道聲音就這樣交流起來，像是把何月給忘記了一樣。「那個……請問，各位前輩……你們到底在哪裡？」

何月弱弱插嘴。其中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回答：「我們呀，已經是亡魂了，就寄生在這些書籍中。你現在聽到的聲音是我們的意念。」

「原來是這樣，」何月明白過來，「那你們是哪個年代的人啊。」

有些中性化的聲音道：「咦，你問這個，我們也說不上來哦。你想想，一個從未來出現的人站在面前問你，你是什麼年代的人，你知道怎麼回答嗎？」

「說的也是。」

何月點點頭，明白了聲音的源頭，心中的恐懼便消散了。他盤腿坐下，與這些亡魂交流起來。「雖然有些冒昧，但為了搞清你們的身份我還是得問一下，你們是怎麼死的？」

中年女人的聲音道：「是封印那些所謂的仙靈時不幸隕落的……其實那些仙靈都是變異形成的妖怪，整什麼獻祭活人、幼童、良家少女，根本就別有居心，百姓們都被騙了。」

他們沒問何月現在的情況如何，應該是從上一個到這裡來的人說過了，或者是羽鶴仙人告訴他們的。何月想到酒兒的經歷，還是忍不住說了兩句。「妖怪和人一樣，也分好壞，不是所有的仙靈都心懷邪念。我就知道一位仙靈是被冤枉的，它一直很愛護它的信徒。」

場面難得的沉默了片刻。「你說的也有兩分道理，但我們見過的邪惡太多了。那個仙靈是什麼名字？」

「九尾狐仙。」

此言一出，驚呼聲一片。「你在開玩笑嗎？你知道我們這之中有多少人死在那場戰役里嗎？」

何月冷笑一聲，「呵呵，那隻能說你們太衝動了。」

他不以為意的態度不由得引來亡魂們的怒火。「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們的貢獻都是莫須有的？都是假的，都是錯的？」

「如果不是我們這些修士用命封印了那些作亂的妖怪，百姓從哪來的安寧？」

「就算是有你說的情況存在，部分仙靈是被冤枉的，但封印它們、沒直接殺死，已經是我們修士最後的仁慈了。放任掌握那種力量的生物存在，世界早晚會亂。」

何月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笑了笑，也不再辯論。「說吧，這第七層的獎勵到底是什麼？」

那最火爆的一道聲音顯然還在意難平：「哼，還想要獎勵？本來，能走到這一層，會得到我們這些死人的傳承，沒想，你竟是這樣一個不尊重長輩的人！知不知道一句話，叫做死者為大？」

「咳咳，炎銘，也不用說的這麼過分吧……」中年女聲清了清嗓子，勸道。另外那道中性化的聲音也站出來圓場。「哎呀，我們這也亡魂已經沒用了，將力量傳承下去才能更好的完成初心嘛。而且這孩子也只是說了一個猜測而已。」

「就是啊就是啊。」

火爆亡魂沒有說話，只是冷哼一聲。「無所謂，我與你又毫不相干，我繼承願意傳承給我力量的前輩便是了。」

何月自覺沒必要去討好人，便悠悠開了口。「諸位前輩，晚輩是太蒼門派的弟子，請問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傳承？」

「太蒼？」

「太蒼？」

亡魂們彷彿復讀機，陷入了思索。一道略顯陰柔的聲音道：「我們陣亡時，太蒼門派才剛剛建立不久，我雖是在你們老祖那挂名了，卻沒學什麼本事。我用的都是鴻蒙尊上所創的一些招式。抱歉，實在沒有能教授你的。」

鴻蒙尊上？鴻蒙道人？何月一聽，支棱起來。「鴻蒙前輩的絕招也不是不可以，我想學。」

「這……」亡魂們竊竊私語起來。「不是我們不想教你，是我們修行之人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鴻蒙尊上的招式不能由別人傳教，只能他老人家教授。」

「是啊。這也代表了我們整個修行界對他老人家的尊重。」

何月有些失望，卻不願放棄。「這規矩不太好吧，這不就阻礙了老前輩偉大思想的傳播嗎？」

「他老人家現在都生死不明了，你們若是還藏著掖著，豈不斷了這無上的傳承？」

「就交給我吧，我保證不會外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