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千金的諾
我叫琉璃，是雲繆宗的大師姐，也是臨空真人座下唯一的弟子。
其實我並不是唯一的弟子。
在十五年面前，我的大師兄，那個驚才艷艷，世人都說天賦最高的大師兄，在一次歷練中，為了救我而殞命。
我並沒有錯過師尊看到是我回來眼中的可惜，也並不是沒有聽到周圍人的閑言碎語。
他們都說，為什麼當初死的人不是我。
為什麼大師兄會為我死。
我也想問，為什麼。
可是我並沒有太長時間去懷念，大師兄用這條命救了我，我應該完成他成神的心愿。
我拚命修鍊，就是為了能夠完成這件事情。
而我，最近也遇上了瓶頸期，師尊因為師兄去世的打擊，已經閉關很多年了，沒辦法，我只能下山歷練看看有沒有突破瓶頸的辦法。
沒想到，就在我下山歷練的第一天，就碰上了這種事情。
我皺眉呵斥眼前的行為。
「住手。」
一群孩子圍著一個孩子拳打腳踢，孩子被壓製得抬不起頭，但臉上卻滿是憤恨，眼中還隱約帶著淚水，似乎忍耐著屈辱，但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來。
這讓我想起了自己曾經的經歷，也許就像是他現在的樣子吧。
我上前制止了那幫孩子的行為，把地上被打的孩子拉起來。
"你們在做什麼？"
孩子看向我，眼睛紅通通的，似乎很委屈。
孩子聲音很小，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卻掩飾不了那顫抖和哭腔。
他的雙眼紅腫，但是眼中的倔強不肯讓那滴淚落下來。
「他是魔種，是野種，我媽說他天生不祥，你看看他那金色的眼睛，明明是怪物才有的眼睛。」
其中一個男孩兒指著那個少年的眼睛說道。
我看向那孩子，果然如同男孩所說，眼瞳呈暗金色。
小男孩兒低聲反駁。
「我不是。」
"你不是怪物還敢偷東西！"
另外幾個男孩兒大聲吼道。
少年眼中閃過一抹痛楚，但隨即便又堅定起來。
"我沒有偷......"
"那這是什麼！"
一個女孩兒從少年的袖口處掏出一個饅頭。
饅頭很臟，有些地方甚至被劃破了。
這讓那少年身體輕微地顫了顫。
女孩兒嘲笑道。
「你還說不是你偷的。"
女孩兒把饅頭扔下腳下，狠狠的踹了幾腳。
「你這個野種就不配吃這個。」
她的聲音很尖銳，似乎要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惡意全部發泄出來。
說完之後，女孩兒帶著所有孩子離開了。
我蹲下身去撿起地上的饅頭，遞給男孩兒。
"你的饅頭。"
男孩兒愣愣地接過，慢吞吞的像捧著珍寶一樣把饅頭放進自己懷裡，然後撒腿就跑。
看著男孩兒離開的背影，我第一次有了好奇心，跟了上去。
男孩兒進了一間破廟。
破廟角落裡面躺著一個骨瘦如柴，面色焦黃的女人。
那個女人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頭髮也蓬亂，看上去非常虛弱。
她看見男孩兒過來，虛弱的伸出一根枯槁的手指。
"別走。"
男孩兒站在原地沒動，但他的眼眶卻濕潤了。
他走到女人身邊坐下。
「娘，我給你帶饅頭回來了，不是偷的，是我自己得來的，你吃點兒。」
男孩兒把饅頭掰成一小半一小半塞進女人嘴裡。
"嗯。"
女人吃完之後，似乎安靜了下來，但卻沒有睡著，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眼底有深深的哀傷。
男孩兒把剩下的一小半饅頭遞給女人，"娘，還餓嗎？"
女人搖搖頭。
"餓的時候你就告訴我，別捨不得吃，你放心，現在我已經能養活我們了，我找了一份兒活兒，老闆人很好的，以後我們不會餓肚子了，如果我表現好，他會給我錢帶你去看病的。」
男孩兒絮絮叨叨不停說著，女人的眼皮慢慢閉上了，手也直接垂下來了。
男孩兒抱著女人的屍體嚎啕大哭。
"娘，娘你醒醒啊！你別丟下我啊！"
"娘......你只是睡著了是不是，你別怕，我給你去找點兒暖和的，這樣你睡著就不冷了。」
"娘，娘......我去給你燒火。"
我看著剛剛被拳打腳踢，委屈的不行的孩子倔強的沒有掉眼淚，但是在娘去世的這一刻掉了眼淚。
在男孩兒要出去的那一刻，我現身出來了。
「她已經死了。」
聲音平淡，但卻震懾住了男孩兒，男孩兒停下了哭泣，獃獃的站在那兒。
「你很聰明，你應該知道，她已經死了，沒辦法了。」
我說出這話毫不留情。
很奇怪，師尊從小就說我是個怪胎，我心懷天下，但是好像心中從來沒有天下人，從來不會因為別人影響自己，冷漠的彷彿一個沒有心的人。
看著男孩兒哭的這麼傷心，我也一點兒共情能力都沒有。
見男孩兒獃獃地愣在原地，我轉身就準備離開。
男孩兒看著我的背影，突然喊道。
「仙人，你能不能帶上我。」
"你想跟著我？"
我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男孩兒。
他看著我，認真的點點頭。
我沒有拒絕。
因為他真的很像年幼時候的她。
我有一雙紫色的眼睛，從小我的父母說我是怪胎，在我五歲的時候，把我扔了，他們不想要我這個累贅，他們想要一個好的孩子，而不是像一個怪物一樣擁有一雙紫色眼睛，而且從來都不會笑，沒有一點兒共情能力的我。
如果不是碰上了大師兄，她可能早就沒命了。
那一年因為旱災，在路上父母嫌棄她是麻煩終究扔了她。
實在是太餓了，她不得不偷了包子。
被賣包子的人發現，他把我打的半死不活。
原本還要繼續收拾我，那個嫡仙一樣的人出現。
「她吃的東西我付錢。」
說了這樣一句話，她保住了小命。
後來大師兄問她願不願意跟著他。
「有包子吃嗎？」
小小年紀只想著不被餓死就是最好的。
大師兄點點頭。
「我保證。」
就這樣，她跟著大師兄回了雲繆宗。
從回憶里出來，我看著面前小小的一坨，開口道。
"好，跟我吧。"
說完，我轉身離開。
男孩兒緊跟在我身後。
「你叫什麼名字？」
「嚴諾，一諾千金的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