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卑有別
秀嫣這才發現,几案後端坐著一位面目嚴肅的長者,司馬師悄聲道:「秀嫣,這是我爹爹,快去上前參拜。」
秀嫣急忙輕攏雲鬢,整理衣衫,走到几案前,盈盈下拜,口中低聲道:「婢女秀嫣,參拜司馬太尉。」
司馬懿點點頭,心道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婢女,舉止也算端莊有禮,又見秀嫣面容清新俏麗,卻不浮華嬌艷;一雙美目,淚光瑩瑩,看來倒是為主忠心可鑒,心下也有幾分喜愛。
「秀嫣,你的話老夫已經聽到,只是此乃王府家事,我們又是外人,實在沒有道理插手其中,這樣吧,你先隨侍衛下去休息,容我和二子商議之後,再做定奪。」
秀嫣再次拜伏在地,哽咽道:「太尉大人,請恕秀嫣無禮,子夜郡主在王府多呆一刻,性命就少了一分,懇請您心懷慈悲,就我家小主人一命,秀嫣就是為您結草銜環也心甘情願。」
秀嫣被帶下去,司馬懿目光沉沉地注視著司馬師道:「師兒,你對為父說實話,你是不是和這位秀嫣姑娘有情有意?」
司馬師坦然望著父親,點點頭,:「父親大人,孩兒知道我與秀嫣尊卑有別,但秀嫣是個好女孩,她的品貌遠遠勝過那些官宦人家的大小姐,爹爹剛剛也看到,秀嫣為救子夜,深夜入府求救,這樣忠義的女子怎不令我心儀?」
「師兒,你隨為父行軍多年,屢立戰功,堪有大將之風,怎麼會如此兒女情長,似你這樣怎能做成大事,又如何讓司馬家族長盛不衰?」
「爹爹,」司馬師神情激動,熱血沸騰,一把拉開身上的袍衣,精赤健碩的胸背上,縱橫五、六道蜿蜒詭異的傷痕,「孩兒這幾年隨父馳騁疆場,一是為我司馬家族揚名,讓鄙夷我們的曹氏宗族知道,司馬家有的是不畏生死的熱血男兒;二是想用出生入死立下的戰功,換來父親的允諾,皇上的賜婚,娶我心愛的女子——秀嫣。」
「師兒,你也知道以司馬家為榮;你也知道曹氏宗族排擠我們,可是你卻想娶曹家的婢女,那你這堂堂的司馬大公子,豈不淪為曹氏奴才,這不是給司馬家丟盡顏面嗎?」
「哼!」司馬懿越說越氣,將手裡的茶盞重重地頓在几案之上。
「爹爹,孩兒心意已決,此生非秀嫣不娶。請恕師兒不孝。」說著,司馬師坦胸跪倒在地,倔強的目光直視父親。
眼看大哥和父親僵持,司馬昭不由得心急如焚,急忙走到司馬師身畔,同樣面向父親跪倒在地,「爹爹,我和大哥與子夜主僕相識之時,並不知子夜是曹府的郡主,只是憐惜他們三個女子,雖然生活困窘,卻自立自強,子夜從滿月起就被趕出王府,這幾年全靠秀榮、秀嫣二人為人洗衣,才勉強維持溫飽。今日,子夜也曾當眾說道,她與王爺沒有瓜葛,這主僕三人都是極有骨氣。這也正是我兄弟的佩服之處。因此,我們從未把子夜三人當做曹府中人,如果真是這樣,子夜也不會遭難,秀嫣也不會來找我們救人。」
司馬昭一席話說得入情入理,司馬懿不由得陷入沉思,突然門口傳來腳步聲,只聽府內一位幕僚匆匆走進來,伏在司馬懿耳邊低聲說道:「太尉,大公子求親一事失敗了,長樂亭主曹瑩已經名花有主。」
「噢?」司馬懿眉心一皺,司馬師大聲問道:「父親,你是給孩兒提親去嗎?」
司馬懿點點頭,「嗯,我讓李豐去到沛穆王府提親,不過沒有談成。」
「哼,」司馬師霍地站起身來,大聲道:「父親,我們司馬家族戰功顯赫,難道還要向他們這些無用的王爺低頭嗎?這些嬌貴郡主我一點都沒看在眼裡。」
「你懂什麼?」司馬懿斥道,「我們在功績顯赫,也抵不上這曹氏宗族的血脈,這求親乃是一種姿態,能夠免除很多不必要的猜忌。」
父子三人一陣沉默,司馬懿終於長嘆一聲,說道:「看來只好如此了。」說著,站起身來,率先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