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外婆過世
早上生物鐘影響下，小美還是準點醒來了。
等她穿好衣服、洗漱好、吃完飯，奶奶才語氣嚴肅又沉重地說：「乖囡，昨夜你外婆走了。今天你不要過去那邊了，我已經跟海軍媽媽說過了，那些菜不賣了。奶奶先送你去河北，等下等你弟弟起床后再和他一起過來。」
小美當下就大哭起來：「嗚嗚……你瞎說，媽媽還說外婆這兩天胃口好了，還說外婆的病會好的……」
王奶奶也不生氣，摟過孫女嘆氣道：「你媽媽也是關心則亂，那是迴光返照啊。」
小美哭的越發停不下來，她昨天買的東西還沒有拿去給外婆呢，雞湯還沒熬呢，外婆怎麼就走了呢。
哭聲把小華吵醒了，看姐姐哭，小華也大哭起來。
王奶奶無奈罵小華：「你哭什麼？什麼都不知道還閉著眼嚎。」
於是王奶奶給孫子洗漱吃早飯，然後鎖上門，牽著小華，背後跟著抹眼淚的小美一起去外婆家。
外婆是今天凌晨走的，小美爸爸媽媽一個晚上沒睡，先是迎接新生命，之後就是送走母親（丈母娘）。
其實外婆這幾天就不對勁了，就是王奶奶所說的迴光返照。
可是做子女的，哪會往那個方面想啊，都是開心她能吃下點東西了，期盼著能慢慢好起來。
昨晚吃過晚飯，顧花娥帶著吃的到娘家，發現了媽媽不對勁，已經認不出人了。
然後顧舅舅就請人去將兩位姐姐喊過來。
王培根在家裡人去看電影的時候，過來看丈母娘，發現不對后，用了點針，沒有起色，就一直陪在這裡。
後來看看外婆就是昏睡，以為還能熬個幾天，所以增香爸爸來喊顧花娥接產的時候，大家都勸他們夫妻倆過去產婦那邊。
也就是增香媽媽是生二胎，很快。
等產婦這邊諸事結束，夫妻倆趕到娘家。這時兩位姐姐姐夫都到了，其他親朋好友近的得到消息也都來了。
黎明前，外婆還是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小美和弟弟奶奶到的時候，舅舅家院里擠滿了人。
因為外婆是凌晨天將明未明時走的，明天就得出殯，所以今天就要開弔（出弔唁錢）。
早有人一早就去通知親朋好友了。
蘇城當地習俗，弔唁人得是早上去，吃中飯前要把事情辦結束。
如果來不及出弔唁錢，那就得到五七時來補上。
小美看見不少人拿著錢在交給一個賬房先生一樣的人。
這個人在一本白色的本子上記著帳，張三多少，李四多少……
交了錢的人，領到一把白布、黑紗，有的還有黃頭繩。
男人們在一旁喝茶聊天，女人們則在外婆身邊哭嚎。
小美記得爸爸曾說過：有淚無聲的叫泣，有聲無淚的叫嚎，有聲有淚的叫哭。
此時，外婆的三個女兒就在哭，而有幾個女的則是在嚎。
小美則是在泣，她很後悔，這兩天被兩瓶酒搞得有點飄了，都沒來好好陪外婆。
想到最近一次買的那些東西還沒拿給外婆吃，千辛萬苦求來的杜冷丁也沒用上幾支，眼淚就吧嗒吧嗒地往外涌。
又恨自己沒用，都穿到幾十年後去了，居然就只搞了幾支杜冷丁，抗癌防癌的葯都沒弄到，眼睜睜看外婆這麼痛苦，眼睜睜看外婆離開人世。
心善的小美因為這個認知哭的不能自已。
這心病一直到她成年才好轉，因為確實到她人到中年，癌症還未攻克。人們的認知就是延長生命，減輕痛苦。
中午吃飯時，小美怎麼也咽不下去，看陪外婆的人少了，自己走到外婆旁邊坐下。
她也不怕，拉了外婆的手，象以前一樣看著外婆。
外婆瘦的不成樣子，臉比平常起碼小了三分之一，臉上沒有一點肉，眼睛深凹進去。
小美看著這樣的外婆，悲從中來，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成串往下掉。
「哦喲，快點，小美，不能哭不能哭，你的眼淚不能滴到外婆身上的。」不知是哪家的婆子，看小美這個樣子，馬上來阻止。
顧花娥其實也不懂這些規矩，但這種場合，總要聽老人的話，就輕言細語哄小美不哭，出去外面吃飯。
「媽，你看外婆的手有點熱，是不是外婆沒死？」小美忽然緊張又開心地看著外婆：「你摸摸外婆的手。」
顧花娥忍不住流著淚抱緊了女兒：「小美，你摸了外婆這麼久，是你的體溫傳給了外婆。乖囡，聽媽媽的話，去外面找表姐表哥，你看外婆手上的針眼都流血出來了。」
小美一看，可不是。
這是爸爸給外婆掛水扎的針眼，現在體溫上去后，流血了。
小美還是覺得有可能外婆醒了，可是大人們強制抱著她出去了。
晚上，外婆的三個女兒都哭的暈了過去，王培根給三人掛了水。
小美不肯回家，睡在表哥床上，爸爸趁著她睡著，把她抱回了家。
第二天就是出殯的日子，大家老早吃好了中飯，開始一家一家磕頭拜別外婆。
小美哭的不能自已，看的顧花娥夫婦心痛不已，本來要帶幾個小輩去送外婆的，看小美這個樣子，幾個大人商量一下，決定就宗興去，其他小輩一律留在家裡。
小美其實很想送外婆一程的，可是媽媽跟她講道理，說阿姨家的表哥表姐都沒去，我們最小，我們去了，表哥表姐要難過的。
那倒是的，特別是二姨媽家就一個女兒，外婆最疼這個表姐，表姐幾乎從小就在外婆身邊長大，和外婆親的很，她不去，肯定很傷心，小美覺得要照顧到表姐的情緒。
還有，媽媽跟她說，舅舅舅媽宗興表哥都要去送外婆，就留宗明表弟在家，他是個憨憨，啥都不懂，托他看家，家裡被搬空也不知道。「你得在外婆家幫舅舅舅媽看家啊。」
小美想想對啊，不要大家回來，家裡什麼都沒有了，那也太慘了。頓時覺得肩上擔子重起來了。
所以當運著外婆的船離開時，儘管小美難受得心一抽一抽地疼，還是站在岸邊，看著船緩緩離開，沒有哭鬧著跟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