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終局之戰（四）

月神呆立在原地，不單單是因為見到十三位主神殞落的震撼驚恐，更是因為窺見無法理解的偉大存在時，發自內心產生的徹骨寒意與恐懼。

那十三位天外神祇，每一位都是無比強大的存在，每一位都能輕易殺死祂與污穢血日。

可就是這樣強大的天外神祇們，竟然一瞬間……全死了？

祂看向漂浮著的虛幻書籍，同樣無法感受到書本存在任何神力波動，彷彿剛才見到的龐然眼睛是幻覺錯覺一樣。

月神現在徹底明白了，在見證了天外神祇的隕落後徹底明白了。

無法感受到神力波動是因為自己實在是太弱小，祂與那隻恐怖巨眼比起來根本就不在一個層級。

那位『救世使徒』一眼掃來，月神心中一凜，連忙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林尋沉聲道：「因為混沌權柄能讓我脫離封閉而孤立的系統限制，達到與虛空宇宙之外交換能量的條件，從而讓無序變得可逆。」

「在本質上，真主是憑藉複製品混沌權柄，以神性為燃料，不斷清理自身已累計到龐大如海般的無序。」

「真主能以『知識之書』的形態繼續運行下去，就是靠著混沌權柄……」

『極妄惡果的極惡神性』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融入他的靈魂，成為他晉陞無上+級的踏腳石。

至於所謂的『初代管理員』，並不是被什麼人殺死取代了，也沒有使徒能在救世之書的掌控下殺死管理員。

「真主已經成功解析完命運權柄，如今的救世之書，對真主來說再無什麼秘密可言，一切真相都已浮出水面，包括無序神國的所在坐標……」

「祂這麼做，即保留了自身意志的存在，又讓靈魂與神體像器械般運行，將無序的產出量降到最低，從而儘可能的拖延存活時間，以完成下一步的計劃。」

知識神仆神色冷峻，一字一頓道：「也就是……化身為真正的無序之神！」

月神很自覺的屏蔽了自身感官，祂明白自己聽到的機密越多，活下來的可能性就越小。

「可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救世，那類似『有序』的能量卻完全沒有顯現的痕迹，儘管麾下使徒已經無比強大，拯救了無數個有著滅世邪神所在的世界，可『有序』卻遲遲沒有出現。」

知識神仆搖搖頭：「你是一個例外……這不是說你是違反宇宙根本法則的例外，你的混沌權柄也同樣符合宇宙根本法則。」

「對此，管理員制定了一個令人驚嘆無比的計劃。」

「你忘了我們對混沌權柄的理解么……無論是已經確定的未來，還是尚未發生的未來，你都能去嘗試定義，去嘗試改變所有的可能與不可能。」

「在你未真正超脫前，是無法令他人、令萬事萬物回歸有序的……」

林尋不由想到：外界……真正的外界是什麼樣子的？

「即便你決定向極其強大的敵人宣戰，真主也會以無盡神力支持你，成為你的力量源泉。」

一切答案都已清晰明了，所有線索都指向了一處。

「管理員對你所說『有序』，是救世之書誕生的最初目標，可經過驗證，這完全就是一條錯誤的道路。」

如果救世之書缺少最關鍵的制約無序的能力，是不可能憑藉吞噬神性的方法長久運行的！

林尋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道：「不對，還有那種名為『有序』的奇異能量，救世之書可能是靠這種能量維持運行的。」

「虛空宇宙中的無數強大神靈，為什麼要把『無上』之上的假想境界稱之為『超脫』？真主為什麼要把『超脫』的唯一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就像是『蒼古天閻』誕生出『極妄惡果』，而救世之書也孕育出一尊自己的極妄惡果，而且是如同救世之書那樣沒有自我意識的，並擁有巨量無序耐受性的無序之神，或者說是……無序之書！」

「計劃到這裡已經十分讓人驚嘆了，可管理員的計劃還沒結束……」

知識神仆繼續道：「救世之書既沒有類似『混沌權柄』的能力，世界上也不存在什麼『有序』能量，那救世之書能長久運行下去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無序之書從本質上屬於真正的無序之神，祂並不懼怕無序之神，吞噬另一位無序之神反而能為祂再次擴容大量無序耐受性，以命運共享，間接提升救世之書的無序耐受性。」

林尋一怔，神仆之前提前給予他無上級神性，甚至還說若有必要就會一舉將他的權柄晉陞到+18，以應對最壞的局面。

「想要自然誕生類似極妄惡果那樣的無序之神，條件非常苛刻，十分困難。」

「這就是管理員的計劃，這也是管理員需要『極妄惡果』進入無序神國的原因。」

祂必須得讓自己表現的乖巧聽話一些，甚至是得認人擺布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只不過，真相比我們推測的更加糟糕，而我們所需要面對的敵人，也強大到令人難以置信……你可以聽完真相后，再決定是否要前往無序神國。」

如果基於錯誤條件而推導出來的真相，那也一定是錯誤的『真相』。

「那尊強大神祇對自己進行了分割，將自身的真實意志化為了『管理員』，而祂的靈魂與神體則轉化為沒有意識的、只會依照擬定規則運行的『救世之書』。」

儘管他早就預見了月神會背叛倒戈，可這並不是留月神一命的理由。

神仆嘆了一口氣道：「關於這點，真主在解析完救世之書的一切后，很明確的告訴我，世間根本就不存在『有序』這種能量……」

「無序之書與救世之書同出一源，兩者有著不可分割的因果關係，管理員用命運權柄將兩者的命運相互連接，分享彼此的無序耐受性，讓救世之書得以續命很長一段時間。」

「只要有著源源不斷的『無序之神』來擴容，救世之書與無序之書就能長久的運行下去……」

「無序不可逆的前提條件是，我們所處的虛空宇宙是一個孤立封閉的系統，無法與外界產生能量交換，所以萬事萬物都會在不斷運行中趨於無序混亂。」

「由於兩者分割，管理員必須事先擬定好救世之書最基本的運行機制，因為一旦救世之書誕生，最深層的機制就無法修改。」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之後，只剩下一種可能性。」

林尋聽到此處陷入沉默。

「管理員制定了第一條『續存』與第二條『救世』的最基本運行機制。」

「萬物相生相剋，世界上存在『無序』，就一定有與之對立的『有序』存在，對不對？」

「真主之所以能與無序暫時共存，是模仿救世之書的構造，拋棄了自我存在的意識，將自身的無序產出量達到最低限度，並且複製你當時在全知世界+18的『混沌權柄』為核心，才能做到與無序共存。」

神仆的話語如同驚雷閃電般照亮夜空，劃破一切迷霧。

「……我們有多少勝算？」

「你可以試想一下，如果真主沒有複製你的『混沌權柄』，而化為類似救世之書的存在，能不能維持運行。」

「那尊無比強大的神祇甚至比真主還要更加強大，祂已能逾越靈魂的限制，能將自身的意志與靈魂分割。」

「祂必須得做出改變，選擇另一條道路繼續活下去，否則就會被無序徹底侵蝕，可救世之書的機制從誕生時就已制定，管理員與救世之書分割后就無法修改最基本的機制。」

「不過管理員已經有了先前的經驗，在祂的人為製造下，由無序使徒與舊日神靈來不斷滅世，無序之神的誕生就只是個概率問題而已。」

「管理員對你所說的『無序使徒』，最後進化為『無序之神』的存在，不是別人，而是救世之書本身，是無序之書！」

以剛才恐怖巨眼所展現的神力，祂沒有絲毫反抗的資格，如果對方想要殺死祂，祂只能閉目等死。

「有另一種辦法確實能大量增加對無序的耐受性，令救世之書得以續命，但絕對不是什麼『有序』。」

「救世之書派遣使徒不斷救世，獲取有序來持續對抗無序，以此長久運行下去。」

當然，全能真知本身的無序耐受性就十分強大，足以遠遠甩開一眾主神祇。

林尋倒不是刻意維護管理員或者是抬杠，只是神仆所說的無序是宇宙根本法則，根本沒有制約手段與真實情況不符，他的混沌權柄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救世之書根本就沒有類似制約無序的權柄力量，能運行至今就是一件極不合理的事情！」

「既然無法對抗無序，那所剩的道路就只有與無序共存。」

他要幹掉月神，以此取得前往無序神國的鑰匙，與管理員展開最終的決戰。

「與其在無序大量累計徹底將祂侵蝕前，繼續吞噬其他神靈飲鴆止渴越陷越深，不如尋找一條能徹底消除的道路……也就是去尋找與無序對立的『有序』能量。」

可當初不管他怎麼詢問詳情，知識神仆都不肯回答，只說僅僅是推測，沒有切實證據。

「通過完完整整的解析，真主發現命運權柄、以及救世之書的所有權柄，都沒有類似『混沌權柄』那樣徹底清理無序的能力。」

雖然祂完全無法聽懂兩人交流的語言，可從兩人的表情看來，無疑是在商討什麼重大機密。

看神仆現在的表情，恐怕一切真相背後隱藏著他難以承受的巨大危機。

救世使徒最終沒有臣服，並且殺死一眾天外神祇，就證明使徒要與神國為敵，而祂則在關鍵時刻站錯了隊伍。

林尋眼神不善，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殺意。

「管理員最終成功的孕育出無序之書，並且掌控了這本同樣沒有意識的書籍，但祂無法徹底拋棄救世之書，因為祂的存在就需要救世之書來維繫。」

「這一切都取決於你，真主永遠也無法徹底解析混沌權柄，更無法真正知曉這權柄力量中到底蘊含著多大的能量。」

白袍老者的神情無比凝重，緩緩道：「林尋，你不用先著急殺死這位土著神靈。」

「祂決定以救世之書累計的龐大無序量，孕育出一尊無序之神……」

神仆顯然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畢竟連擁有正牌混沌權柄的他，都尚未感知到『外界』的存在，除非能真正抵達超脫，否則沒有人知道答案。

「也正是因為掙脫了孤立系統的限制，所以這才能被稱之為超脫，所以全能真知會才把一切希望都傾注於我身上。」

【你的『混沌權柄+17』已晉陞為『混沌權柄+18』！】

「管理員越來越失望，無數次的失望累計成絕望，在救世之書的無序耐受性耗盡之前，祂最終驗證了這條道路是完全錯誤的。」

「事實就是，我們所處的虛空宇宙是一個完全孤立的封閉系統，在孤立系統中，萬事萬物的運行不可能朝低熵的狀態發展，亦不會變得有序……因為無序是宇宙的最基本法則！」

無序之書存在已久，由使徒與舊日神靈培養孕育的無序之神，就會像極妄惡果那樣被引導前往無序神國，為無序之書一次又一次的擴容無序耐受性……從而達到永遠續存的地步。

「在漫長歲月前，救世之書還是一尊無比強大的神祇時，祂就意識到自己的道路終點是無序深淵，即使祂再吞噬無數神祇也永遠不可能完成超脫。」

「祂操控救世之書，將自身的大量權柄種子分發出去，培養成千上萬的強大使徒，進入一個又一個世界，不斷完成救世之舉來產出『有序』能量。」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眼中的光芒已無比堅定。

林尋閉上眼睛，佇立原地久久思索。

「雖然這種分割永遠也無法做到徹底，但這已是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層級了，對於所有生靈來說，自身的意志來源於靈魂，是你的靈魂決定了你此刻的所思所想，兩者不可能分割。」

「你現在應該有答案了……」

越是強大的存在，靈魂中產出的無序就越是龐大。

「所以，祂決定將昔日強大的使徒調入無序之書，毀滅一個又一個世界，以各種方式散播無盡的無序，以此不斷孕育如『極妄惡果』那樣的無序之神。」

【你的靈魂權柄『混沌權柄+17』獲得提升！】

「混沌權柄的存在，就說明確實是有違反宇宙法則的事物，所以你不能否定『有序』的存在。」

「但很可惜，事實情況與預想完全不符，救世之書已通過無數次的救世，徹底驗證了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類似『有序』的能量。」

「那方法就是成為虛空宇宙『熵增』的一份子，擴撒毀滅萬物的無序。」

他思考中發現一處邏輯漏洞，對神仆道：「你說世界上不存在『有序』能量，可從另一種角度看，能清理無序的『混沌權柄』就是一種有序權柄，並且還從本質上違反了宇宙的根本法則。」

一旁的月神看著兩者倘若無人的交流，就像是遺忘了祂的存在一樣。

林尋終於明白一切。

「真主由於自身所限，無法直面無序之神，但我所承諾的始終不會改變。」

如果他決定向敵人宣戰，那麼需要面對的不是管理員，而是無比強大的無序之書，是由救世之書親自孕育出的無序之神！

全能真知在未成為『知識之書』就是使用這種方式，消滅吞噬了無數神祇，支撐到再也無法堅持的地步陷入沉睡，最終才等來了林尋……

真正的管理員早已前往無序神國中管理那本更重要的無序之書，留在救世之書里的管理員，包括圖書館的那一位，都只是分身而已。

知識之書嘩啦啦的翻頁，神仆的身影隨之浮現。

「即便獲得了大量無序耐受性，可救世之書依舊還在不斷產出無序，雖然能尚且續存，但仍舊不是長久運行的辦法，遲早還是會被無序徹底侵蝕。」

「如果存在『有序』，宇宙虛空就完全不會是現在的這幅樣子，甚至宇宙都不可能誕生存在，有序完全違反了最基本的法則！」

知識神仆點點頭：「你的混沌權柄是一座橋樑，是一座能與『外界』交換能量的橋樑。」

吞噬融合其他神靈的神性，能微量提升自身無序耐受性，但也會帶來自身靈魂的壯大，導致產生更多的無序，這充其量只是一種飲鴆止渴的方法。

「只不過，目前的你還遠遠未觸及真正的超脫，混沌權柄也完全稱不上是大橋，連稱之為獨木橋都很勉強，所以你與外界交換的能量有限，使得自身能清理的無序也極其有限。」

【你的靈魂已晉陞至『無上+級』！】

神仆展露一絲微笑，解除所有的許可權限制，遞上知識之書。

林尋接過書本，隨即……將這本蘊藏著無盡神力的書融入意識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