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千金，假千金
愛音島的時間，已經是凌晨快一點。
而在的東南部，卻是華燈初上的晚上七點多。
司無垢坐在書房。
他聽著司音那一句平淡的「司先生」，足足怔愣了半分鐘之久。
那女孩還是個小嬰兒時，司無垢曾無數次想將她掐死在襁褓里。
後來她一聲聲叫他爸爸時，司無垢心底恨極，對女孩只有厭惡與冷漠。
而這一次，女孩終於不再叫他爸爸，而是如此平靜的稱他為，司先生……
司無垢的心底，便湧起一股複雜難言的情緒。
似釋懷，也似耿耿於懷。
又好似，還藏了一絲隱藏極深的愧。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也沒有糾正司音的稱呼，而是略有些疲憊道：「離家一年多，真不打算再回家了嗎？」
「家？」司音的語氣，並無嘲諷，而只是單純的疑惑，以及淺淺的否認。
司無垢以為她還在介懷一年前知道的事，嘆了口氣，緩緩道：「抽空回來一趟吧，你母親……她被檢查出阿爾茨海默症。」
司音捏著手機的手指驟然收緊，腦海里浮現一個溫柔女人的模樣。
心口處，輕微滯痛，她語調仍波瀾不驚：「嗯，我抽空回去一趟。」
她原本就有打算最近要回司家一趟。
去將自己真正的身世，告知給司家。
二十年前，她和陸晚晴被抱錯，人生從此交換。
對陸家而言，她是真千金。
對司家而言，她是假千金。
只可惜，不論是陸家的真千金還是司家的假千金，這兩頭，她都沒討到好。
陸家對陸晚晴有二十年的感情，對司音，只以為她是從哪個山窩窩裡走出來的野雞，處處比不上陸晚晴。
而司家……
司家的勢力主要在。
陸晚晴一直以為她的原生家庭很糟糕，一直拒絕了解司家，也總揚言她對養她的陸家充滿感恩，只希望能一直陪在陸家父母身邊。
但其實，司家在的勢力，十個陸家也比不上。
司音一直不曾向陸家透露司家勢力，倒也不是故意坑陸晚晴這個司家真千金。
而是，她在司家的身世，有點特殊。
約莫在一年之前，一座監獄里，一位囚犯病危將死。
而他死前最後的遺願，是想見見自己女兒。
正是那時候，司音被告知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她以為的父親，不是她的父親。
她真正的父親，是一位***犯。
那人曾擄走司無垢的妻子，囚禁一年之久。
她便是在那樣特殊的情況下，不被任何人期待地，誕生於這個世上。
司無垢不是她的父親。
而她的父親，也就是那位***犯，非常可笑地，居然是司無垢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也正因為是親弟弟的女兒，司無垢曾在司音幼年時，無數次想親手掐死她，最後卻忍住了。
司無垢隱瞞了弟弟和妻子的黑暗故事，對外宣稱司音是他的女兒。
司音人生前十九年裡，一直以為自己是司無垢的女兒。
她一直被父母和哥哥們厭惡，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她一直費盡心思地討好她認定的家人們……
直到被告知真相，才恍然大悟——
原來，從來不是她不夠優秀或不夠懂事，而是，她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是骯髒而不被期待的。
她是母親心口的一道疤，是父親頭上的一棵草，和六個哥哥們，也是同母異父。
難怪，不論她如何討好，她以為最親近的家人們，對她從來只有冷漠與厭煩……
得知真相的司音，彷彿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她離開了司家，來到夏國。
結果，還沒從司家的身世中緩過神，又被陸家人告知——
她是陸家的真千金。
那麼，其實陸晚晴才是司家女兒。
陸晚晴才是那個，不被司家期待的司家真千金……
那麼司音那十九年裡遭受到的冷漠與不公，究竟算什麼呢？
她已經崩塌的世界觀，崩無可崩，那年如行屍走肉般，幾近抑鬱。
也正是這般最脆弱最絕望的時候，晏遲趁虛而入……
可就在新婚夜這天。
又被告知，晏遲對她的所有寵愛，原來也是假的……
司音靠著駕駛座的椅背，第一次對「懷疑人生」這四個字有如此深刻的感悟。
掛了電話后，她坐在車上聽了會兒海妖的哭泣。
正好假裝是自己哭得盡興了。
儀錶台上的手機又震了一下，這次，是一條微信消息——
六哥：【小七要回家了？發個地址六哥開灣流g650去接你？】
司音目光平靜地看著這行字許久。
他們原本也不知道司音的身世，只是受長輩和其他哥哥們影響，才有樣學樣地，冷待司音。
不過，那些年裡司音多乖啊。
當然，所謂的改善態度，其實對比一般人家哥哥對妹妹的寵愛，是遠遠不及的。
但對從小就受夠了冷漠的司音而言六哥從指縫間泄露出的零星善意，都讓她感激涕零。
他們的丁點善意，司音全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回報。
以往六哥給她發消息，司音都是秒回。
以往六哥說要開灣流接她，司音瞬間便會喜上眉梢，恨不得將世上最好的禮物，捧到六哥跟前做補償。
可這一次，時隔一年，好不容易再收到六哥發來的消息。
司音的神情，竟是出奇地冷漠。
夜色漸深，海妖的哭泣聲也漸漸停歇。
司音捏著手機打字：【不麻煩六哥了，我自己飛回去。】
那頭過了兩分鐘回：【幾點的飛機？哪個機場？我去接你啊。】
-
隔天的飛機，納庫機場。
司音下飛機時格外疲倦。
剛給手機開機，就收到一系列的信息轟炸。
微信置頂的「三隻小仙女」聊天群里——
夏小鴨：【新婚快樂鴨@司小七】
曹日天：【新婚快樂鴨@司小七】
夏小鴨：【小七在哪結的婚啊，藏那麼深？結婚當天一個朋友圈都沒有就算了，新郎照片也不來一張的嗎？】
曹日天：【嘖嘖，我很好奇什麼樣的男人，能夠征服咱們盛世美顏的小七，而且是讓咱小七英年早婚的程度！】
夏小鴨：【那必須是巨帥巨有錢！再加一條：氣大火好！】
曹日天：【嘖嘖，第一條和第二條屬於合理推測，第三條我已經掌握了證據。】..
夏小鴨：【？？？？你在嗦神魔？？？】
曹日天：【不然你以為小七為啥下午三點都沒看消息？那必然是老公床上功夫好啊[陰笑][陰笑]】
司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