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偶遇

上學買房看病，曾幾何時，天朝百姓一直受到這三大難題的困擾，從事這三個行業的部分工作人員，也經常遭遇來自勞苦大眾的怨念。

很不巧地，路嘉老媽正是飽受輿論詛咒的房地產商中的一員。

當初選擇這個項目，大概是因為小地方沒什麼值得發展的東西——市場有限，沒特別發達的產業，穩賺不賠的行當數來數去就那麼幾樣，能做大的更少，衣食住行，人總是要住房子的。

尤其是以天朝人的觀念，無論地價隨著gdP飛漲到什麼地步，買房都是人生大事。

經過十年的經營，公司在本地市場佔據份額不小，算得上是個不大不小的地頭蛇，還有餘力把觸角探到外界，在北面的中海也能分到一小杯羹。

當年創業的辛苦路嘉並沒有過親身體會，但他知道一個女人想要在這種產業中佔一份額是多麼的不容易。

無論在一線大城市也好，三線小城市也好，地產商的競爭都是激烈萬分，猶記得有那麼幾年，媽媽都幾天幾夜地不回家，回來時也是疲憊地倒在床上就睡，時而大醉回家，病根就是那個時候落下來的。

路嘉深深知道公司凝聚了媽媽多少心血。

有人想要趁火打劫，路嘉覺得，自己至少應該搞清楚些事情。

「是，是的，確實有人在收購公司的股份。不過最大部分的股份還是在路總手裡，他們是收購不走的，小嘉你不用擔心。」一身幹練打扮的黃秘書對路嘉笑笑，笑容很有些安慰的意思。

「知道收購股份的人是誰嗎？」

「是省城的一家地產公司。」黃秘書道：「據說來頭不小，也很有錢，不過路總那邊始終沒有鬆口，現在也只是收購一些散戶和小股東手中的股份而已。」

「這樣啊……」路嘉搖了搖頭，產業兼并，大魚吃小魚，商場如戰場，你弱了，人家自然要吃你，沒什麼可抱怨的。

看著有些荒涼的寫字樓層，路嘉嘆了口氣：「公司這個樣子，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吧？」

黃秘書勉強地笑了笑：「幸虧有李經理在，現在還有一些業務可以做，架子還沒有散掉，不過……路總要是再不好起來……」

「幫我謝謝李經理。」隨口敷衍幾句，路嘉走出了公司，臉上蒙上一股yīn翳，忽然意識到自己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被保護著的狀態下。

如果媽媽死了之後會怎麼樣？

公司江河rì下，股份被人巧取豪奪，對經營一竅不通的他即便想做什麼也是無能為力。

不知道這能不能算是307口中死神預見到的『有趣的未來』？

路嘉自嘲地笑笑。

走到巷口的時候，路嘉忽然眼睛一橫，注意到一側有些異狀——兩片高樓之間充斥著一種異樣的冷清，顯得十分的詭異。

這時手背突突突突地跳了起來，路嘉微微低頭，彷彿看到墓碑sè刺青在皮膚下面蠢蠢yù動。

有問題。

路嘉眼睛一縮，猛然退後一步，轉到牆壁后的角落裡。

『偵測到未知結界：jǐng告，無相關技能，無法解析結界屬xìng。』

路嘉猛地jǐng惕起來，這時看到后側一群放學的中學生說說笑笑地走近，又在十幾米遠的地方很隨意地轉個彎又走開了，路嘉悄悄地跟了上去，看著連續幾群人都繞了一個大圈繞過這片區域，而意識不到直接從zhōngyāng通過，路嘉終於能夠確定，這個結界有著近似驅趕閑人的功能。

確認了這些的路嘉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他並不知道世界上除了獵場之外有什麼超能力存在，但無論這片結界的出現和獵場有什麼關係，他都沒資格好奇。

自己只是個d2等級的新手而已，能放出這種大範圍的結界的人，絕不是自己能夠招惹得起的。

剛走出兩步，一陣幾乎聽不見的清脆的響聲就在路嘉身後響起，他心中暗暗一驚，快步走進旁邊的門洞，將人皮面具戴在臉上，等待了約莫一個小時，直到看到好幾個住戶從樓梯經過，才緩緩地走出去。

方才還空無一人的詭異區域一個小時間就多了許多人氣，路嘉皺了皺眉，在小區裡面逡巡片刻，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些不那麼自然的痕迹，被利刃和尖刺蹂躪過的牆壁與草叢，角落不太明顯的斑斑血跡。

「有人在這裡打鬥過。」路嘉判斷了出來，跟著血跡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

他抬起頭，左側正在石桌上打麻將的幾個老頭子身旁一個高挑的女人正用玩味的視線盯著他。

女人長相平平，說不出哪裡好看，穿著套女式西服，臉上畫著淡淡的妝，氣質好像在公司里做著普通文職工作的青年職員，放在人堆里絕不突兀。

可是盯上那雙視線，路嘉心裡就是一陣冰涼，看著女人漸漸靠近，腳下不動聲sè地快步向後兩步，退入路旁下課回家的學生人流之中。

「你……」女人盯著路嘉，似乎感到有些好笑：「就不想和我聊聊？」

「你是誰？」路嘉作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我不認識你。」

他暗暗打量左右，和這個女人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反覆模擬逃跑的路線。

得到的結論是最好留在人流里。

「你有點太緊張了，剛進入獵場不久吧。」女人點了根煙，將煙盒遞給路嘉：「來一根？」

路嘉皺了皺眉：「我不會抽煙。」

「還是個孩子。」女人失笑著看了路嘉一眼：「不過挺jǐng惕的，素質倒是不錯，有可能活得長一些。」

路嘉沉吟道：「你……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你認為我們這種人相遇的時候應該做什麼？」深深地看了路嘉一眼，女人笑笑：「殺人奪寶？」

路嘉挑了挑眉。

按照死神定下的規矩，兩個獵人在現實中見面，不開片明顯是不合理的。

「你看那個人。」女人指了指路邊一個剛剛從賓士車中走出來的中年胖子：「他身上至少帶著透支額度至少七位數的信用卡，個人掌管的財產也絕對在千萬以上，一個一貧如洗的人，比如那個，綁架這個胖子，方法得當的話可以搶走大批錢財，一夜暴富，他為什麼不這麼做？」

「他沒這個能力。」看著女人手指的乞丐，路嘉搖了搖頭。

「假設他有呢？」

路嘉心頭湧起一陣怪異：「你不想殺我？」

女人搖搖頭：「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因為法律，法律保護著這個胖子，也保護著這個乞丐——只要他不觸犯法律。」路嘉皺皺眉：「你想說什麼？」

「如果他的所作所為不會觸犯法律呢？或者說他有能力這樣做之後完全脫離法律的制裁——僅限於這一次，他會這樣做么？」女人繼續追問。

路嘉搖搖頭：「不一定，這要看他個人對錢財的**能不能突破他的道德底線。」

「說得好，小朋友。」女人笑了笑：「你對點數的**和渴求突破得了你的道德底線嗎？」

路嘉一點頭，又搖搖頭，表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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