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胡人
為首的是個壯漢,身上穿著粗布衣裳,打眼看上去與尋常的獵戶並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江暮雨心中卻沉了沉,男人身邊的那些人看起來訓練有素,比先前的那些逃兵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一看就是受了專業的訓練。
那打頭的壯漢走過來看到面色酡紅坐在地上的男人,面上有些厭惡:「當初定的規矩都喂狗了?」
看到壯漢,男人方才威風叫嚷的氣勢頓時弱了大半,顫顫巍巍的起來朝著外頭走。
他離開之後,壯漢看向劉文以及跟在劉文身後的她們。
「你們既然到了這裡就乖乖聽話,不會有性命之憂,否則……」
他眯了眯眼睛,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江暮雨卻平白出了一身白毛汗。
她猜得不錯,這些人的確不是漢人,瞧那樣子應該是偷偷翻過崎嶺的胡人,想要借著這個機會裡應外合的將駐守在邊境的軍營打掉。
江暮雨坐在充滿灰塵的柴房之中,仔細將此事的前後經過想了想。
夜襲和官道出事的時間都太巧了,幾乎發生在同一時間。
這裡地處偏僻,一般人也不會過來,若是假借夜襲,讓一伙人潛入境內,之後再做行動,打過邊境幾乎是輕而易舉地事情。
只是他們再怎麼算都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離開軍營前往附近的州府求救,也並沒有想到附近的州府居然真的會施以援手。
江暮雨垂下眼眸,掩藏在袖中的手中摩挲著玉瓶。
這是離開時她借著洛郎中的藥材所配置的能叫人渾身乏力的葯,如果能夠潛入后廚給食物之中下藥……
夜色慢慢沉下去,江暮雨將頭靠在牆上休息,卻聽得外頭有低低的說話聲,似乎在叫著「小姐」。
歸平率先睜開眼睛,從鞋筒中慢慢抽出一把短匕首,慢慢的摸到窗口處。
外面那人見裡面沒有動靜,便又沒有了聲響,就在江暮雨以為外面的人離開時,彤華示意他們噤聲,劉文護著江暮雨慢慢的退向光打不到的角落。
屋后的其中一塊兒磚微微鬆動,緊接著就被人從外面挪開,有人貼著牆壁向裡面看。
他的聲音此時更加清晰了:「塢城來的嗎?」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江暮雨想了想:「馬驛卒?」
外頭的人頓時變得興奮起來,連忙應了一聲:「是我。」
聽他的聲音如常,應該是沒有出什麼大事,江暮雨鬆了一口氣。
時間緊迫,江暮雨沒敢耽誤,將之後的計劃說出,先假裝他與歸平是未婚夫婦,之後再打消那些賊人的警惕,好讓他們能夠順利的給外頭送信。
馬驛卒不疑有他,連聲應下。
屋后的磚重新被人堵上,房間里恢復了寂靜。
江暮雨看著堆放在房中的貨物以及緊閉的房門有些頭疼,若是單純的山匪倒也好,若是境外的訓練有素的胡人,想要行動便比之前麻煩許多了。
第二日一早,房門便被人打開,一個男人走進來,在裡面環視了一圈,而後將江暮雨與歸平從地上拉起來。
劉文心裡一慌,連忙跑過去阻攔:「你要將我的妹妹帶去哪裡!」
男人推開他,用不太熟悉的官話道:「大人想要見她們。」
說罷,便不由分說的將兩個人推搡出門。
客棧的大廳之中,昨日的馬驛卒將酒菜一一擺放在桌上,看到她們之後先是一愣,而後又很快扭頭。
坐在椅子上的壯漢笑了笑:「哪個是你的女人?」
因為昨夜已經提前說好,故而馬驛卒指著歸平道:「是她。」
壯漢又看向歸平,歸平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樣。
「說話!」壯漢身邊的人不耐煩吼道。
歸平眼睛一瞬就變得通紅,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搖了搖頭。
壯漢嗤笑一聲,將目光轉向江暮雨:「她是他的未婚妻子,你又是何人?」
江暮雨歪著腦袋,目光疑惑的看著他們,又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
昨日帶著他們進來的男人見狀連忙說道:「大人,這女人是個傻子。」
壯漢挑了挑眉頭,慢悠悠道:「帶回來的不是傻子便是啞巴,你當我這裡是做慈善的地方?」
男人額頭上滲出一些冷汗,卻沒敢說話。
好在壯漢也沒再說什麼,擺擺手道:「算了,索性沒用,過會兒找個地方處理了也就是了。」
話音剛落,馬驛卒抖了抖,咬著牙看了她們一眼,而後走到壯漢面前跪下:「畢竟是我的未婚妻子與妹妹,還請大人高抬貴手,我這妻子雖是個啞巴,卻也能夠勞動。」
壯漢看著歸平若有所思,後者眼眶微紅,抿著唇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倒還真有些弱柳扶風的滋味兒。
與自己部落女子完全不一樣的嬌弱。
還有那傻子,雖然傻了些,但是長相卻要比啞巴更加好,倘若是個正常人,他倒會真的將人帶回去納為姬妾。
想到這裡,壯漢便點點頭,指著帶他們回來的男人道:「那便由你負責,順便把柴房裡的那倆人提出來,安排他們做事。」
這裡的生活方式與他們那裡的不一樣,多些漢人伺候倒也正好。
在驛站待了兩日,江暮雨趁著送飯的功夫已經將這上上下下的布局摸了個清楚,只是唯一棘手的就是向外面送信的事。
驛站中所囤的糧食不多,江暮雨掐著時間,猜測他們應該會在夜裡悄悄動手。
於是趁著看管的男人做準備無暇顧及她時,便偷偷進了廚房。
這些日子除了在外面的馬驛卒江暮雨就沒有見過老驛長與另外一個人,如今進了廚房才知道,那些人生怕兩個人逃跑,便用鐵鏈綁著,讓他們除了方便其他時間都在廚房。
老驛長看到江暮雨有些激動,隨即卻又臉色一變,連忙低聲說道:「小姐要當心,這幫人是胡人,想要趁機偷襲軍營。」
江暮雨點點頭:「我都知曉,你且放心,我此番前來就是來幫你們的。」
說罷,她便從懷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玉瓶遞給老驛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