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後悔
十個人整整齊齊地圍坐在桌案邊，都沒拿起筷子，端端正正地像是在舉行什麼隆重的飯前儀式。
有一個小童咽了口口水，忍不住伸出手偷偷地想要揪一塊肉來吃，被一旁的大人一眼發現，拍了一下小手便馬上縮回去了。
司星雲見了，伸出筷子夾起一塊肉放入小童碗中。
「你們怎麼不吃？」
金父有些局促又恭敬道：「仙師你先你先！」
他聽金坷垃說過鹿竹的道侶，那可是個特別厲害地位特別崇高的人，人間的皇帝想見都見不著，就連他孫兒們上的修仙學校里那些老師，都只是他門下最普通的弟子，今天見到真人，當真乃神仙下凡，姿容絕世，他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做什麼了，生怕唐突了這位仙人。
司星雲態度謙和，聲音也比剛才多了些許溫度，「無妨，你們動筷，不用在意我。」
他這一發話，眾人又同時拿起了筷子，手忙腳亂地去夾菜。
司星雲又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入身邊鹿竹的碗中，「怎麼不吃？」
鹿竹趕忙一口塞入嘴巴，捧場地誇讚：「太好吃了！」
心中卻在胡思亂想，天人交戰。
阿闌不會是生氣了吧？
這麼關心我，還給我夾菜，應該沒生氣吧？
可是他剛剛喊我道侶的模樣，有點子不對啊……
哎呀……他的表情太難捉摸了，根本就看不出來到底生沒生氣嘛！
他不會是在人前不發作，一會回去好好跟我算賬吧……
嗚嗚……這不會是我最後的晚餐吧？
吃著吃著，鹿竹就覺得手中的豬蹄不香了。
好不容易捱到晚餐結束，司星雲拒絕了金父金母的熱情留宿，和她向眾人告別，緊緊攥著她的手，飛速地掠過山脈河流，經過關卡和傳送陣。
終於回到絕靈地的洞府。
一走進自己的洞府，鹿竹就抱住司星雲的雙腿，誠懇地反省自己的錯誤。
「阿闌！我錯了！」
「我不該不認真修行，更不該偷懶跑出去玩，以至於你現在都渡劫圓滿了我還在渡劫中期！」
吃飯的時候她就發現司星的修為已經到最後一個階段了，她猜想這也許就是他生氣的原因，本來現在就可以去天外的，硬是被自己這個拖油瓶浪費了時間。
鹿竹一邊檢討錯誤，一邊悄悄觀察司星雲的表情。
奈何對方一直都是一副冰塊臉，哪裡看得出來情緒波動。
鹿竹有些懊悔，司星雲這人修行最為認真，兩人還商量好了，為了精進更快，渡劫圓滿之前，修習純陽功法的他要保持元陽之身，現在自己卻總是偷跑出來，耽誤了進度，他會不會後悔和自己結成道侶了？
想著想著，鹿竹心情越發沮喪，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只是埋在他的衣袂中。
司星雲蹲了下來，捧住她的臉，他發現那雙剔透的瞳孔裡面有些晶瑩的東西在閃動。
司星雲認真地解釋：「我沒生氣。」
鹿竹睜大了眼睛，眼圈周圍有些發紅。
聽見他這句話，她不知怎麼的，情緒莫名就上來了，眼中的水霧也越來越多。
見自己的解釋好像起不了什麼作用，甚至把事情弄得更糟了，他的眼中頭一次出現了些許慌亂。
「真的，沒有生氣，我只是太久沒見到你，想接你回來。」
司星雲的雙手拇指按了按鹿竹的眼角，想把那些水光擦除，但好像於事無補。
那雙秋水般的剪瞳此時像個漏水的篩子，哪裡都捂不住，他有些手忙腳亂，語氣也局促起來，「若是你還想玩，明日我陪你一起去，不修鍊了，好么？」
他小心翼翼地哄著，鹿竹聽到這句話，突然就覺得自己特別特別喜歡他，忍不住哭了出來。
「嗚嗚……阿闌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司星雲寵溺地望著鼻頭髮紅的鹿竹，一手拿著潔白的衣袖去擦她的涕淚，一手安撫地摸摸她的頭。
「我也不知道，心悅，大概是是比大衍術還要難的道吧……」
……
抽噎了半晌，鹿竹終於平復了情緒。
兩人坐在床榻邊，鹿竹靠在他的懷中，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閉關出來，發現我躲懶，就真的沒有一點情緒嗎？」
司星雲想了想，道：「有。」
鹿竹坐起身：「什麼情緒？」
「後悔。」
鹿竹不解：「後悔？」
感覺到鹿竹的後退，司星雲將她朝懷著一帶，欺身上來。
灼熱的呼吸吐在鹿竹的耳後，酥酥痒痒的。
司星雲的聲音低沉沙啞，充滿著沉溺的蠱惑。
「後悔沒有早日與你雙修……」
鹿竹疑惑的表情凝滯，絕美的容顏瞬間在眼前放大，一張溫暖的唇貼了上來，瞬間全身像過了一遍電流，又麻又軟。
「唔……」
一絲絲甜意從口中瀰漫開來，鹿竹迷醉地閉上了眼睛。
感受到對方呼吸的急促，不自覺的迎合，司星雲喉間發出一聲喟嘆，微涼的手遊離過下頜，鎖骨，經過背脊，腰線……
鹿竹只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心如擂鼓，癱軟如泥。
床幔無風自攏，掩下滿室春色。
……
三百年後。
鹿竹終於渡劫圓滿了！
一百多年前，司星雲終於沒壓制住修為，天劫降臨。
沒有仙靈之氣的灌體，此天劫將會不死不休，除非兵解成散仙，鹿竹便將他收入秘境，天劫沒有攻擊目標，這才消散。
她為了讓他早日出來，終於發奮圖強，閉死關提升修為，這才在一百多年後到達渡劫圓滿。
這些年，迷津中的散仙也都安分守己，和鹿竹達成了合作，併發下心魔誓言，不傷害鹿竹等人。
現在兩人都已經渡劫圓滿，即使心魔誓言有什麼漏洞，大不了魚死網破，散仙們也討不了好。
饒是如此，謹慎起見，鹿竹也提前和代墨金坷垃，還有自己和司星雲的師門打好了招呼告了別。
在破界這一天，鹿竹布設好陣法，這才將散仙們都放了出來，司星雲出來的一瞬間，劫雲不多時將至，他們的時間不多。
按照安排，九人分別站在陣法的九個陣眼位置，將靈力最大輸出到陣心中漂浮著的時空之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