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小黃鴨

「老師傅，這次不會只有一個碗了吧？」

幾分鐘后，陸離帶著繪梨衣在那個流動拉麵攤坐下，正低頭搗鼓著麵條的老人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抬起頭來，他看著坐在攤位邊位置上的少年少女，忍不住愣了愣。

臉上蒼白鬍須抖動了一下：「...贅婿小子？」

陸離一臉黑線，他覺得這老人大概率是又新看了什麼奇怪八點檔電視劇了。

「我要上次那種拉麵！」繪梨衣舉起筆記本。

陸離呼了口氣，也忍不住笑了...他知道這大概是上次源稚生「開」著直升機過來的場景實實在在地震撼到了這個普普通通的拉麵師傅，讓他至今印象尤深。

果不其然，下一秒徹底回過神來的老人忍不住輕聲咳了咳：「兩碗豚骨拉麵，沒錯吧？」

「很快就好。」老人沖著繪梨衣露出了慈愛的表情，乖巧漂亮的女孩總是惹人喜愛的，更別說繪梨衣在她的印象里雖然是有錢人家但卻天生殘缺。

老人低頭用雙手熟練地捶打拉扯著麵糰，很快一條條手工卻均勻細緻的麵條下爐發出滋滋滋的聲響。

「謝謝師傅。」繪梨衣在筆記本上刷刷刷得寫下這四個字。

寫完之後又寫下了新的文字：「也謝謝陸離。」

陸離心說請碗拉麵而已，這麼一點錢對於面前這位大小姐自然不值一提，這裡的拉麵師傅手藝實質上也遠不如繪梨衣從《食戟》副本里學到的來得精深美味，更別說陸離其實知道繪梨衣早餐最喜歡吃的不是拉麵而是五目炒飯，但他知道繪梨衣感謝的是陸離帶她見到了更廣袤而真實的世界，所以少年也只是笑了笑。

「真想感謝的話，以後多陪我玩遊戲吧！」他說。

「我會努力的。」小怪獸寫字的神色滿是認真，一筆一劃都很是用力，像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態度一樣——微微鼓起的臉頰讓那俏麗臉龐格外可愛，看得陸離忍不住有種想要上去捏一下的衝動。

然後下一秒他就突然覺得自己的臉被戳了戳，女孩的指尖觸感溫軟、繪梨衣隔著桌子抬起手，微微往下垂落的袖子露出皓白的手腕，那雙殷紅的眼眸滿是開心。

「陸離君呆呆傻傻的，很可愛。」她這麼寫著。

陸離有些無言以對...這不是他對她的評價嗎？怎麼直接顛倒了？

繪梨衣沒有讓陸離有開口的機會，她只是近在咫尺地用殷紅的眼眸盯著他，抬起的筆記本又翻過了一頁：「陸離很可愛，也很帥氣。」

「所以，我喜歡陸離。」

這是早已寫好的字跡。

陸離愣了愣，他看著繪梨衣認真的眼神與神色，看著那微抿的紅潤朱唇以及晨光與髮絲披散下俏麗乾淨的臉龐浮現出的些許紅暈。

對視的下一秒，女孩突然轉過了視線，她放下筆記本又從懷裡掏出了什麼塞給了陸離。

「送給你，我的禮物！」

禮物？

陸離抬起手看了看，一隻橙黃色的鴨子玩具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乖巧得就像對面的女孩一般。

陸離注意到了上面的字眼。

「繪梨衣」。

他也更注意到了小怪獸手裡還有另一隻小黃鴨，被她緊緊捏著。

那隻小黃鴨上寫著「陸離」。

他的名字。

「繪梨衣」給你，「陸離」，是我的！

女孩是這麼表述的。

那雙眼眸撲閃著，也多少帶著忐忑。

陸離終於知道這次繪梨衣「離家出走」的目的，她不再是像之前那樣只是單純地想要到外面看看，她每天都被陸離帶著在不同的世界里遊覽風景，那樣廣袤的世界足夠滿足她的好奇心，那個開朗的少年也足夠填補她內心的孤獨。

她的「離家出走」，只是想要一個真實地、屬於他們的空間。

她只是想要告訴他，自己喜歡他——是那種真正的喜歡！

但繪梨衣不知道陸離喜不喜歡自己...在這一刻她其實也有些害怕，有些後悔，心說自己或許不該在輝夜姬那些話的刺激下向陸離表明心意的，在很多很多的遊戲里，一但告白失敗就意味著永遠分道揚鑣的事情繪梨衣並不是沒見過，只是她以前不明白這種心情，現在她知道了——就像是很多很多她早已看過、卻直到在與陸離的相處中才逐漸明白的其他事情一樣。

或許所謂成長就是這樣，曾經懵懵懂懂的女孩想要明白世事也只需要一瞬間的恍然。

然而在話說出口的一瞬，她又有些開心。

因為她就是喜歡陸離。

喜歡這個帶著自己飛向廣袤世界的男孩。

喜歡就是喜歡。

繪梨衣的世界非黑即白，不存在其他！

「那以後...」沉默剎那，幾乎毫無間隔的，陸離開口了。

他握住了那隻小黃鴨。

也在同時握住了女孩伸過來的手。

「陸離歸你。」

「繪梨衣，就歸我了！」

天真可愛，心思單純卻又聰明可人的女孩。

陸離又怎麼可能不喜歡？

所以哪怕他心中多少有點困惑，困惑於繪梨衣為什麼會突然選擇主動告白，這一刻也不會迴避女孩的心意。

是的。

他也喜歡她。

喜歡這個乖巧可愛的小怪獸！

幾乎是在同時，輝夜姬位於源氏重工大廈二十二層的智能主體計算機熒幕之上突然流過一絲莫名的擾動。

...

「年輕的戀情，真好啊！」

一直到少年少女吃完拉麵一起離開的許久之後，老人收起流動攤位、推著推車回家的過程中，他的腦海中仍浮現著他們的身影。

拉麵師傅蒼老的臉上始終浮現著笑意，看到了他們，他又像是在回味自己的過往一般...

「佐藤老頭，你笑得可真噁心啊！」一道蒼老的聲音驚醒了老人的回憶，他猛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推著車回到了自己位於城市邊緣郊區的小院里，而此刻，草木蔥蘢的院牆圍繞下正有一個同樣蒼老的身影瞪著他滿臉嫌棄。

「越老頭，關你什麼事？」拉麵師傅同樣滿臉嫌棄：「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不去蹲守在校門口一邊賣拉麵一邊看年輕女孩的大腿了？」

「我那叫為國家辨別下一代人才，促進年輕人情感發育問題！」同樣蒼老的身影振振有詞。

「有收穫？」老人斜眼看著自己的夥伴。

「越老頭」咳了咳：「沒有。」

「現在的年輕人可沒有我們當時那麼勇敢了...那個叫桐谷和人的小夥子一直不敢告白，可把老頭子我急死了，再這樣下去我怕我忍不住上去告白了！」老頭子一臉為老不尊的姿態。

「那感情好。」老人咧嘴：「我跟你說，我剛剛才看見一隊年輕人在我面前成了情侶...」

越老頭瞬間豎起了八卦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