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亡靈迷霧

她這話並沒有掛上什麼堅韌的語氣，輕輕柔弱的，齊宇細細咂摸了一陣，繼續說：「我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這個地方消失得離奇……」

「你是說像詛咒么？」茵斐絲看著他，接上了他猶豫的話。

「差不多吧。」齊宇遠遠打量著一個遊盪的火精靈亡靈，覺得那藍色的焰火彷彿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覺，讓他覺得熟悉又陌生。

可這會，那智障系統也不知道是不是徹底掛機了，連個屁都不給他放一個，只讓他自己琢磨著看，弄得他又煩又鬱悶，只能含含糊糊地說：「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麼死追著小……露維亞不放？」

茵斐絲聽他這麼說，直接一笑，那雙淡紫色的眼波中，悠悠然盪開一圈漣漪：「卡瑪尼不是說了么，就是那樣的理由，獵殺魔王是整個精靈族交付給我的任務。」

「我覺得不是這樣吧，」齊宇一眼就看出來這聖女是在用官方說辭忽悠他，直接毫不留情地戳穿，「如果真的是任務，你應該早就完成了，不說以前，就說自從把我卷進來，你已經有很多次可以得手了。」

他直起腰身，隨意伸了個懶腰，揉著龍崽子茜茜的頭，含笑的目光投了過來，卻帶著毫不掩飾的狡猾。

「其實之前在那個鎮子，你一直都在跟著我們吧，還有，那個幫你尋找藥劑的亡靈法師索圖，你這朋友當得不錯，他一看到你都要尿褲子了，不過還是得說一句抱歉，實在不好意思被我喝了。」

茵斐絲完全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樹林中寂靜無聲起來了。

好一會過去，她忽地一笑，眼裡的冷漠疏離驟然散開，重新換回了得體溫婉的笑意，彷彿那只是齊宇看錯了：「你真的很聰明，為什麼要選擇追隨露維亞呢？」

「行了行了，聖女大人，我可真是怕您了。」這聖女大人還真是三句話不離老本行，齊宇無奈嘆了口氣。

「其實這也不能說是追隨不追隨的，我這個有個毛病，喜歡一眼看人，剛來……剛被召喚過來我就遇到了她，你也說了，露維亞有意思，我也這麼覺的，再者，她花錢出委託，我賺錢接委託，這本身就是一件雙贏的事情，我沒有理由拒絕。」

茵斐絲：「我也有錢。」

「……」齊宇被噎的話音一哽，非常嚴肅地看著這位很有錢的聖女殿下，「請您務必不要再這樣說了，您那位舊友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弄死我了，即使是我已經死了。」

提到卡瑪尼，茵斐絲眼中的神采驟然暗去，連嘴角的笑都變得勉強了：「那還真是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齊宇「嘖」了一聲，開始化身愛情大師，邊走邊說：「你們兩個就是嘴硬，其實只要有一個人先開口，一切事情就都好辦了。」

茵斐絲笑了一聲，饒有興緻地問：「那請問要怎麼開口呢？」

「你看看你這樣，怪不得人家不願意理你，」齊宇瞥了她一眼，抱起肩膀，「但凡你把什麼破聖女的官方說辭都撇了不談，只說一句『我想你"『心疼你"，你看他還會不會這樣倔強。」..

茵斐絲：「可是這是兩句。」

齊宇定下腳步，看著她：「……」

「我錯了，請騎士大人繼續說。」茵斐絲歪頭笑了一下。

齊宇算是沒脾氣了，當即把手一擺：「算了，也沒什麼好說的，其實你們都懂，只不過就是不做，還是先專心找魔力場吧，我那陛下哦，正在辛苦呢。」

「應該也辛苦不了多久了。」

「嗯？」

「咕——」茜茜一拍翅膀，飛到了前面。

茵斐絲抬手一指，齊宇順著看過去，只見枝葉層疊掩映的後面，赫然一個山洞，那個洞口不算很大，也就不到兩米高的樣子，但挨近洞口的植物已經全都乾枯了，像是被奪走了生命力一般。

而洞口裡面，依然絲絲縷縷地涌著黑色的霧氣，貪婪地舔向更遠處的植物，但總體上看來，還算老實。

小龍崽好奇地打量完洞口，飛回到齊宇肩膀繼續蹲著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抬腳邁向山洞，洞口的黑霧被他們的腳步帶得浮動起來，一進去，齊宇的心裡就開始莫名煩躁起來了。

彷彿裡面有什麼讓他極其厭惡的存在，跟之前一樣，但要更明顯，甚至他的直覺都在催促他趕緊離開，裡面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說實話，他長這麼大，並不是那種太過怨天尤人的性子，大多時候脾氣都很和順，幾乎沒產生過這種情緒。

往山洞裡面走去，前路逐漸開闊起來，不再像一進來時那樣逼仄了，茵斐絲並肩和齊宇走在一起，忽然停了下來：「等等。」

齊宇已經往前走了幾步，聽到她這麼說，頓時眉頭一皺，停下腳步回頭，聲音都陰沉了不少：「怎麼了？」

「你這又是怎麼了？」茵斐絲明顯察覺出他這有別於之前的語氣，立馬狐疑地看向他，「為什麼你要這麼說話？」

齊宇一愣，隨即閉上眼睛，緩緩呼出一口氣，等那顆焦躁不安的心有些恢復平靜了，他才睜開雙眼，實話實說：「這個地方讓我很不舒服，我突然覺得很煩。」

「很煩？」茵斐絲微微一皺眉，伸手貼在黑霧瀰漫的地面上，一個袖珍魔法陣忽地展開在那裡，她靜靜感應了一會，收回手，「這些黑霧裡充滿了亡靈的凄鳴，我想應該是它們影響了你。」

說完，她抬手托起一團光芒，拋向他，齊宇低頭看著那個光團直接沒進自己身體，連同銀月鎧甲忽地一閃，瞬間覺得心情輕鬆了不少。

茵斐絲：「這是一個驅靈魔法，應該對你有點幫助。」

「有有有，這幫助可不小，」難得恢復好心情，齊宇整張臉都笑開了花，連忙湊過去，「聖女大人，您發現什麼了？」

「是這個。」茵斐絲說著，雙手伸下去，齊宇聽到一陣輕微的水聲，她捧起一捧水，送到眼前仔細打量了一翻，又淺嗅了一下，然後手指張開，那流水帶著螢光，嘩啦啦落了回去。

齊宇不明所以：「這水有什麼問題嗎？」

茜茜拍著翅膀飛低了一些，張嘴吐出一小團火焰，把那黑霧衝散了些，露出下面澄澈如鏡的水面。

茵斐絲猶豫了一下，看向他：「這是萊納塞的河水。」

精靈族的生命之河，萊納塞河，流經整個精靈族，在四大領地中，每一處溪水都是它的支流，傳說它是精靈之神流下的眼淚，能承載一切喜怒悲傷，再將它們揮灑到天上，化成雨滋養大地。

現在系統死機了，也沒人被齊宇科普這些，他只能大眼看著，真誠發問：「所以這有什麼不對？」

在回答問題這方面，茵斐絲要比露維亞態度好些，她抖著手上的水，跟齊宇解釋起來：「萊納塞河源頭起於我們水精靈的領地萊納塞辛，然後依次流向另外三個精靈領地，它的支流都是看得到的，而這裡的水，我並沒有看到它的來源。」

齊宇想了想，說：「會不會是山泉？」

「並沒有記載說芙納尼緹希有什麼山泉，」茵斐絲搖搖頭，微微眯起淡紫色的雙眼，「我想這裡面一定藏著什麼秘密——走，順著它找過去，我們應該會有什麼驚喜。」

說著，她輕蹚著流水，邁向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