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曹閹當政,別具一格
次日上朝,一些不安分的聲音傳了出來。
「皇上出宮,這朝堂上的事兒堆積多日未曾有過答覆,是不是應當由內閣大臣,票擬決定?」
「批紅呢,內閣票擬,誰來批紅?」
這樣一群身穿著朝服的大臣們紛紛出口議論。
批紅。
就是內閣大臣們議論出結果之後,皇上覺得對策可行,便會批准。
只是自天啟朝以來,這件事兒向來是由魏公公幹的,現在魏公公不在了,誰干?
眾臣工紛亂站立在高高的龍椅之下,議論之聲從未有過斷絕。
朝堂頓時之間,聲音越來越大,甚至變得不可控制起來。
甚至暗地裡,居然有著責備之聲傳出,意在指責朱由檢出宮賑災前沒把事情給交代清楚。
可朱由檢想要的,恰恰就是這樣的結果。
「曹公公到——」
一聲尖銳的鴨嗓傳來,眾臣工在一瞬之間便安靜了下來。m.
九千歲那象徵著權利的深紅色蟒服,如今卻恰到好處的穿在了曹化淳的身上。
頭戴冠帽,腰系玉帶,錦衣尊容,這是他這輩子權利的巔峰。
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太監,從跟師王安后,相繼遭遇魏閹打壓,發配南京大獄待罪,受盡坎坷,現在終於揚眉吐氣,坐到了那個有史以來太監所能坐到的最高的位置上。
身居高位,已是登峰造極,他尊容如神靈一般俯視著下方的眾多臣工們,又一轉身望著眼前這寬闊的皇位。
眾多大臣們,無論閹黨還是清流,望著眼前的曹化淳對皇位動心思,沉寂之下,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更有言官御史,這會兒就開始琢磨,杜撰該如何上奏彈劾這曹化淳有篡逆之心了。
曹化淳走到皇位前方,並未如願以償的坐上去。
因為他很快就理智的反應過來,現如今自個兒所有的權利,都來自於這個皇位的主人,所以他無論如何風光,都不能對眼前的皇位有半點兒壞心思。
「皇上有旨。」
「近日來,魏公體況愈下,年事已高,半生操勞,只為盡忠,今特此批許,調魏忠賢前往德陵監工,為先帝修陵。」
眾臣皆嘩然一片。
一些不知情的清流大臣們彷彿終於看到了倒閹的希望。
這,真乃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魏忠賢倒了,九千歲倒了。
一直以來壓著他們的一塊巨石,終於被掀開了。
一時間,人皆高呼蒼天有眼,閹黨將滅,大明國運得以延續,朝廷風氣得以肅清。
所有的事,彷彿都在朝著好的一方面發展。
可正所謂道是福禍相依,福到了,禍也到了。
小太監眼望著底下眾位臣工一片幸災樂禍,痛罵魏忠賢的模樣,便覺得諷刺不已,卻又繼續開口說道:「即日起,著罪奴曹化淳至京城,擔任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一職,望能盡心儘力,為國效力,為君分憂。」
隨話音落下,眾臣再次陷入一片喧嘩之中。
登時,便是只見得有臣工不滿,不敢相信的問說,「這是真的?」
「聖旨在此,豈能有假?」
小太監說完這句話后,眾臣面面相覷。
在短暫遲疑了片刻后,無數大臣們終是不敢過多盤問,無論是真是假,紛紛跪倒下來,行君臣之禮。
因為就算行錯了禮,事後治的也是曹化淳的罪,而與他們這些正直的大臣們無關。
當然,是對著空空蕩蕩的龍椅,而不是在一旁站著的曹公公。
「諸位臣工,如今魏公公前去德陵督工,已經是從司禮監離職而去,現在司禮監和東廠,均由咱家管理。」
「我知道,九千歲魏忠賢在位期間,讓你們受了不少的委屈,吃了不少的冤枉,咱家向來是和一些清流大臣有過交好,也和你們一樣,受過魏閹陷害,對魏公公有著深仇大恨。」
「現今,咱家上了位,坐了九千歲以前的位置,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咱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替在坐的各位,出一口氣。」
閹黨們愕然失措。
以崔呈秀、吳淳夫為主的一眾魏閹黨羽,紛紛眼神詫異的望著眼前的曹化淳,昨日明明給他送了不少貴重的禮物,今日說出的這番話,卻儼然是和清流文臣們那邊站在了一隊。
如此做人,實在不講誠信。
他們當即便是又要開口大罵,可卻且見這曹化淳再次開口,「但,咱家除了進司禮監擔任秉筆太監,提督東廠以外,還接過了魏忠賢募捐會的差事。」
「所以,自今日始,募捐會一事,也將由咱家代理魏忠賢進行處理。」
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劉鴻訓作為中立官員之表率當即開口請命道,「魏閹當政,百官募捐,實乃禍國殃民之舉,理應抵制,怎奈皇上不聽勸告,反受魏閹蠱惑,殘害忠良,打壓臣工,崇信閹黨,並大力推行募捐,以致朝綱混亂,大小官員皆附逆閹黨,不敢直言。」
「現今,國乃多事之秋,東北建奴,西北大旱,遍地流民,各地軍隊嘩變催餉,朝中卻有魏閹當政,忠良報國之士不得重用,小人橫行,奸黨肆虐,由此,朝廷內臣將不臣,朝廷外,國將不國哪!」
語重心長的說完此番話語,劉鴻訓一臉憂國憂民的表情,退了下去。
閹黨們心虛膽寒,不敢妄發一言,卻慌亂不堪的竊竊私語,東張西望,卻是有苦難言,一腔怒意,無地泄憤。
只得是讚歎一聲這親近東林的劉鴻訓好生不要臉了,居然趁著魏公公不在的時候栽贓陷害,將現今外頭的天災人禍兵亂一骨碌全都怪到了他們這些閹黨的身上。
曹化淳並未因為他所說的話有絲毫感動,即便這傢伙是中立的,可他打心底便明白,所謂的中立官員,也有附著東林黨那邊兒的心思。
畢竟東林黨的身後是江南豪門大家族集團,主張實用改革的思想,更可以為崇信者帶來較好的名聲。
曹化淳眼神依舊冰冷不堪,望著眼前朝堂上的眾人默默開口,「諸位臣工們的委屈和心中的不甘,咱家和你們一樣,有著深刻的體會。」
「這些賬,咱們可以慢慢算起,不必急於一時,過於直接,便會引來皇上的反感,遭到打壓,也是難免的事情。」
「所以自今日起,無論幾品臣工,對魏閹舉止若有不滿,盡可上疏奏報,咱家一定將這些事情,一字不漏的上交給皇上,決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