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設立書房,行走之職
朱由檢臉上閃過一絲憤怒,「五年平遼,說的比喝涼水還容易!」
「遼東局勢如此危急,大明無兵可比擬后金八旗兵,如此一來,你能有何妙計平遼?」
「以逸待勞,」
「方能解遼東之難。」
幾乎脫口而出。
「皮島周圍,有大將毛文龍居之,可牽制敵軍,使其不敢輕易來戰。」
「關外構築關寧錦防線,修築城牆,屯田養兵,再者堅壁清野,而遼地苦寒,糧草匱乏,后金空手而歸,那麼后金八旗減員,必將不戰自潰。」
袁崇煥悉心說來,「后金軍和蒙古人一樣,北地糧草供應不足,八旗精銳戰力雖強,人數卻必然無法增多,因為他們的糧食養不起更多的軍隊。」
「撐死,后金八旗不過數十萬精銳爾。」
「且人數多為騎兵,善於野戰,我軍若加固防禦工事,拒不出城,以火器打擊,堅壁清野,必使之損失殆盡。」
「我大明雖無可比擬后金八旗之兵,但關寧鐵騎不弱下風於八旗軍,野戰之中,若能找準時機突然出擊,也能打他個措手不及。」
「皇上,后金,實則偏居一隅,乃彈丸之地,根本不足為懼。」
「何況努爾哈赤死後,他兒子皇太極又相繼被臣擊敗於寧錦二城,后金八旗掠下無功而返,只怕是沒個三五年恢復不了元氣,短時間內沒法子再來侵犯我大明邊境。」
「趁此,更可以加固城牆,建立軍事要塞,屯田儲糧,整軍備戰。」
朱由檢在案桌前來回渡步,眉頭緊鎖,「你之所言,不無道理,不過卻只浮於表面,沒解決到根本。」
「若是將此情形放在一個盛世,或許按照你所說,朕也能像本朝的成化帝一樣,養出數萬精兵,配合當地關寧鐵騎,來一次崇禎犁庭。」
「可現今朝廷什麼都缺,銀子和人才,將領的衷心,軍隊的戰鬥力,都是令朕頭疼不已。」
按照前世的記憶,寧錦大捷后,便是「己巳之變」,皇太極便率十萬八旗軍再次席捲而來,避開關寧錦防線,繞路奔襲,攻克遵化,直逼京師。
袁崇煥是個好將領不錯,可就是太過於迂腐,只認死理,不敢主動出擊,非要以八旗作戰能力強於明軍為由,請奏帶兵入京,繼續「堅壁清野」
後來招致彈劾,又以擅殺毛文龍,私通皇太極為由,書信證據無缺,下詔凌遲而死。
所以朱由檢心中斷定,袁崇煥不堪大用,只有匹夫之勇,無統帥之謀。
「孫大人,袁崇煥的話,你都聽到了?」
伴隨聖音落下,孫承宗默默點頭,「臣,聽到了。」
「那你怎麼看?」
「依臣拙見,對,但也不全對。」
「堅壁清野,固然為應敵良方,但無法正面出擊的話,那這后金無論怎樣減員,都會成為一顆扎在大明腳底的釘子,冷不丁的給你刺痛兩下,亦除之不去,防不勝防。」
「若想平遼,有個不起眼的地方才是關鍵。」
孫承宗說了一會兒,停頓下來,道出三個字,「大凌河。」
「嗯?」
朱由檢眼神一變。
「哪個大凌河?」
「就是關寧錦防線北方的盡頭。」
「寧錦大捷后,根據戰報,皇太極雖然率領大軍損失慘重,無功而返,不過卻在撤退路過之時,拆掉此空城而泄憤。」
朱由檢的眼神從疑惑變得恍然。
「正是這裡。」
史稱之為大凌河之戰。
「自古以來,大凌河便被稱為中原與東北的交通樞紐。」
「曹魏徵討烏恆,前燕入主中原、北齊攻打契丹、隋唐平定高麗,無一不是以此為行軍主道,足以見其,是后金南下的必經之地。」
「后金軍屢次進犯,或許大凌河城擋不住,但卻能趁其回程時,攔截后金疲憊之師搶劫的人口和物資。」
「再者,修築大凌河,又收復失地四百餘里,整個廣寧都在控制之下,隨時可以東渡。」
「所以後金對於此城必拆之,而大明對於此城則必修之。」
「沒錯。」
「大凌河城往後,即是城防堅固的錦州和寧遠,有了大凌河,關寧錦防線便多出一道屏障,更讓南下的后金軍不得不分兵顧及首尾,似一顆釘子,狠扎進后金女真的皮肉之中。」
「長期發展,又能多出百頃良田,對於屯田養兵也有很大好處。」
朱由檢嘆了口氣,「奈何現如今大明內憂外患,若傾盡全國之力平遼,尚且能夠實現孫愛卿的設想。」
「你們師徒二人,一個深謀遠慮,一個二創后金;一個選擇繼續收復失地,另一個選擇固守寧錦。」
「都是有利於國家邊防的好策略,只不過,這麼多工程和人事調動,林林總總加起來需要多少銀子,你們可有算過么?」
「派出去修築大凌河城,萬一中途后金進犯該如何應對?是否派軍隊先去安營紮寨?」
「修築完成後,該派哪位將領來守城,又總共需要派多少兵力和軍械才能守的住?」
「這……」
孫承宗頓時想不出一個好的解決方案。
袁崇煥更是低頭沉默不語。
「這些問題,你們該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來告訴我。」
正當二人行禮準備退下,忽的朱由檢叫住了他們。
「等一等。」
他語氣停頓了片刻,便又說道:「如此效率甚是低下,國事緊急,耽誤不得,你們往去來回,又得耗費多少時日?」
「兵部廢員袁崇煥,前薊遼督師孫承宗聽旨,即日起,朕設立乾清宮附近之南書房為朕商議決策,處理政事之地,你們二人雖無實權,卻能有在南書房行走之職。」
「你們可以在此地擬文奏摺,並與朕共同商議相關遼東事宜。」
「臣等叩謝聖恩。」
兩人相繼跪下,而後很快便起身道別。
出了大殿,二人相繼露出疑惑的神色。
袁崇煥不解道:「大明已經有了內閣,在此基礎上再設立南書房是否有些多餘了?」
孫承宗不在意的搖了搖頭道:「或許,聖上只是給咱們一個方便辦公的地方而已,沒有實權,不過行走之職罷了。」
殿外匆匆出來的王承恩弓著腰一言不發,可心裡卻明白,這是個什麼樣的機構……
「或許,這是有明以來第一次,內閣的權威受到挑戰。」
「王公公,不好了!」
一個小太監上氣不接下氣的狂奔過來。
「出大事兒了。」
「什麼大事兒,這麼急匆匆的?」王承恩看著自己的心腹探報,也禁不住面目嚴肅起來。
小太監在他耳邊急匆匆說了兩句話后,便引得後者面目瞪大,萬分震驚。
王承恩連忙折身回去,邁入乾清宮內。
「皇上,大事不好了。」
朱由檢剛坐下看了兩眼奏摺,被國家的這些糟心事兒弄得是心累不已,不過見之如此焦急,便出聲道:「朕今日甚感疲乏,有何要緊事,明日再議不遲。」
「十萬火急哪,皇上!」
王承恩走上前來,「大臣們,大臣們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