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受欺負
此時正值隆冬。
天色暗沉沉的好似漫天濃黑的烏雲頃刻間就要壓了下來。
北風嘶吼。
外面的柳枝不停的抽打著的窗子,偏僻的西苑略顯破敗喧囂。
浮月小跑著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抱著好不容易得來的木炭飛快的進了房間,順手用橫木將風吹起來吱吱作響的雕花木門給掩上。
趙今願正執著手中的書,擺弄著棋盤上黑白分明的棋子,眉眼未抬卻料到原委,隨意的問了句,「可是取來了。」
說到這,浮月嘟著嘴有些不高興。
一股腦的將包裹的嚴實的木炭擲在桌子上,胡亂的扒拉兩下讓自家姑娘看清裡面的東西。
「姑娘您瞧瞧,知道的我們是身在矜貴殷實,百年興旺的榮親侯府,不知道的看著這勞什子破玩意,還以為我們是數不上門第的破落戶。
這府里的管事婆子也太勢力眼了,覺得我們姨娘去的早,身後無人撐腰,又剛剛才從雲州那小地方過來,便以為我們是什麼都不懂的鄉野粗人,識不得好貨。
都敢明目張胆的將姑娘用的銀絲炭換成這種生起火來熏死人的黑炭,黑心黑肝的惡婆子擺明就是欺負人。」
浮月說起這話時,唾沫橫飛,兩手叉腰,義憤填膺,儼然就是一副受了氣的模樣。
要不是自家姑娘姑娘交代說她們剛剛回了府,理應低調行事,浮月怎麼著也要上手撓破那鼻孔朝天眼睛下翻的惡婆子的臉。
論起吵架,她浮月在雲州那十里八鄉的可沒有輸過誰。
寒冬臘月的天,她家姑娘身子嬌貴,沒了銀絲炭,可怎麼過活。
說話間,火盆中噼里啪啦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浮月瞧了一眼,炭盆里從雲州帶來的最後一點銀絲炭也快要熄了火,趕忙將剛得的黑炭往裡面加了幾塊。
熏死總比凍死強!
趙今願不知何時不再研究棋盤,單手撐著腦子將浮月的話聽完。
她們被安置在雲州的鄉下八年,前個才回了寧平城。
人生地不熟的,府中各個人的脾性都還未摸清楚,可不得先夾著尾巴做人,況且此次回來,她是要求人的。
既是求人那便得有求人的態度,就算那人是自己的生身父親也不成。
不過,欺負人這勞什子混事,趙今願也覺得不能白受著,別人都跑到你頭頂上撒歡的捯飭你了,你要再忍著那就不單單是慫的事情了,那是軟弱無能那是蠢!
明的她們不能做些什麼反擊。
但暗的,哼哼……
趙今願嘴角一咧,計上心頭,隨意的將書本擲在棋盤上,招手讓浮月靠近些,眉飛色舞的在她耳邊叨叨咕咕的說了一通。
浮月聽完,眼睛一亮,又有些不放心的囁喏道,「姑娘,那能成嗎?我也怕那玩意!」
想到那種場景,浮月不禁打了個寒噤,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就怕那些小東西。
「清梨估摸著馬上就回來了,你怕這些東西,她可是不怕的,到時候你們可一同前去。」
說曹操到曹操就到。
「咚咚咚……」外面響起了叩門聲。
浮月一喜,趕忙上前抽出橫木,往外一瞧,地面上淺白一片,不知何時落了雪。
一身粗衣男子裝扮的清梨站在門外凍的耳朵通紅。
「事情辦得可順利。」
清梨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積雪,神色飛揚的說道,「我出馬,何時失手過。」
浮月嘿嘿一笑,這話說的倒也是。
清梨抬腳進了屋,不著急給姑娘回話,徑直走到了火爐邊烤了烤有些凍得發僵的手,緩了一會,才一把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扯了下來,吸了吸鼻子,眉頭一皺,還不忘嫌棄的說到,
「浮月,你這碳爐里放的都是什麼,怎麼這麼大的煙雲,還夾著一股子尿騷味。」
「還能是什麼,這管事的婆子私扣我們姑娘的銀絲炭換成這種普通的黑炭,燒起來可不就是這樣。」
說起這浮月心氣的不行,不過有煙雲她承認,傻子都能瞧的見,這尿騷味……
浮月探著身子上前聞了聞,這好像沒有吧!
「我去找她們。」趁著她不在,府里的人都敢這樣欺負姑娘了。
清梨從腰間拔出彎月刀在掌心中轉了轉,她不是什麼好脾性的人,抹脖子的技術可是練得爐火純青。
清梨從良之前可是頂尖的殺手。
那些弱雞一樣的婆子,她抹起脖子來保准一割一個準。
「站住,莫去……」
趙今願扶額,她的這兩個小丫頭可是一個比一個厲害,讓她有些招架不住,可眼下真不是找事的時候。
趙今願年芳十五,魂穿到這個陌生的朝代已有十年之久,之前看穿越劇中的女主大都在異世混的風生水起,可是現實打臉的緊。
封建古代,缺衣少食,路有餓殍,可不是那麼好混的,特別是對於一個孤身的女子,運氣不好的,連饑飽都成問題。
生死面前,那些所謂的骨氣值幾個錢。
更何況她也說了,她們千里迢迢的從雲州來到寧平城可不是為了殺人找事尋不痛快的。
趙今願本意也不是一直要受著旁人的壓制,總得站穩腳跟一步一步來。
可清梨不解,回頭張望了自家姑娘一眼,梗著脖子問,「為何?在雲州時,我們可沒受過這勞什子窩囊氣。」
趙今願攤了攤手,「你也說了,那是雲州,鳥拉屎都得考慮的一下有沒有人搶的的窮鄉僻壤,這裡可是天子腳下的寧平城。」
浮月大致知曉自家姑娘的顧慮,將所有的事情跟清梨解釋了一番,臨了還不忘將姑娘給出的主意細緻的給她說了一遍。
清梨聽完瞭然的點了點頭,是自己莽撞了。jj.br>
人現在不能打,也不能殺,清梨有些手痒痒,那便只能等晚上給他們些教訓。
清梨念及正事,上前從懷中掏出兩張房契放在趙今願面前,
「姑娘,您先前看好的兩間商鋪我已盤了下來,位置不算太打眼,所以價格也合適,裝修老舊了些,要是做我們先前的生意,還得需好好的拾掇一番才算成。」
「銀子我們之前攢下的興許夠,所以銀錢暫時不成問題,寧平不同於雲州的小地方,要是想要吸引人,裝修一定不能太差,我們剛剛來到寧平這塊也不用操之過急,怎麼招人怎麼來。」
清梨也是這樣認為的,點了點頭,此事算是商定。
又想起姑娘來此的目的,「姑娘,彥哥兒的入學的事情辦得怎麼樣?」
彥哥兒,是趙今願一母同胞的弟弟,姨娘去世時,她來到異世已有一年,受盡了姨娘的疼愛。
對於前世是個孤兒的她,親情這東西是她上輩子極盡奢望卻苛求不得的東西。
天有不測風雲,生身彥哥時,姨娘傷了身子,後任憑良藥吊著命,在彥哥剛出生不到一歲的時候,她還是撒手人寰。
間接來說,彥哥兒就是趙今願帶大的奶娃娃,如今已經九歲了,正是要學好本事的時候。
在姨娘死後,按照吩咐趙今願央著父親離開寧平城去往千里之外的雲州鄉下,只是為了能夠保幼弟活下來。
當年僅僅七歲的她,要在異鄉帶大一個奶娃子,可想而知受了多少苦。
雲州是小地方,再待下去只會耽誤了彥哥的前程,況且她還答應了母親,將彥哥養大成人之後,盡自己所能的為外祖一家***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