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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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事結束后的兩天，小姑準備再次出去去學校了，她請假的日子也到了。我和奶奶目送著她上了車，在漫天塵土裡，看著車子消失在了路的盡頭，我的心也跟著車子遠走了，心裡想著早晚有一天我也要去。
方夏回到了局裡，看著目前所收集的資料，他的臉色很差。蒼白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氣色了，趙鵬問「方隊，沒事吧。」
他搖搖頭，喝口茶。說「線索又斷了，這案子到底隱藏了什麼，為什麼能夠讓徐英下定決心去死。」
「我也搞不懂，要是因為她丈夫的話，完全沒必要啊，現階段我們也沒有充足的證據表明兇手一定她，我們也只是懷疑而已。」
他抬起頭，看著天花板，這案子本不該如此複雜，為何我們屢屢碰壁，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真相到底是什麼？太多太多的問題縈繞在他的腦海里，然他找不到答案。窗外的樹葉輕輕搖曳著，它是那麼的充滿生機，可就是在這充滿生機的世界里，她卻選擇了最沒有生機的活法。如此簡單的了卻了自己的生命，她到低在躲避什麼，有太多的不理解，就好像這些問題一樣，同樣困惑著他。
他漸漸走下樓，開著車，來到了楊利坤工作的地方。他靜靜等待著六點。六點到了之後，他並沒有進去，他把車停在了門口，沒有和之前一樣停在了對面。他從後視鏡里看著陸陸續續走出來的工人，尋找著楊利坤的身影。工廠里有些工人認出了他，問「你是在找楊科長嗎？他還在裡面，你可以進去找他。」
方夏點頭示意。
緊接著他聽到了很多的閑話，讓他頗為無奈，只能苦笑的搖搖頭。
「聽說最近楊科長惹麻煩了？」
「我說怎麼警察怎麼老是找他，挺說他找小三，找上門來了。」
「哎，我怎麼聽到的是楊科長殺人了，警察才找上門的。」
「啊，不會吧，平時看著這麼老實的一個人。」
......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了楊利坤推著車出了大門，他連忙下車，上前去打招呼。楊利坤看到了他，眼神都在躲閃，四下看看有沒有人。
「找我有事嗎？方警官。」
「沒事，就是想請你吃個飯。」
「這......就不用了吧，我還要早點回去呢。」
「也不耽誤這一會吧，簡單吃點而已，聊兩句。」
他似乎很為難，應該是深受流言的影響，看上去也沒有前幾次的精神狀態了。
「放心吧，這次不為工作，只是朋友間的請客吃飯，不會對你造成困擾吧。」
他笑了。
「困擾？哎，最近一段時間.....算了，還是不提了，那我們找個地方吧。」
「坐我車吧。」
他把自行車放了回去，跟著方夏上了車。方夏看他連安全帶都不知道怎麼弄，對於車內的一切都是好奇。
「這車，不便宜吧。」
「不是我的車，是我們局裡的，方便我們出去做任務。」
「那你們工資一定很高吧。」
「還行，將將夠養家糊口。」
「有房子嗎？」
「家裡自己蓋了一套房，城裡的房子還在努力中。」
他頻頻點頭，努力讓自己表現的一切都知道的樣子，不讓自己的差距拉的太遠。方夏帶他來到了一個小酒館，隨便點了幾個小炒。
「喝酒嗎？」
楊利坤搖搖手，
說「家裡不讓喝，還是不喝了。」
「也行，我也不喝酒。」
「有孩子了嗎？」
「有，有一個孩子上初中了，再過兩年就考高中了。」
「學習成績怎麼樣？」
「還行吧，還算湊合，考上大學估計有些費勁。」
「還早呢，別著急，說不定上高中就好了。」
「希望吧，以後學歷越來越值錢，我也希望他能上個大學，這樣找工作也好找一些。」
不一會兒，菜開始陸陸續續上桌。
「那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楊利坤心裡還有些琢磨不透，他請吃飯到低幾個意思，總覺得自己在這很奇怪。方夏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問「你是不是還沒想明白，為什麼要和你吃飯是嗎？」
他沒有說話，假裝在吃飯。但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感到震驚。
「徐英自殺了，死在了自己家的後面。」
楊利坤吃飯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他臉色都黑了。他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用微笑想掩蓋過去。
「是嗎？那真的可惜啊。」
「我知道你們認識，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的。畢竟......」
他用力扒拉著飯，發不出一點聲音。
「其實，你們一直都有聯繫，你也不是忽然回來的。這一點，我在徐英那得到了證實，其實你們沒必要隱藏的。朋友之間的聯繫而已，這又有什麼的。如今徐英走了，尋找她丈夫謀殺的線索也斷了。其實一開始我沒有懷疑過你們，是你們的隱瞞讓我們起了疑心。」
楊利坤依然沒有說話，他已經愣在哪裡了。或許他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吧。酒館里，人來人往，划拳的聲音很大，廚師炒菜的聲音，買單的聲音，吃飯的聲音，說話的聲音，現場十分的嘈雜。可是，楊利坤兩個人安靜的就好像與他們格格不入。安靜的，就好像全世界調成了靜音，安靜的，就好像其他人的聲音都已經消失了。
「其實，你說的沒錯，我們一直都有一些聯繫，我很早就知道她結婚的事情了，也知道她嫁給了誰。我後悔啊，她結婚哪天我心如刀絞，我知道我給不了她幸福，看著她嫁給了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我恨，我恨我自己，我恨自己沒用，可是我什麼也改變不了。她每次找我，都是為了她家裡的事情，她也從來沒沒想過自己。」
他停頓了一下，彷彿十年前的回憶又再一次衝擊著他。
「十年了，要是時間可以從來，我多希望我能和她有個結果。我們認識了十幾年了，她走了，沒想到她就這麼走了，她對這個世界多麼的絕望啊。」
滾燙的淚珠劃過他的臉龐，方夏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在他面前哭了起來。十年前是戀人，十年後是朋友，這或許是他對她的愧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