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七

7

「小姑，你回來幾天吶？」

「住兩天就走。」

我撇撇嘴，說「每次都回來這麼短嗎？就不能多呆幾天。」

「小姑要出去掙錢吶，以後你娶媳婦不要錢吶。」

「我又不用你掙錢，我以後自己掙錢。」

「是哩嗎，長大了哈，知道自己掙錢了。」

小姑看著我，她已經很久沒看到過我了，看著我的樣子，她現在很開心。

「小姑，你看我幹啥。」

「我看看你有啥變化沒，咱家的男子漢長的真排尚。」

「那可不，小姑長的也好看。」

「人不大，嘴可甜，擱學校里招惹小姑娘了吧。」

「我才沒有，我還要考重點高中嘞。」

「幾月里？」

「七月考。」

小姑翻著眼睛算著日子。

「哪快了，好好在學校里學，考個好高中，以後上大學了你就出息了，恁媽也該放心了。」

奶奶和著面，聽到了我們說上大學的事情，也插一嘴，說「像恁姑一樣，不要呆在這個小縣城裡，一輩子窩在這能有啥用，出息了掙大錢了，讓家裡人都看看。」

爺爺從外面回來，他剛剛忙完農活，看了下今年的收成。爺爺的身子骨還是和之前一樣硬朗，絲毫看不出來年歲已高。看到我回來了，他心裡十分的高興。說「小郎回來啦，今個怪早啊，還以為你到晚上才到。」

「起來里早。」

爺爺把東西都放好，養的雞鴨牛都喂一遍。院子里的菜又長了一茬，奶奶時不時做點飯都會到裡面去摘。姑姑從裡面摘了一個番茄給我，我坐在那裡啃了起來。

王陽獨自一個人領著包往家趕，王斌跟在他的後面。大娘此刻正在院子里擇菜，看到他之後，問「咋現在才回來？」

「哪有這麼快啊？」

「肯定偷完去了吧？」

「我才沒有，俺爸嘞。」

「恁爸還沒回來嘞，讓你跟著他一塊，你不願意。」

「我才不願意，他老是穿著工地的衣裳來，臟里很。」

「我就不明白了，穿著工地的衣裳咋了，又沒讓你靠著他。」

他撇撇嘴，直接回屋了。大娘無奈的搖搖頭，說「等會出來吃飯，飯快做好嘞。」

從屋內傳來一聲「哦。」

王斌來到了王陽家裡，看到了劉三慧，說「大娘。」

「誒，小斌來啦。」

「我來找王陽。」

「他在屋裡頭，你去吧。」

劉三慧走進了廚房，王斌則走進了裡屋，看到了王陽正在看著小人書。他十分的好奇，湊上去看看。問「這書哪來的？我都沒在小賣部看到過。」

「切，還不是我有本事。」

「小姑回來了，要不要去看看她。」

「看啥，有啥好看里，她又不跟咱親，她最喜歡王朗了。」

王斌沒說話，不知道此刻應該怎麼去說。自從我母親那件事之後，我也就沒和他們說過什麼話，逢年過節也基本上沒什麼交集，大娘和二娘也不讓他們和我聊天和我玩，從那以後，我們三個漸行漸遠，關係也一落千丈。以至於到現在，我和他們兩個已經成為了陌生人。

「等會要不要去偷鳥蛋？」

王陽轉過臉，似乎有些興趣，說「行，我還想去偷那老頭的瓜。不知道今年種沒種。」

「肯定種了，他都靠這個生活嘞，一個人他也看不過來，

晚上的時候偷一個回來看看好吃不。」

他們兩個已經在幻想這吃瓜的場景了，偷偷的樂著。劉三慧在門外吆喝一聲，說「吃飯啦。」

兩個人翻滾下床，走出房間。

「大娘，我回去啦，晚點再來。」

「留下來吃飯吶。」

「家裡有，不留啦，走啦哈。」

「慢點哈。」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從院門口消失了，他走的飛快。王陽則進入廚房端起面吃了起來。

吃完午飯，一個人閑來無事，跟著小姑在外面溜達。走到池塘邊上，就聞到了一陣陣刺鼻的氣味。不知道誰家在打魚，只看到水裡噼里啪啦的一陣陣冒煙，還看到兩個男的穿著防水的深色衣服，背上背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準備下水。他手上拿著一個長長的鐵棍，似乎帶著一根線，下水之後就看到有魚翻了肚皮。兩邊的池塘圍滿了圍觀的群眾，都在觀看者如何打魚的，他們的動作之快，過程還沒成為記憶留在腦子裡，他們就已經結束了整個流程。小姑嘆口氣，流露出惋惜的表情。

「小姑，咋了？」

「他們都把魚打死了，以後這個池塘裡面就再也不會有魚了，到時候生態鏈都破壞了。」

「他們會不會放新的魚苗進去。」

「肯定不會啊，他們放進去了，也怕被別人打死啊，這樣就不會有人放了。這個池塘才多少魚啊，都有人去打。」

我看著他們熟練的動作，似乎已經是老手了，應該是經常干這一類的勾當。不出意外的話，附近很多地方的池塘，估計都不會有魚了。

「前兩天還看到有人毒狗里，最近老是有人故意把狗葯死，然後拿去賣。還有偷雞偷鴨里。」

「趕緊好好上學，要不然一輩子在這個小村子里，見不到外面的世界你就不知道外面是啥樣里。」

小姑每次見到我，都會告訴我外面的世界如何好，怎麼樣，讓我一定要努力走出去。每次聽她這麼一說，我內心對外面世界的嚮往又增加了一分。村子里的人有認識我的，看到我之後都會打一個招呼，我也都是笑笑回應了他們，小姑跟我說村子的誰誰又走了。隨著我們慢慢長大，很多人外出上學，村子里的年輕人似乎變的少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回來不是時候，也許這個點都在家裡看電視，打遊戲。

回到家之後，我又翻出了之前買的遊戲機，這是小姑作為禮物送給我的，從大城市帶回來的。遊戲機左上角還寫著小霸王三個字，剛買回來的時候我搗鼓了很久才明白這是怎麼用的。當時買的時候是沒有遊戲卡的，為了能夠玩我還特意去買了幾張卡回來玩。這種玩遊戲的方式我還是第一次見，充滿了好奇。